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張育民生氣了，拍著沙發扶手，語氣也激動了幾分，“這事是她一個人就能決定下來的嗎？她們欒家有沒有把張家放在眼裏？”又看了一眼兒子，“你們沒孩子都沒去醫院看看？有問題就治，沒問題就等，我跟你媽都不急，他們倒上躥下跳起來。”
    “看了，是她的問題。”張州說完就像卸下一個沉重的包袱，懶懶地靠在沙發背上呼出一口濁氣。
    張育民沉默半晌，這個兒媳婦在他們夫妻麵前乖巧聽話的樣子，看著十分善解人意，還是錯看了。但他作為公公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教育自己兒子：“過繼這事我不同意。就算最後真沒孩子，我寧可你們收養烈士的孩子，也不養欒家的，算怎麽回事？”
    張州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隻輕輕地“嗯”了一聲。
    “還有，你回去告訴欒月，在阿慎的婚事上少插手。安心是阿慎看中要娶的，現在知道她是安國強的孫女，我們家是一定要護著她到底的。她做的事你爺爺還不知道，這次我可以先幫著瞞下，下次一定不會再姑息。”
    “嗯。”
    “這幾天阿慎出任務，等他回來你自己找他解釋，不要影響你們兄弟倆的感情。”這事不是想瞞就瞞得住的，朱家那邊肯定會說，所以張育民對大兒媳這次做出的事有點失望。
    他大概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陳婷婷的媽是欒父的直屬上司。正好陳婷婷喜歡阿慎，她大概是想撮合他們兩個，讓其成功嫁給阿慎討好陳家。
    這麽做，她娘家是得了好處，張家呢？
    她有沒有想過阿慎喜歡嗎，他會怎麽想，會不會影響阿慎跟阿州之間的感情？
    有沒有征求過他們幾個長輩的意見？
    張州見父親說的差不多了，才問：“那現在朱家那邊怎麽說？需不需要我親自過去一趟跟他們解釋？”
    張育民擺手，“不用，你去了也沒用。這事咱家不占理，還讓人家孩子受了那麽大委屈，你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我打算親自去一趟。”
    晚上他再去療養院的時候，老爺子知道聽到他第二天要去宗州立即拍板：“我也去。”
    誰來都勸不住，“不讓我去就不吃飯。”
    真是老小孩一個，張家兄弟倆無奈隻能答應，回頭默默安排車子跟司機，還有跟著的醫護。
    另一邊，張州從父母家回到自己在市委大院分到的房子，開門就看到妻子抱著一個五六個月的孩子坐在沙發上逗弄，眼裏的冷色一閃而過。
    欒月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說了句：“回來了？我二哥二嫂這段時間忙，讓我把孩子帶回來照顧幾天。我抱著孩子不方便，飯燒好了，菜也洗了切了，你去燒一下唄！”
    張州垂下眼，脫了外套搭在餐桌的椅背上，一言不發去燒菜，燒好再一言不發地吃了，吃好拿了外套跟公文包回了房間。
    欒月從頭到尾看著，表情從臉上帶笑到陰沉得可怕，丈夫至始至終都沒理過她，想著想著眼眶不由地紅了。
    她將毯子鋪在地板上讓孩子坐著自己玩，推開他們兩人的房間看到男人正坐在書桌前寫東西，裝作若無其事走過去將手搭在他肩上問道：“怎麽了，是不是上班遇上難事了，今天怎麽一句話都不說？”
    往日他倆即便再置氣，隻要她主動提起的話頭，他總會或多或少地搭上幾句，從來不像今天這樣冷淡，冷到她心慌。
    張州肩膀頓了下，隨即放下筆站起來，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拿出換洗衣物徑直去衛生間洗漱，仍是一句話不說。
    欒月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正拿手去擦的時候，眼角餘光瞥到桌上男人剛剛寫的東西，頓時變了臉色。
    “調職申請報告......”她一字一字讀出上麵的標題，直覺心裏悶得喘不過氣。
    她一刻都不想等，手裏抓著那張紙衝進衛生間，“這是什麽意思，你想幹什麽，為什麽要調職，你要調到哪裏去？”
    一連串的質問讓正在脫衣服的張州停下動作，伸手搶過那張紙，依舊麵無表情的道：“你在外麵做的事從來不跟我商量，我的事情又憑什麽要告訴你？”
    欒月在氣頭上根本聽不出張州話裏的意思，就覺得這個男人變了，不愛她了，頓時哭著質問：“你怎麽這樣？是不是因為我不能生？你說過不會因為這個對我不好，而且我們家也說了會讓我哥過繼一個給我們，不會讓咱們老無所依，是你自己不同意。你現在......”
    “夠了！”張州一聲喝止，“在你看來，我是不是應該還要謝謝你哥這麽替我著想？欒月，你或者你們家做的任何決定有沒有事先問過我？我是不是願意，我爸媽同不同意？”
    “我哥都......”欒月忍不住為自己娘家人辯解。
    張州看著她苦笑一聲，“你看，你自始至終都把娘家人擺在首位，即便我們結婚五年多了，也不曾把我的家人放在心上過。”
    欒月不敢置信，覺得受了奇恥大辱般淚珠子像斷了線的風箏往下掉，抖著手指著張州：“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除了沒能給你們張家生孩子，我哪裏做的不好？前幾天我哥出差帶肉回來，我不是也特地拿過去給爸媽？做什麽都想著你們張家，沒想到你還這麽說我？”
    “嗬！”張州怒極反笑，“欒月，你那天過去真正為了什麽，你敢說嗎？那天白天你在你娘家見了誰要讓我說出來嗎？拿了半斤牛肉過去，想的是怎麽算計阿慎的婚事吧？就那麽巧叫你知道阿慎有對象，接下來你又做了什麽你敢說嗎？”
    欒月臉色一白，嚇得腿腳無力，心虛地放下手往門邊靠，“你......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張州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出去的話冷入骨髓，“你當我們張家人是死的麽？你當阿慎是你們欒家可以隨意拿捏的物件兒麽？你當自己躲在背後不出麵就沒人知道了麽？”
    看著麵前這個女人緊緊抓著門框渾身發抖的狼狽樣，張州心裏說不出的難受。這就是自己曾經發誓要過一輩子的妻子，即便醫生說她不能生他也保證會一如既往對她的伴侶。
    什麽時候變成了如今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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