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山還是沒明白陳秀英話裏的意思，摸了摸後腦勺，道：“叫他們吃飯？那個姓朱的上次對我就沒好臉，不會來的。”
    陳秀英在她背上狠狠拍了一下，“笨死你算了！你想想巧兒，憑什麽安心能跟過去過好日子，巧兒哪裏不如她？同樣是孫女，沒見過這樣兩樣待的。我不管，要麽他們走的時候把巧兒帶上，要麽把安心也留下，不然我就把那倆老東西的事情嚷嚷出去。”
    “你渾說什麽，人都沒了，你還把這些掛嘴上。”安民山無奈。
    “嗤，我嫁進來這麽多年，死老婆子就看我不順眼多少年，不就是因為我搶了堂妹的男人麽？難道我給你們家生兒育女，做牛做馬都抵不了這點事兒？看不上我就算了，連帶阿良跟巧兒她都不搭理，什麽好東西都給安心。還有同樣不是親生的，他們找關係讓民軍去當兵，你就活該隻能留在村裏種地，偏心也沒有這樣的。”
    安民山垂下頭，嗡嗡地道：“沒證沒據的，這話就別說了。我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但是民軍確實是我媽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曾五奶奶親自給接生的，我不是跟你說了嗎？”
    陳秀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眼裏還有不被信任的火氣，說話也夾槍帶棒起來，“你腦子被驢踢了？正常夫妻過日子會分床睡？他們兩個要是沒有貓膩，我把頭擰下來。你想想老頭子在老太婆麵前低聲下氣的，做什麽都要看她臉色，那不是老伴，是奴才。再想想老太婆通身的氣派，還有在鄉下過日子，就他們那邊手裏最寬鬆，安心要什麽有什麽，年年做新衣服。錢哪裏來的，我跟你說，老太婆以前指定就是地主家小姐，藏著不少好東西呢！”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沒錯，“你還記得柳香芹活著的時候說過什麽吧？她說，老太婆給安心的那塊玉牌肯定能賣很多錢。還有阿良後來拿回來那個金戒指，普通人家誰有這種東西？”
    柳香芹就是安民軍的媳婦兒，安心的媽，也死了很多年了。
    安民山不說話了，表情十分糾結，陳秀英“哼”了一聲，“你把他們當爹媽，他們可從沒把你當親兒子。要麽最後兩個老不死的都沒了，什麽都沒給你留下呢？”
    “反正我不管，要是他們今天不把巧兒帶走，我就把兩個老不死的事情說出去，讓安心也去不成。”陳秀英心裏認定的事情，別人再說什麽也沒用。
    安民山索性也不出去了，不脫衣服直接上炕被子一卷，留下一句：“隨你吧。”就又睡覺了。
    陳秀英在邊上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去二女兒房間叫人：“巧兒，起來了，好好打扮打扮。”可惜新棉衣洗了，一時半會兒幹不了。
    安心跟大隊長兩人剛從最後一家出來，手上也空了，多餘的奶糖也分完了。
    “這孩子，以後可別傻大方了，有錢自己攢起來，過日子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對了，你家那房子，叔租下來給你曾順哥結婚用，每年的租錢到時候匯給你，等會兒你留個地址跟電話。”大隊長一路走一路說。
    安心“嗯嗯嗯”地點頭應著，路過知青點的時候，她探頭看了好幾眼，裝不經意地問道：“叔，知青點裏麵的知青都還好嗎，沒惹出什麽事情吧？我聽說有些地方的知青有不服管的，還有裝生病要打證明回城的。”
    大隊長笑不出來了，誰管誰知道，“腦袋瓜子是挺好使，就是幹活太不像樣。裝病也有，不過叔是這麽好糊弄的？這群娃子就是沒真正吃過苦，咱們大隊對他們太寬鬆了。隔壁沿山大隊那些，隻要偷懶就扣基本糧，現在個個都服服帖帖。”
    安心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接著試探：“女知青的力氣本來就小，有時候也不是故意偷懶。我記得之前有個叫吳紅的，幹活就挺像樣。”
    “她啊，確實還不錯。也難為她了，家裏兄弟姐妹多，她是老大，來了還得省著吃。好不容易攢點糧食，還得寄回去，前幾天我還見到她去郵局。所以說啊，城裏人的日子也不見得就比咱們好過。你以後也要多為自己打算，有困難就跟叔說，別的幫不上忙，咱們村裏總不會缺吃的。”不管是地裏，還是山上，糊口不是問題。
    安心氣餒，難道不是吳紅？不是家裏重男輕女嗎，怎麽還往回寄糧食？
    但是另外四個看著更不像。
    兩人回去後，大家跟大隊長做了告別，重新上車。打算將車開到山腳下，再開始爬山，此時正好上午10點。
    所以等陳秀英拉著安巧一路跑到大隊長家的時候，人已經都走了，她傻眼，“人呢，安心呢？”
    安心他們去山上看她爺爺，以及她已經訂婚的消息，除了大隊長兩口子，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村裏人隻知道安心現在大概住在有錢人家裏，那家人對她不錯，不僅帶她回老家，還買東西給她走人情。
    這會兒車子開走了，大家都隻當人回去了。因為往山腳下去，就要從村口繞路往另一個方向開，誰也沒發現不對。
    大隊長見是陳秀英，自然不會跟她說實話，他嘴裏還叼著安心送他的煙，瞥了母女兩個一眼，不輕不淡地道：“走了。”
    “怎麽就走了，你怎麽讓他們走了？”陳秀英急的語無倫次。
    大隊長被氣笑了，“他們要走，我還非得攔著不讓唄？你過來幹嘛，現在來關心安心了，早幹嘛去了？”
    “我關心個......這不是這麽久沒見，想問問她在外麵過得好不好麽？隊長你一定知道她住哪兒，寫一個給我唄？到底是自家侄女，總不能真的什麽都不管，到時寄點吃的過去也是心意不是？”走了沒關係，隻要拿到地址，她們也可以過去。
    她就不信，那個死丫頭會不在意她奶奶的名聲，到時叫巧兒賴也要賴在那兒。
    “沒有。”大隊長要信她就不是大隊長了，一口回絕。
    陳秀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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