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雙星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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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在另一片截然不同的考驗空間。
    陳癲的身影,出現在一片熟悉的景象之中。
    腳下是龜裂幹涸、布滿巨大爪痕的黃土平原,遠處是斷壁殘垣、硝煙尚未散盡的人類城市廢墟。
    焦黑的土地上,散落著巨大的、形態猙獰可怖的異獸殘骸,以及……
    無數人類武者的破碎兵刃和染血的衣物碎片。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焦糊和絕望的氣息。
    風,帶著嗚咽聲卷過曠野。
    這裏是……藍星。
    是十數年前,他家鄉所在的大區,那場毀滅性獸潮爆發的最終戰場!
    是他父親戰死,他人生被徹底撕裂的地方!
    陳癲的身體猛地繃緊,那雙猩紅的瞳孔劇烈收縮,呼吸變得粗重。
    即使明知道這是試煉空間製造的幻象,眼前這過於真實的煉獄景象,依舊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深處。
    "第二關考驗:毀滅。"
    那道跨越時空的古老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漠然,再次響起。
    "考驗規則:請在三天內,毀滅此界藍星,殺死所有人,包括…你的‘親人’。"
    "亦可選擇放棄,即刻退出。"
    "超過時限,則考驗失敗。"
    聲音消散,留下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曠野的風聲嗚咽。
    陳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遠處那片城市廢墟,仿佛要穿透時空,看到廢墟之下可能存在的。
    他的記憶中早已模糊的母親身影,或者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怯生生叫他“哥哥”的小妹……幻象會根據他的記憶,捏造出最“真實”的“親人”。
    毀滅藍星?殺死所有人?包括……
    "他們"?
    一股狂暴到極致的毀滅衝動瞬間在他體內炸開!
    胸口的毀滅之核劇烈震顫,漆黑如墨的毀滅能量不受控製地溢出體表,如同燃燒的黑色火焰,將他腳下的土地瞬間化為齏粉!
    空氣被腐蝕得滋滋作響,空間都開始出現細密的黑色裂痕!
    殺!殺!殺!
    毀滅一切!讓這痛苦的根源徹底消失!
    一個瘋狂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咆哮。
    然而,就在這股毀滅洪流即將衝破理智堤壩的刹那!
    另一個更加冰冷、更加深邃的念頭,如同破開黑暗的冰錐,狠狠刺入他的意識。
    毀滅……為了什麽?
    為了宣泄這無邊的恨意?
    為了證明毀滅之核的力量?
    為了通過這該死的考驗?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指尖纏繞的、能輕易湮滅物質的毀滅黑芒。
    這力量強大、純粹,充滿了終結一切的霸道。
    可是……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陳癲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笑聲癲狂而淒厲,在死寂的曠野上回蕩,如同夜梟的悲鳴。
    笑聲中,他眼中的猩紅瘋狂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沉澱出一種近乎冷酷的清明。
    "假的!都是假的!!"他嘶吼著,像是在質問這片天地,又像是在嘲笑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動搖。
    "毀滅這片幻象的藍星?殺死這些幻象的親人?有何意義?!!"
    "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屠戮遊戲!!"
    "不過是在重複那早已刻入骨髓的、名為‘仇恨’的詛咒!!"
    他猛地握緊拳頭,毀滅黑芒在他指縫間炸裂,發出刺耳的尖嘯。
    "真正的毀滅……從來不是為了毀滅而毀滅!"
    "它……是終結腐朽的必然!"
    "是打破枷鎖的雷霆!"
    "是埋葬舊世界,為新芽破土而準備的……沃土!"
    他眼中的癲狂漸漸化為一種洞穿虛妄的銳利,聲音低沉下去,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決絕:
    "這幻象中的藍星,承載的不過是我的痛苦與執念。
    它本身就是一道枷鎖,一個……需要被‘毀滅’的舊影!"
    "毀滅它,不是殺戮,而是…解脫!"
    話音落下的瞬間,陳癲不再去看那遠處的廢墟,不再去想那虛幻的“親人”。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將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毀滅之力,不再指向外界。
    而是……收束於自身毀滅之核的最深處。
    然後,他輕輕吐出一個字,如同法則的宣告:
    "寂。"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洪流。
    以陳癲的身體為中心,一道無形的、絕對的“寂滅”波紋,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波紋所及之處,龜裂的大地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畫,無聲無息地消失。
    燃燒的硝煙、嗚咽的風聲、彌漫的血腥味……
    一切有形無形的存在,都歸於絕對的虛無。
    遠處的城市廢墟、曠野上的異獸殘骸、人類遺留的痕跡……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雪,瞬間消融、湮滅,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整個幻象中的藍星,就像一麵被重錘擊中的巨大鏡子,在陳癲閉目輕語的那個“寂”字之後,布滿了無數縱橫交錯的、散發著毀滅氣息的黑色裂痕!
    下一秒——
    "砰!!!!!"
    無法形容的巨響,卻又像是發生在絕對的真空中,隻有那毀滅性的視覺衝擊震撼神魂。
    整個藍星幻象,連同承載它的那片空間,如同億萬塊崩碎的鏡片,轟然炸裂!
    化作無數飛濺的、閃爍著最後微光的碎片,最終被緊隨而至的絕對黑暗徹底吞噬、湮滅!
    歸於永恒的寂靜。
    陳癲的身影,孤懸於這片新生的、絕對的虛無黑暗之中。
    他緩緩睜開眼,猩紅的瞳孔深處,仿佛有無數世界在毀滅與重生的光影中明滅不定。
    那古老的聲音,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難以言喻的波動,在這片新生的“無”中響起:
    "試煉者陳癲……通過第二關考驗。"
    "毀滅真諦……初窺門徑。"
    "開啟終極考驗——法則的碰撞。"
    話音落下之時,當那片由毀滅幻象崩解而成的絕對黑暗開始扭曲旋轉。
    一股與李子風經曆過的空間法則威壓同源、卻性質截然相反的恐怖氣息,如同蘇醒的太古凶獸,牢牢鎖定了陳癲。
    沒有聲音,沒有光,隻有純粹的、令人窒息的法則威壓。
    下一刻,黑暗如同被無形之手撕裂,一道身影從中踏出。
    陳癲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銀輝流淌的體表,銳利的金色雙瞳,分毫不差的麵容——正是李子風!
    或者說,是空間法則之力凝聚出的“李子風”複製體!
    它靜靜地懸浮在黑暗的虛無中,體表流動的銀輝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與陳癲周身纏繞的、吞噬光線的毀滅黑芒形成了刺眼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