第44章 人沒有夢就像鹹魚翻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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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靄沉沉,夜色如墨,將整座長安城悄然包裹。那滿月恰似一枚精心雕琢的銀盤,悠悠懸於幽邃夜幕,灑下清冷光輝,給世間萬物都披上了一層薄紗。
    袁清洛身著月白錦緞長裙,身姿婀娜,麵上卻籠著一層寒霜,雙眸仿若寒星,惡狠狠地盯著麵前的歐陽劍。她滿心憤懣,這個男人,竟處心積慮地接近自己,目的竟是拆穿她的身份。
    袁清洛心裏明白,她並非這尚書府袁家的真正的二小姐。她隻不過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曆史係的一名學生,一次離奇變故,靈魂穿越時空,附身到了袁清洛身上。初來乍到,她滿心都是逃離這陌生時代的念頭,四處尋覓那傳說中能助人穿越時空的蓮華鏡,卻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她隻能暫居袁府,替“袁清洛”好好活下去。
    憑借對曆史的熟知,她本想巧用現代知識,保袁府平安順遂,讓“袁清洛”成長為受人尊敬的大家閨秀。可如今,歐陽劍的出現,卻將她的平靜生活攪得一團糟。
    “小姐,這惡徒實在可恨,不如咱們報官,讓官府拿了他!”玉珠站在袁清洛身側,杏眼圓睜,她早對歐陽劍恨得咬牙切齒。身為袁清洛的貼身丫鬟,一心護主,好不容易才抓住歐陽劍,哪肯輕易放過。
    一旁,武藝手持長劍,劍刃寒光閃爍,直指歐陽劍咽喉。他仿若一尊雕塑,沉默不語,周身卻散發著凜冽殺意。
    歐陽劍被玉珠的話嚇得臉色慘白,雙腿發軟,忙求饒道:“清洛妹妹,你可千萬不能將我送官啊!若是我父親知曉此事,定要將我打得皮開肉綻。我以後不再做此蠢事了。”
    瞧著那平素裏眼高於頂、周身傲氣仿若能衝破雲霄的歐陽劍,此刻竟如喪家之犬般,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發絲淩亂地散落在額前,往日筆挺的衣衫如今褶皺遍布,還沾染著塵土,全然沒了往昔的風流倜儻。袁清洛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澀,往昔種種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不由得幽幽一歎,這世事無常,當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
    玉珠聽聞,愈發惱怒,眼眶泛紅,聲音顫抖著怒斥:“你這黑心肝的,害得我家小姐差點命喪黃泉,名聲也毀於一旦。今日,定要你嚐嚐這無盡痛苦!”
    袁清洛心中雖也怒火中燒,但回想起與歐陽劍過往的種種,愛恨交織,一時有些猶豫。他雖行事可憎,卻也是唯一看穿自己並非真的袁清洛。說不定,日後還能助自己尋得那蓮華鏡,找到回家的路。
    這般想著,袁清洛目光忽然落在一旁的桃木劍上。那是歐陽劍帶來的,據說是茅山道士吳勝人所贈,能驅邪鎮魔,或許也有穿越時空的神奇功效?她靈機一動,心中陡然生出一個大膽想法。
    思索片刻,袁清洛突然一把抓起桃木劍,毫不猶豫地對準自己心髒,狠狠刺去。“啊!”一聲慘叫劃破夜空,袁清洛嬌軀一顫,應聲倒地。
    “小姐!”玉珠瞬間嚇得花容失色,六神無主地撲到袁清洛身旁,雙手緊緊抱住她,一邊用力搖晃,一邊泣不成聲:“小姐,小姐快醒醒,你可不能有事啊!”
    武藝也慌了神,腳下一個踉蹌,連忙奔到袁清洛身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與焦急:“小姐,小姐,你這是為何?桃木劍怎會傷人性命啊!”
    歐陽劍先是嚇得呆立原地,臉色煞白如紙。緩過神後,他忙站起身,幾步跑過來,俯身用顫抖的手試探袁清洛鼻息。還好,氣息平緩,人還活著。他心中一動,難道是桃木劍的神力應驗了?想到此處,他抑製不住興奮,對眾人說道:“你們小姐沒事,隻是需昏迷幾日,待醒來,便是真正的袁清洛了。”
    武藝一聽,怒從心頭起,“啪”的一掌將歐陽劍推倒在地,雙眼通紅,大聲嘶吼:“若我家小姐有個三長兩短,今日我定要你的命!”說罷,便要拔劍與歐陽劍拚命。
    就在武藝起身之際,一隻手突然死死抓住他衣角。他嚇得渾身一顫,低頭看去,竟是袁清洛。隻見她嘴角上揚,全身抽搐著,發出陣陣笑聲。
    玉珠見狀,也察覺到情況不對,破涕為笑:“好你個小姐,竟嚇我們!”
    三人忙將袁清洛扶起,相視一眼,忍不住大笑起來。
    歐陽劍見此情景,知曉自己被袁清洛戲耍了,又想到自己被茅山道士吳勝人騙得團團轉,又羞又惱,氣急敗壞道:“好你個袁清洛,心眼真夠壞的,害大家為你白白緊張一場!”說罷,轉身便想溜走。
    “等下。”袁清洛出聲叫住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桃木劍,走上前遞給他,“你的桃木劍,還你。”
    歐陽劍滿臉尷尬,伸手接過劍,囁嚅道:“對不住,是我太多疑了。”
    袁清洛輕輕一笑,走到歐陽劍身邊,目光溫柔地看著他,輕聲說道:“多謝你還記得曾經的我,不管過去的我多麽不堪,做過多少世俗不容之時,那也是我,那個愛恨分明、自由自在、勇敢做自己的我。我會帶著那段回憶,走好往後的路,去見更多人,做許多事。也希望你,莫要再回頭,放下過往,大步向前。唯有如此,方能走得更遠。”
    歐陽劍聽聞,眼眶瞬間濕潤,心中百感交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滿眼淚水地看向袁清洛,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身影在月色下漸行漸遠。
    “小姐,就這麽輕易放過他了?”玉珠滿心不解,追問道。
    袁清洛微微搖頭,目光望向遠方,輕聲歎道:“一個失去夢想、整日渾渾噩噩之人,恰似那翻不了身的鹹魚,追他又有何用?”言罷,轉身朝屋內走去。
    武藝沒有說話,腳尖輕點,輕輕一躍,坐到了屋頂之上。他靜靜地望著那高懸夜空的滿月,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孤獨而堅毅的輪廓。
    玉珠愣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玉珠,快回屋睡覺了。”屋內傳來袁清洛溫柔的呼喚。
    玉珠回過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快步朝房間跑去。
    月光下,西苑漸漸恢複平靜,隻留下那滿月,依舊靜靜地灑下銀輝,見證著這世間的愛恨情仇、悲歡離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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