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承均的女婿！
    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
    陳知行直接點破：“帶著尚方寶劍來的。”
    “通知審計局，把舊城改造項目的每一筆支出都準備好。另外...”
    陳知行轉身，眼神銳利如刀：“讓許建業今晚到我辦公室來。”
    “市長，您是要...”
    “禮尚往來。”
    陳知行拿起外套：“路省長送我們監督小組，我們總得回份伴手禮。”
    他大步走向門口，突然停住：“對了，聯係北湖日報的劉記者，就說我有個關於‘營商環境優化’的專訪要做。”
    王洋愣在原地。
    龍江日報是省委機關報，這時候做營商環境專訪？
    雨聲中，陳知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王洋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專訪，是戰書！
    ......
    省委二號院。
    路正平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看著麵前的回報，他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打造最優營商環境？”
    “啪！”
    匯報文件被狠狠拍在桌子上。
    李成鬆小心翼翼的開口繼續匯報：“省長，西山市剛傳來消息，說是省台記者聯係了他們，準備采訪一下西山市的三大產業園。”
    瞬間，路正平的臉色就變了，他陰沉的盯著李成鬆。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讓李成鬆背後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路正平猛地抬頭，眼中寒光乍現：“誰批準的？”
    “是...是鄭茹帶的隊，拿著省委宣傳部的采訪函。”
    路正平臉色陰沉得都能滴出水，他冷聲道：“是從長天來的那個鄭茹？”
    李成鬆咽了一口唾沫，他感覺自己麵前的這座火山，已經快要爆發了。
    “宣傳部？”路正平臉色陰沉：“沈明翰的人。”
    他抓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響了三聲被掛斷。
    再撥，已是忙音。
    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他鐵青的臉。
    與此同時，省紀委大樓燈火通明。
    於清河盯著電腦屏幕，西山市近三年土地出讓金流向圖呈現出詭異的分布模式。
    9.8億欠款中，有6億流向同一家名為昌榮建設的公司。
    “查這個昌榮的股東背景。”他頭也不抬地吩咐。
    僅僅十分鍾，資料便已經出現在了於清河的辦公桌上。
    “劉文龍！陽城，龍耀集團！”
    於清河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聲響。
    “備車，我要見霍省長！”
    話音剛落，天空之中轟隆一聲，一道閃電陡然劃過。
    雨，嘩啦一聲落下，然後，更大了。
    省府大院副省長辦公室，霍廷議放下於清河帶來的材料，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
    “通知知行，這條魚比想象中肥。”
    於清河盯著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路燈：“沈書記還在京城，常委會已經延期兩天了。”
    霍廷議摘下眼鏡，用絨布慢慢擦拭鏡片。
    這個動作讓辦公室裏的空氣愈發凝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在做重大決策前的習慣。
    “知行那邊...”
    “已經開始了。”
    於清河把玩著打火機，金屬開合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裏格外清脆。
    “鄭茹的采訪車十分鍾之前，已經朝著西山市工業園駛去。招商局那邊剛傳來消息，北榮市突然撤回三個重點項目的簽約儀式。”
    霍廷議猛地抬頭：“他瘋了嗎？那可是...”
    “10億的投資。”
    於清河冷笑：“但比起西山市這個膿包，10億算什麽？”
    雨點砸在窗玻璃上的聲音突然變得密集。
    霍廷議走到窗前，看見一輛黑色奧迪A6緩緩駛入大院，車牌是西山市的。
    “來得真快啊。西山市委書記親自來了...大概率是路省長聯係的。”於清河也看到了那輛車。
    霍廷議突然轉身抓起外套：“清河，你馬上去趟北榮。告訴知行...”
    話未說完，辦公室門被敲響。
    秘書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霍省長，於書記，路省長請您立刻去二號會議室。”
    霍廷議與於清河交換了一個眼神。
    二號會議室是省委處理緊急事件的專用會議室，上次啟用還是三年前的台風搶險。
    “讓知行做好準備，這次不是小打小鬧了。”霍廷議拉上行政夾克拉鏈。
    這是省一省二之間的鬥爭，這可不是這麽簡單的。
    這，是政治啊！
    沈明翰到現在還在京城，省內的事情可以說是由路省長掌管的，在省一不在的期間，省長就是最大的！
    紅木門被推開，霍廷議和於清河兩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而路正平正用鋼筆敲擊著會議紀要，金屬與實木碰撞的悶響讓整個房間氣壓驟降。
    路正平摘下眼鏡，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寒意：“人到齊了。”
    “今天臨時調整三項人事任命。”
    “經省委組織部考察，提名西山市常務副市長郭淮同誌接任市委書記。”
    “原市委書記調任省發改委黨組副書記，分管重點項目審批。”
    霍廷議指尖一顫，郭淮是省委常委、中湖市市委書記郭開的兒子，而原書記大概率是有問題的，所以現在臨時換將。
    這個時間點調整，分明是給西山的爛攤子緊急換閘。
    而且...恐怕郭開已經和路正平達成了什麽合作。
    於清河突然踢了下霍廷議的椅子。
    麵前的文件上清楚的顯示著《省財政廳專項資金督察組擴充方案》，新增的副組長名單裏，林茂才的名字後麵跟著括號標注：（主持工作）。
    “即日起，督查組編製從7人擴至21人。”
    路正平的目光掃過霍廷議：“重點核查近三年財政轉移支付資金使用情況，尤其是...北榮市。”
    而最後一份文件，則是讓於清河和霍廷議的目光驟然收縮！
    《關於省屬國企領導班子調整的決定》中，龍耀集團董事長劉文龍的名字出現在省金控集團董事長擬任人選欄。
    劉文龍擔任省金控的一把手？
    這特麽的！！
    讓一個賊，擔任省金控的董事長，這特麽不是鬧呢嘛！
    “龍耀集團作為西山產業園主要承建商，熟悉本土情況。”路正平合上文件，語氣淡淡的開口。
    他抬頭打量著在場人，語氣幽幽道：“誰讚成，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