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爺子眼皮一耷拉，十分為難地道：“首長，您就別問了，他不讓我說。”
    這個他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張老爺子看了一眼安心，隻能遺憾地點點頭：“行啊……那明天能帶我去看看他嗎？”
    朱老爺子也看了一眼安心，“好，明天我們一起去。帶上安心，順便跟他說說倆孩子的事，讓他高興高興。”
    送走張家父子已經九點多，平常這個時間老爺子都準備睡覺了。隻是今日他明顯還有話要說，安心便聽話地重新坐到他麵前。
    “安心啊，你想不想知道我跟你爺爺的事？”老爺子斟酌著開口，語氣帶著試探。
    那肯定是想的。
    安心從小就感覺爺爺奶奶有事瞞著她，特別是奶奶。很少見她有開懷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坐在窗口望著外麵一言不發。等她能記事了不厭其煩地教她背口訣，一遍一遍地跟告訴她這個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爺爺。
    所以她從小就嘴嚴，家裏的事從來不在外麵說。
    後來奶奶去世，爺爺也變得沉默寡言，隻有每年給奶奶掃墓的時候才會多說幾句。有一次安心聽到爺爺說：“你放心，咱們的小安心是個有福氣的，他們算計不到。”
    一直到現在這句話都讓她記憶深刻又雲裏霧裏，有人算計他們家？可是奶奶是因為身體不好才走的早，爸爸是在部隊出任務犧牲的，爺爺也是因為年紀大身體不好熬不住沒的，沒人算計啊！
    再說，他們家有什麽值得人算計的？
    安心覺得爺爺那話應該指的是大伯一家，因為他不是爺爺奶奶親生的，他們把他養大，他卻貪心不足，知道爸爸犧牲之後就想來占他們家的田地跟房子。
    她誠實地點頭，道：“想知道。”又問：“您以前跟我爺爺是在一個部隊的嗎？”
    老爺子搖頭，“不是，他是三團，我是五團，隻不過因為一起出任務認識的。”不然張家那邊也不會用了三年多才找到他這裏。
    接下來不用安心多問，老爺子就給她解了惑。
    “那次任務之後我們就認識了，但是後來我被調到其他地方。因為脾氣相投兩人中間通了幾次信，最後一次他告訴我認識了一個姑娘，想跟她結成革命伴侶，問我要怎麽表白。”
    “那之後我們就斷了聯係，我連寄六封信都被打回。大概有個半年的時間吧，半年後我感覺不對勁，輾轉托人才問到你爺爺竟然不聲不響退伍了。”
    “我很吃驚，後來又聽到他在退伍前救過一個軍官，他當時的領導張玉堂，就是張慎的爺爺。我不知道兩者有沒有關係，當時憑我的級別也根本搭不上關係。”
    “直到五年後，我又收到了他的信。他告訴我已經跟你奶奶結婚，兩人還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我當時看到他留的地址還大吃一驚。”
    “因為我們都是敏省人，最初也是因為這點才被上麵指派出那個任務。而他信上留的地址是吉寧省吉陽市雙馬鎮橋頭村，一個南一個北，差著十萬八千裏。”
    說到這裏朱老爺子停下來指指安心還捏在手裏的玉牌，道：“信裏他說遇上了點難事，要找我借點錢救急。當時新中國剛建立不久，百廢待興，我正在考慮申請轉業，你爺爺這封信倒是給了我想法。吉寧是工業大省，正好可以讓我離開部隊之後繼續發光發熱。”
    安心不由問道：“那您之後就一直留在這裏，沒有回家鄉嗎？”
    老爺子苦笑一聲，“我是孤兒，在哪兒都一樣。我找了我當時的領導說了想法，後來上麵就把我分到宗州機械廠。來了之後，我第一時間就過去找你爺爺，才知道他為什麽寫信跟我求助。”
    “你大伯生病了，他們沒有多餘的錢給他治。你知道農村基本都是抱團過日子的，親戚連著親戚，排外的很。你爺爺一家是外來人口，想要借錢何其困難，他沒辦法才給我寫信。”
    “當時我不知道你大伯是他們在路上撿的，你爺爺臨終前才告訴我真相，那孩子大概原本就是因為身體不好才會家人丟下。第一次我借了他們二十，你爺爺給了我一個金戒指。第二次我借了他們五十，你爺爺就給了我這對玉牌。”
    原來這對玉牌是這麽來的。
    安心沒有說的是，她也有一個玉牌，是奶奶給的。是她出生後就戴在脖子上，七歲那年奶奶又讓她拿下放好，如今被她藏在空間裏。
    朱老爺子欣慰地看著安心，將玉牌拿過來摩挲了幾下，“如今東西也算物歸原主了，畢竟是你爺爺奶奶留下來的，還是交到你手上比較好。行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一起去看你爺爺。”
    安心站起來看著老爺子慢慢走進房間，手裏捏緊玉牌神色莫名。
    朱爺爺並沒有說明白她爺爺到底為什麽突然退伍，不過他又提到懷疑可能跟救了張慎的爺爺有關。
    這是什麽意思？
    提示她張家並不像表麵看到的那樣好？還是張爺爺是壞人？
    那為什麽又同意她嫁給張慎？
    一腦袋的問題，但偏偏奶奶從小的教育銘刻在心，讓她一定要謹言慎行。
    不能隨便好奇，不能不經過求證就亂下結論，不要隨便相信任何人。
    安心覺得朱爺爺跟張家人都不像壞人，但相比之下跟朱家人相處時間多，更願意相信朱爺爺一些。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安心回到房間之後，進空間洗了個熱水澡就睡覺了。
    而另一邊的吳敏跟陳婷婷已經逃也似的買票，連夜坐火車回京市。
    下午當知道吳敏被舉報送進派出所之後，陳婷婷簡直要氣瘋了，一個人在房間不顧形象破口大罵，還把吳敏的行李丟地上踩了好幾腳泄憤。
    沒見過這麽蠢的，花錢都花不明白，到底怎麽找的人，眼睛瞎了嗎？
    第一次被派出所的人找上門，還好姓吳的有幾分小聰明，沒把她說出去。
    陳婷婷又是找人又是花錢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出來。
    吳敏也怕了，出來後見到陳婷婷第一句話就是：“我們快走吧，我大爺爺跟大伯明天就要來了，不能被他們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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