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國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放心！我們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按程序辦事的督察組。”
    賀逸陽突然咧嘴一笑，盡管那笑容有些勉強：“嘿，要是有人問起，我就說你去省裏給我申請醫療補助了！”
    他晃了晃纏著繃帶的手臂：“這傷總不能白挨吧？”
    陳知行也笑了，緊繃的氣氛稍稍緩解。
    他拎起公文包走向門口，在拉開門的一瞬間，又回頭看了一眼。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無需言語。
    他們都明白，這份檔案一旦交上去，北湖省的天，就要變了。
    走廊上，陳知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王振國摸出煙盒，卻發現自己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他深吸一口氣，對周若璃說：“周法醫，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什麽？”
    “給施莊敬的屍檢報告...做兩份。”
    周若璃的瞳孔猛地收縮：“你的意思是...”
    “一份真實的，你拿著。”
    王振國的聲音壓得極低：“另一份...就寫‘溺水身亡，死因存疑’。”
    賀逸陽倒吸一口涼氣：“老王，你這是...”
    “以防萬一。”
    王振國點燃香煙，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如果知行在省裏出了什麽意外，這就是我們的保命符。”
    窗外，一輛黑色轎車駛出督查組辦案點。
    車裏的陳知行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撥通了於清河的電話。
    “師兄，是我。”
    他的聲音異常平靜：“我已經出發回省城了，預計兩點到達省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於清河的聲音帶著幾分凝重：“直接來省委，沈書記要見你。”
    師兄兩個字，也讓於清河意識到，出事了！！
    陳知行的手指緊了緊：“沈書記？”
    “對，他剛從京城回來。”於澤淵頓了頓：“帶著中紀委的指示。”
    陳知行的心猛地一沉。
    難道...京城已經知道了？
    可不應該啊，上麵應該沒有這麽快知道才對，他都才拿到這些東西不超過十五分鍾，就算消息靈通，也不可能這麽快！
    再說，沈明翰書記之前去了一趟京城，回來之後就把他調到了省紀委，這不是最新指示？
    陳知行沉吟了片刻，旋即開口：“好的於書記，我明白。”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正所謂事以密成。
    若是按照程序來說，這件事情...沈明翰是需要知情的，可若是跳過他...
    且不說會不會得罪他背後的中字頭大佬，就單說得罪一位中委，一位正部級...就很不明智。
    陳知行深吸了一口氣，一雙目光之中浮現出凝重的神色。
    北湖、長天、川省...三地涉黑涉惡的腐敗網絡牽連甚廣，籠絡了哪些人，目前還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這三地之間的確存在一條讓人無法想象的恐怖利益鏈。
    也不知道上麵知道了最終會怎麽決斷！
    ......
    五點半。
    陳知行抵達省委大院之後，第一時間就見了於清河，於清河在看完了麵前的資料之後，第一反應就是...
    “拿走拿走！我今天就當你沒有來過！”
    於清河甚至都沒有看完，直接就將麵前的資料塞進了檔案袋裏，立馬嚷嚷了起來。
    他都要罵娘了！
    他本來以為，陳知行打電話是因為西山市的事情，畢竟西山市的事情的確是太過於惡劣了！
    省委領導是很忙的，所以因為這件事情召開常委會是不現實的，頂多也就是四五個人開個小會就決定了。
    常委會，可不是那麽隨意召開的。
    隨隨便便召開常委會，那常委會的作為最高決策層就太過於兒戲了。
    “師兄...”陳知行無奈。
    於清河雙眼一瞪：“別叫我師兄！我不是你師兄！你沒有師兄！”
    “陳主任！如果沒事你就先下去吧，我很忙！”
    媽媽呀，這種東西是能夠隨便拿出來的嗎？
    這玩意拿出來，那省裏不得炸啦？
    常委班子全都得炸鍋，涉及的領導估計自殺的想法都有了！
    一個施莊敬，牽連出這麽恐怖的地下利益鏈條，這麽多年從來就沒有發現！
    三地的領導都得吃瓜落！
    瓜落是簡稱，全稱叫...瓜熟蒂落...
    陳知行：“......”
    賀逸陽是這個態度，於清河也是這個態度...雖然能理解，但是...這種存在的利益鏈...總不可能就這麽算了吧？
    陳知行嘴角抽了抽長歎了一口氣：“師兄，三地糾纏在一起，目前知道的隻有五個人，你...”
    “五個人！！這麽多！！”
    於清河眼睛又是一瞪！
    陳知行：“......”
    於清河都忍不住的站起身，在辦公室中來回踱步，煙抽了一支又一支，整個人的身上浮現出焦躁之色。
    辦公室中除了空調的呼呼冷氣外，似乎都能聽見心跳聲。
    於清河突然掐滅煙頭，玻璃煙灰缸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你確定沈書記不知情？”他死死盯著陳知行，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陳知行搖頭：“中紀委的指示應該隻是針對西山市的案子。”
    窗外的暮色漸漸籠罩省委大院，路燈次第亮起。
    於清河走到窗前拉緊窗簾，室內頓時隻剩下台燈昏黃的光暈。
    “聽著，事關重大！”
    他轉身時鏡片反著冷光：“你現在立刻去機場，我讓秘書給你訂最近一班飛京城的機票。”
    陳知行皺眉：“但沈書記...”
    “沈明翰下午剛被中組部叫去談話！”
    於清河突然壓低聲音：“路正平今天一整天都在省委會議室，現在還沒出來！”
    巴若曦剛交出證據，路正平就反常地滯留省委，而本該在京城匯報工作的沈明翰突然折返...
    “師兄是說...”
    “我什麽都沒說。”
    於清河抓起座機快速撥號：“小張，馬上準備一輛沒登記在省委車隊的車，鑰匙送到地下車庫的消防通道。”
    掛斷電話，他拉開抽屜取出個牛皮紙袋拍在陳知行胸口：“這是去年巡視組對省公安廳的暗訪報告，裏麵提到過施莊敬。”
    “林山河組長當初就發現了，因為事關重大，所以...”
    陳知行打開文件看了起來，一打開就是幾個黑字加粗浮現在眼前！
    冷鏈運輸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