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行是真的想上去朝著他的臉上就甩上幾個大嘴巴子的。
    但他還真怕對方不管不顧給他一口。
    “她們被當成牲口標價的時候，您這位高高在上的省長大人在哪？”
    “她們在遭受非人虐待的時候，甚至在死亡邊緣的時候，您這位救世主又在哪？”
    “現在，你隻是得了艾滋病和梅毒，就覺得能逃過法律的製裁了？”
    “路正平！你可是省長啊，怎麽會覺得這麽天真呢？”
    路正平臉色慘白的坐在椅子上，本來就提不起來一絲力氣，現在更加提不起來力氣了。
    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到了路正平這個級別，從來就沒有什麽對錯而言。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罷了。
    “至於你這個艾滋...嗬嗬嗬...這不是你自找的嗎？”
    “明知道巴若曦有反心，可你非要把人家逼到那個份上，還要逼著人家向你屈服...路省長啊，你真以為所有人都像是天堂島那些女孩嗎？”
    “巴若曦啊，以身入局...你和你的兒子不是敗在我的手上，而是敗在了巴若曦的手上，他以身入局，拖你們父子下水，嗬嗬嗬。”
    還是那句話，他陳知行現在高低也算是個小領導了，不可能事事都衝在最前麵。
    中紀委一室四個處，滿編135人（虛構），怎麽就不算小領導呢。
    他這個‘小領導’真要是下地方，那地方上都得按照相應的規格接待！
    要知道，他這個小領導放在地方上...那特麽可是天官啊！
    見官大一級，真以為開玩笑的呀？
    路正平的手指死死摳進扶手，木屑刺進指甲縫的疼痛讓他短暫清醒。
    窗外雪光映著他青灰的臉，嘴角無意識地抽搐著：“巴若曦...這個婊子...”
    “等等...我兒子也是...”
    路正平突然反應過來，幾乎瞬間起身，不敢置信的看著陳知行。
    陳知行點了點頭：“報告在這裏，你需要看嗎？”
    “你兒子現在已經被控製起來了，並且經過檢測，他的症狀...可比你嚴重多了。”
    聽到這話，路正平長歎了一口氣，最後什麽都沒說。
    隻是背影之中都帶著落寞之色。
    不重要了，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
    到了他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注定了是死刑了。
    他這時候才回過神來，這世界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關於你的犯罪行為，你自己交代吧，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
    “涉及的那些人員，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寫清楚。”
    半個小時後，來到規定的酒店，陳知行順手抽了十幾張A4紙放在他的麵前，語氣淡淡的開口說道。
    路正平想起身，卻又被身前的小桌板給攔了回去。
    陳知行轉身看著他問道：“你還有什麽事？”
    路正平蠕動了好幾次嘴角，這才開口道：“不夠...”
    ......
    隨著路正平被抓，他經營了幾十年的北湖腐敗體係正在開始逐步崩塌。
    全省紀委係統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單位熬夜加班。
    今天晚上，全省紀委係統統一作戰，統一要求。
    需要抓誰，由省紀委統一調控！
    比如要抓某個市的市長，讓紀委書記親自上場，他所帶的人，不能有任何通訊工具，抓到人的第一時間由公安、武警、紀委三方組成押送隊伍送往中巡組辦案點。
    抓誰，什麽樣的配置，抓捕過程的要求，全部都由省紀委一層一層命令下去。
    這場涉及全省的反腐風暴還在進行中。
    而此刻的林山河受邀參加北湖省委工作和通報會議。
    當然不止林山河，還有公安部專項小組親自帶隊的副部長！
    一襲黑色行政夾克的沈明翰坐在省委書記的位置上，抬頭看著下麵一道道身影。
    “同誌們。”
    他推開茶杯，陶瓷底座在實木桌麵刮出刺耳聲響：“現在通報三件事。”
    “第一，中紀委巡視組已對路正平采取留置措施。”
    會議室吊燈突然閃爍兩下，映得省政法委書記呂少華眼鏡片後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沈明翰推過來的通報信息上，路正平戴著手銬的照片正被上傳至內網係統，案件編號帶著刺眼的紅頭文件標誌。
    “第二，公安部專項組在加密服務器發現境外洗錢通道。”
    “涉及省內27家企業，其中18家是徐廣元白手套控製的離岸公司。”
    “經省委上報中巡組，正式對其實施封鎖！”
    沈明翰看著自己工作筆記上的會議記錄，目光落在中湖市市委書記郭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後，又從現場一個個省委常委的身上掃過。
    “第三，第三，在我擔任北湖省委書記期間，對全省政治生態惡化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
    他解開行政夾克最上方的紐扣，喉結滾動時帶出沙啞的顫音：“三年來，我收到過12封關於天堂島的群眾舉報，卻以‘營商環境’為由壓給了省文旅廳處理。”
    “去年保稅區文物走私案發時，路正平提議讓範偉兼任專項組長，我明知這是縱虎歸山...卻因為顧忌班子團結選擇了妥協！”
    他的目光落在林山河的身上，張了張嘴，說出讓他渾身冰冷的話！
    “現正式向中巡組申請對我本人進行立案審查。”
    他摘下黨徽輕輕放在會議紀要上：“無論組織如何處置，我都將永遠記住...”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在天堂島看到的一切，一閉上眼睛，那一幕幕宛若幻燈片般在他的腦海中一幀一幀浮現。
    每次想到那些畫麵...他都感覺自己就是那個幫凶！
    那些...全都是十幾歲的孩子...最大的不超過二十五歲...
    有些孩子的畫麵永遠定格、有些孩子創傷應激障礙、有些孩子瘋了....有些孩子...再也走不出這個時間點了！
    家庭一雙雙期盼的眼睛，也不知道毀了多少家庭，讓多少人午夜斷腸啊！
    嚴重，兩行淚落下。
    是愧疚，是不甘，也有不舍，自責。
    他有的選嗎？他沒得選！
    如果不自己自首，他也會被動自首！
    “那些沒能照進黑暗的陽光，就是我們這些守夜人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