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淵冰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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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匯魔之眼內,伴隨著晶丘的轟然倒地,那曾充斥天地的極致嚴寒已徹底消散無蹤。
    漫天雪花輕輕飛揚,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暖意,鋪展在這片遍布晶石殘骸、冰雪漸漸消融的荒原之上。
    高空中,那曾洶湧盤踞的龐大魔力潮汐,色澤也變得異常淡薄,在天恩魔力輕柔的揮灑間,顯露出行將消逝的痕跡。
    最中心,那曾傲立百丈的巍峨狐形虛影,也已徹底歸於虛無,連同其引發的無邊寒潮,一同消散於天機之中。
    此刻,唯餘天恩魔力與細碎的雪,在寂寥的風雪間無聲搖曳。
    呼!
    兩道撕裂空間的黑影,自戰場核心處踏破空間,裹挾著滔天凶焰,朝著遠處滿臉駭然的欣星漣,直撲而去!
    欣星漣綠鑽般的瞳孔中映滿了難以置信。
    就在寒流與魔壓消散的瞬間,她便已目睹了冰核爆裂的震撼一幕,以及洛天兩道身影間那令人窒息的交鋒!
    絕巔之境的晶丘,竟被這黑袍人囚禁、折磨直至最終擊潰……這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的思緒幾乎陷入空白。
    然當天空寒意徹底消散,細雪飄落,那帶著異樣‘暖意’的溫度彌漫整個匯魔之眼時,她才真正、強烈地意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
    那個曾經布下百裏冰封的絕巔妖獸,已然被此人,用詭譎莫測的恐怖手段,徹底解決!
    殺意,如一道無形利劍驟然貫空而至,根本不給欣星漣任何喘息之機去平複方才的驚魂!
    生死關頭,她體內近乎所有的魔力在瞬間被榨取點燃!
    嗡——!
    璀璨的金色魔力驟然爆發,充斥她的四肢百骸!那雙綠鑽般的瞳孔也瞬間放大至極致,瘋狂運轉的瞳力磁場竭力捕捉著來襲者的軌跡!
    一線! 瞳力磁場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鎖定了那幾乎無法捕捉的殘影!
    欣星漣沒有絲毫猶豫,那雙修長的雙腿猛然發力,身體以快到極致、優雅與迅猛兼具的姿態,完成了一個倒翻疾退!
    嗤啦——!!
    刺耳的空間撕裂聲在她原立之地炸響!幾乎是她殘影消失的同時,洛天與他身後那龐大的地藏甲獸已現身當空,三道邊緣泛著暗金的猙獰空間裂痕,無聲懸浮於原地……
    “反應倒是不錯。”
    洛天緩緩抬頭,眼中深邃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死死攫住欣星漣那雙奇異的綠鑽瞳孔,以及那翠色勾勒的妖冶眼影。
    “看來……”他低沉的聲音帶著刀刮骨頭般的寒意,雙拳緊攥,指甲幾欲刺入掌心,“就是這雙該死的眼睛,毀了我的棋局。”
    聲音中壓抑的怒火幾近沸騰:
    “竟讓區區一個武玄!壞了我的大計!!”
    他冰冷的視線掃過欣星漣周身那蘊含奇異能量的羽片,以及方才那爆發開來的聖級金色魔力,一抹混雜著探究與癲狂的神色在眼中翻湧:
    “異族丫頭……年紀輕輕便臻至聖級?觀你這副模樣,怕是還經曆了某種生命的蛻變?”
    啪嗒,啪嗒。
    洛天留下地藏甲獸,獨自一人,踏著虛空,一步一步,帶著無形的死亡威壓,向欣星漣逼近。
    “真是可惜。”他聲音陡然拔高,如九霄驚雷直貫欣星漣耳膜,“如此天賜神機,用在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身上,實在是暴殄天物!”
    “這是你此生最大的錯誤……我洛天的東西,也是你敢覬覦的?!”
    轟——!!!
    狂暴的、帶著暗金色澤的魔力轟然從他體內炸開!
    一股充斥著狂怒與毀滅意誌的魔壓,此刻不再僅僅是無形利劍,而像是崩塌傾倒的太古魔山,裹挾著碾碎一切的絕望,朝著欣星漣所在的狹小空間,傾天而下!
    欣星漣臉色瞬間慘白,雙瞳中的驚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他能將絕巔妖獸逼至自毀,我……”一個無比清晰且絕望的念頭在她心中瘋狂炸開。
    深深的無力感瞬間攥緊了她的心髒。麵對洛天這摧枯拉朽、步步緊逼的威壓,縱使她已然突破聖級、羽化蛻變,但在絕對的力量鴻溝麵前。
    結局,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呼——!
    就在洛天殺招將啟的刹那,他身形驟止!猛地側首,森冷的目光如淬毒冰錐,射向天空的另一端!
    隻見他視線所及,三道身影在無聲無息間,如同鬼魅般已悄然淩空而立。
    統一的著裝,赫然顯現其身份——正是世界公會的三人:耳嘩、耳東之、以及拄著拐杖的老者!
    甫一踏入這片殘破的天地,三人的目光便被眼前的景象牢牢攫住、深深震撼!
    洛天那熟悉而危險的身影再次闖入視野;其後那如山般靜立、死寂得如同墳墓的地藏甲獸殘骸;更遠處,那曾經輝煌如今卻破碎黯淡、被死氣浸染的晶丘殘軀……
    這一切恐怖的景象,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三人胸口!他們的嘴角無聲地顫抖著,心中已然明了——這片戰場一切的慘烈與劇變,皆係於下方那位黑袍翻飛、三色亂發飄揚的存在之手!
    洛天瞥見這不速之客,眼神驟然一凝,聲音裏夾著毫不掩飾的煩躁與殺意:
    “怎麽?你們三個……也活膩了?”
    話音未落——!
    一股遠勝方才、足以碾碎山巒的恐怖魔壓轟然自洛天身上炸開,如同無形的滅世風暴,朝著半空中三人咆哮卷去!
    耳嘩與拐杖老人瞬間如墜冰窟!兩人瞳孔劇縮,身形控製不住地暴退數步,慌忙不迭地拱手告退:
    “閣……閣下息怒!我等隻是恰巧路過此地……絕、絕無冒犯之意!這便速速離去!速速離去!”
    一個冰冷的事實如同鐵楔,死死釘入他們心底:縱使同為天武之境,其間差距,何啻雲泥?!
    每一個微小的境界分野,都意味著實力的天塹鴻溝!
    而下方那位三色亂發之人……在屬於天武境的浩渺範疇內,他分明已攀至那座令人絕望的孤峰絕頂!
    那是他們這等天武境強者連仰望都需窒息的存在!
    就在二人驚懼欲絕之際,一旁的耳東之雖同樣心悸不已,麵色卻尚能保持一絲沉穩。
    他強忍著靈魂的戰栗,目光凝重地掃過洛天那殺意盈野的麵容,最終,帶著無法掩飾的憂慮,落在了下方孤立無援的欣星漣身上。
    “哈哈哈哈——!!!!”
    洛天聽聞二人惶急的示弱之語,驀然爆發出震天動地的狂笑!笑聲中充滿了對世間一切的輕蔑與掌控乾坤的傲然!
    狂笑驟止!洛天麵色猛地一沉,那雙冰冷的眼瞳如同萬載寒淵,目光再次鎖定下方已然被逼至角落的欣星漣。
    他一步踏出,死亡的陰影隨之向下彌漫。
    欣星漣心髒狂跳,在洛天那幾乎令空間凝固的壓迫下,腦中卻突然捕捉到他先前話語中一個讓她感到一絲熟悉的名字。
    “洛天……”她艱難地默念著這個名字,猛然間如遭電擊!她死死盯住洛天那三色亂發下陰鷙的麵容,聲音在魔壓中強行擠出:“……等等!”
    記憶深處轟然洞開!源自師傅的模糊回憶中,一個被烙印上“可憐”二字的、早已塵封的悲慘少年身影,此刻竟與眼前這尊散發著滔天殺機的恐怖存在,緩緩重合!
    迷茫、難以置信、遲滯……複雜的情緒瞬間淹沒欣星漣。
    她望著洛天黑袍上那猙獰的鬼盜團印記,靈魂深處那因極致危險而戰栗的恐懼幾乎要將她撕裂。
    但一股莫名的衝動驅使著她,她拚盡全力,頂著足以壓垮精神的死亡威壓,艱難開口:
    “星…星漣聽師傅提到過這個名字……你叫……洛天?!”
    這個名字出口的瞬間——洛天身上那洶湧澎湃、冰寒刺骨的殺意,如同被絕對零度瞬間凍結,猛地一滯!
    “你是老爺子新收的傳人?”
    他俯視著下方身著北方極術院服飾的女子,低沉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卻蘊含著足以絞碎魂魄的寒意:
    “‘他…竟還敢…提起我的名字?”
    轟隆——!!!!
    仿佛深埋地心的滅世火山驟然爆發!
    一股比之前恐怖十倍、百倍的磅礴魔力夾雜著足以焚毀天空的漆黑怒意,自洛天體內炸裂開來!
    塵封的、屈辱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回憶碎片,如同億萬枚爆燃的鏡片,在他意識中瘋狂迸濺、切割!
    那積蓄了無數歲月的暴虐與痛苦,化作實質的、粘稠的、幾乎令空間坍塌的毀滅性氣息,如同千萬隻無形的魔爪,死死攥住欣星漣脆弱的身體,狠狠向下碾壓!
    欣星漣瞳孔收縮如針尖,渾身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看著眼前因為“師傅”二字反而徹底點燃了毀滅欲火的洛天,一個比死亡本身更深的、凍結靈魂的恐懼,如劇毒藤蔓般,順著脊椎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個角落……
    此刻的他,已非複仇者。
    他是絕望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