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簡單的動作讓在座的所有人瞳孔猛縮。
    盡管心中有猜測，可到頭來，這一幕發生在麵前的時候，他們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他們兩個，不太好下場。
    政協和人大的身份讓他們的本身權力本就沒有對方大，他們的權力僅限於對下麵而言。
    所以必須得借用其他人的名義達到權力顯化的結果。
    範承均就是最好的載體。
    而現在，當著他們的麵，把範承均給帶走了，絲毫不給他們任何麵子，而且還是在陳知行的訂婚宴上。
    “周老，陳書記可是在陳知行和周若璃的訂婚宴上把人帶走...你們會允許別人在自己小輩的訂婚宴上亂來嗎？”
    陶伯謙麵無表情的說道：“如果是我，我一定會和對方算賬的，畢竟...一個孩子，這輩子也就這麽一次。”
    “在僅有這麽一次的訂婚宴上被別人這麽亂來，這不是打主家的臉嘛。”
    陶伯謙的話像一把軟刀子，看似在為周家鳴不平，實則是在挑撥離間。
    周老爺子慢悠悠地夾起一塊水晶肴肉，在燈光下欣賞著肉凍的紋路。
    “老陶啊，你這話說得不對。”
    他將肴肉放進嘴裏細細咀嚼，等咽下去才繼續道：“首先，這不是婚禮，隻是訂婚宴。其次...”
    老爺子突然把筷子往青瓷架上一擱，清脆的碰撞聲讓整桌人都繃直了脊背。
    “我周家行事，什麽時候需要看別人臉色了？”
    陶伯謙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他沒想到周老爺子會這麽直接。
    徐廣元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手中的茶杯不自覺地轉了半圈。
    宴會廳另一側，範承均已經被帶到了門口。
    他回頭望了一眼主賓席，正好對上陳建國似笑非笑的目光。
    “範老，請吧。”
    林山河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壓得極低：“您要是現在鬧起來，丟的可不隻是您的臉。”
    範承均的西裝後背已經濕透，他最後看了眼徐廣元，卻發現對方正專注地品嚐著一道佛跳牆，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就在範承均被帶出宴會廳的瞬間，徐廣元突然開口：“陳書記，監察法下午就要審議了，您不去準備準備？”
    陳建國拿起熱毛巾擦了擦手：“徐主席放心，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倒是您...”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手表：“政協今天不是要討論年度提案嗎？您這個主席缺席不太好吧？”
    兩人的對話看似平常，卻讓整張桌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老爺子突然哈哈大笑，舉起酒杯：“今天是我孫女的好日子，說這些幹什麽？來，喝酒！”
    隨著酒杯相碰的清脆聲響，宴會廳的氣氛似乎重新熱絡起來。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陳知行站在不遠處，看著主賓席上暗流湧動的交鋒，突然感到一隻微涼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別看了。”
    周若璃低聲道：“爺爺說過，有些戲看多了會做噩夢。”
    她拉著陳知行走向另一桌賓客，臉上重新掛起得體的微笑。
    但陳知行能感覺到，她的指尖在微微發抖。
    “你怕嗎？”陳知行輕聲問。
    周若璃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不是怕他們...我是怕...”
    陳知行搶先打斷她的話：“我怕你覺得委屈，畢竟...這是我們的訂婚宴...”
    話沒說完，宴會廳的大門突然再次打開。
    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快步走進來，在陳建國耳邊低語了幾句。
    陳建國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他起身向周老爺子致意後，帶著那個男人匆匆離開了宴會廳。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宴會廳都為之一靜。
    徐廣元和陶伯謙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臉上都浮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來...”
    周老爺子給自己斟了杯酒，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主桌的人聽見：“有人坐不住了。”
    與此同時，國賓館地下停車場。
    陳建國快步走向一輛黑色轎車，車門打開的瞬間，他看到張國遠鐵青的臉色。
    “出什麽事了？”陳建國沉聲問道。
    張國遠遞過一份文件：“剛收到的消息，人大那邊突然增加了七名列席代表，都是陶伯謙的人。”
    陳建國快速翻閱文件，眉頭越皺越緊：“法工委的名單呢？”
    “被換了三個。”
    張國遠的聲音有些發緊：“最關鍵的是，審議會提前了，一小時後就開。”
    陳建國猛地合上文件，眼神銳利如刀：“好一個陶伯謙，這是要打我們個措手不及啊。”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對司機說道：“去人大，要快。”
    轎車駛出國賓館時，陳建國最後看了眼宴會廳的窗戶。
    透過玻璃，他能看到周老爺子正舉杯向徐廣元敬酒，兩人臉上都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場訂婚宴，終究還是變成了戰場。
    陳建國沉吟了許久之後：“監察法通過，這是順應時代。”
    “這艘駛向新時代的船，別說是他們了，就連我...都上不去...”
    “新時代的船，承載著舊時代的魂，但一定不會有舊時代的人！”
    張國遠坐在副駕駛，一言不發，對於這位一把手，他的心中是惶恐的，是忐忑的。
    尤其是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張國遠隻感覺自己的心中突突的。
    “中紀委國家監委，紀檢監察室副主任的位置給陳知行留著吧。”
    根據目前的規劃，這是個副廳級職位，同時也是權力最大的副廳級崗位！
    因其直接參與對高級幹部的審查調查，職權覆蓋全國且不受地域或係統限製，實際影響力甚至超過部分正廳級崗位。
    “監察法落地之後，立馬對北湖展開動作，該雙規的雙規，該留置的留置。”
    “對了，監察委試點方案中的擬任職位‘紀檢監察巡視組副組長’讓陳知行來吧，組長...讓林山河同誌來。”
    “既然要對北湖的腐敗重拳出擊，那就一定要打死，不得有任何殘留！”
    “落地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這方麵的事情你去安排，做好了之後，口頭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