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北湖的雪,該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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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正平聽到這番話,臉色倒是沒變,但幾乎是在瞬間,他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對麵的林山河和陳知行不見了,會議桌也不見了,似乎周圍隻有他一個人!
    耳中一陣嗡鳴,他似乎暫時失去了聽覺,但他又能夠十分清楚的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中。
    呼——
    呼——
    呼——
    伴隨著嗡鳴和心髒跳動的聲音,粗重的喘息聲逐漸響起,胸腔起伏不定。
    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每一次呼氣又帶著難以言喻的疲憊。
    胸腔劇烈起伏,如同被無形的重物壓迫,每一次擴張和收縮都伴隨著隱隱的疼痛。
    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匯聚成一顆水珠,最終滴落在虛無的地麵上,卻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在這詭異的狀態中,路正平的意識卻異常清醒。
    他試圖抬起手,想要觸碰什麽,可手臂卻像是被無形的鎖鏈束縛,動彈不得。他想要呼喊,可喉嚨裏隻發出幾聲嘶啞的氣音,連他自己都聽不真切。
    當他的視覺重新恢複時,他發現自己依舊坐在會議桌前,對麵的林山河和陳知行正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噗——”
    路正平的臉色彷佛紅溫般,忽然開始紅潤了起來,緊接著,一口老血噴出,整個人就從椅子上慢慢滑下去了...
    “???”
    “!!!”
    現場所有人都傻眼了!
    堂堂一個省長,竟然在會議上被逼問的口吐鮮血!
    一個個的目光落在陳知行和林山河的身上,神色之中都帶著警惕之色。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沈明翰反應過來之後,立馬吼道。
    一個個電話被打出去,僅僅是五分鍾之後,救護車就已經停在了省委省政府門口。
    一個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推著車子,將路正平緊急送往醫院。
    而這一幕嘛,自然也不可能瞞得住。
    在省委大院,從來就沒有秘密,更別說是現在這一幕了,不少人都看到了,會以極快的速度傳播出去!
    當然,各版本的消息將會持續到路正平回到省政府的那天...
    陳知行看著桌麵上和自己筆記本上的血跡,眼皮不由自主的抽動。
    這個路正平到底怎麽回事,現在居然還吐血了?
    昨天晚上和自己搶證據的時候比這個時候還刺激吧?怎麽不見他吐血?
    路正平...怎麽突然就吐血了。
    按照路正平的性格,這種扣帽子的事情,他肯定會反駁的...結果沒反駁,但吐血了...
    “林山河同誌,陳知行同誌,你們先回去吧。”
    “林山河同誌,這件事情你得好好和中巡組的同誌談談,有時候啊,你們的問話方式需要再三斟酌啊。”
    林山河合上文件夾,金屬黨徽在桌麵敲出清響:“沈書記說得對。”
    “不過我更想知道,為什麽一提濱江地塊,路省長就急火攻心?”
    會議室內的空氣卻比先前更加凝滯。沈明翰掏出手帕擦拭額頭的冷汗,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林組長,這...”
    他欲言又止地望向窗外的雪幕。
    陳知行突然嗤笑一聲,指尖沾了沾桌上未幹的血跡:“沈書記怕什麽?路省長當年在濱江地塊簽字時手都不抖,現在倒演起嘔心瀝血的忠臣了?”
    林山河將鋼筆拍在血跡旁:“通知醫院,省保健委專家組必須全程錄像監護。再聯係公安廳,對路正平病房實施二級管控。”
    這話像塊冰砸進油鍋。
    北湖的幹部們集體變了臉色,二級管控意味著病房外會有持槍武警站崗,連主治醫生都要備案審查。
    “不合規矩吧?”省組部部長忍不住出聲。
    “路省長隻是突發...”
    “突發什麽?”陳知行截住話頭,掏出手機劃開相冊。
    昨夜路正平撲搶證據的醜態在屏幕上定格,警車頂燈將他扭曲的麵容照得宛如惡鬼。
    “需要我幫您回憶下《監察法》第二十八條嗎?對涉嫌嚴重職務違法的調查對象,監察機關有權采取留置措施。”
    他故意頓了頓,目光掃過某人顫抖的嘴角:“當然,如果路省長真病到需要搶救的地步...秦城監獄的醫療條件也不錯。”
    會議室的暖氣突然發出刺耳嗡鳴。
    沈明翰盯著陳知行手機裏那張照片,忽然想起今早鄭老說的話。
    鄭老蒼老的聲音隻說了一句:“北湖的雪,該停了。”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的疼痛讓他清醒。
    “散會!”沈明翰突然起身,椅子在地麵刮出刺耳聲響。
    “省紀委立刻成立濱江地塊專項調查組,由我親自擔任組長!”
    這個決定讓所有人愣住。
    按照慣例,涉及省部級幹部的調查必須避嫌,可沈明翰此刻撕破臉皮的姿態,分明是要親手給路正平釘棺材板!
    陳知行與林山河交換了個眼神。
    他們都知道,當沈明翰選擇站在審判席而非被告席時,北湖的天就已經變了。
    窗外,今年的最後一場雪越下越大,覆蓋了省委大院每一寸土地。
    而西山別院的羅漢鬆前,中山裝老者正用剪刀修剪枯枝。
    哢嚓一聲,碗口粗的枝幹重重砸在雪地上。
    “老鄭啊。”老者忽然開口:“知行這孩子...像不像當年的我們?”
    鄭老摩挲著紫砂壺上“勿謂言之不預”的刻痕,壺嘴騰起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的寒光。
    “不像。”
    老人輕聲道:“他比我們狠,我們當年隻敢剪枝葉,他這是要刨根。”
    說著,老者又輕笑了一聲:“不過,我們當年可沒人給我們撐腰,現在嘛,我們給這個小家夥撐腰,也不知道這個小家夥最後能鬧到什麽地步。”
    鄭老抿了一口茶,臉上明明帶著怒氣,但卻又看不出來帶著怒意。
    “有些事情應該有個決斷了,監察委的成立,也應該拿一些人的人頭祭旗。”
    鄭老重重的將茶杯放在桌子上,語氣之中浮現出濃濃的上位者威嚴。
    “既然如此,那就等著北湖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