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小巷裏，沒有燈光，隻有斑駁的月光透過縫隙，小氣地灑進來一點。
    張慎靠在一邊的牆壁上，垂眸自顧自抽煙，細碎的月光拉得他的影子更加悠長。
    一秒......兩秒......三秒......
    手裏的煙已經到一半，他卻一點都不著急，仍舊慵懶地斜倚著。
    就像獵人跟獵物，兩人互相試探著對方，看哪一方更有耐心。
    終於，十幾米外，一處人家的屋簷下走出一個人影。
    “啪嗒......”
    “啪嗒......”
    鞋子摩擦地麵的聲音，在寂靜的晚上，幽深的小巷中，顯得格外明顯。
    此時兩人相距三米左右。
    張慎眯眼看去，中等身高，偏瘦，戴了帽子又圍了圍巾，叫人看不清五官，隻這身形叫人覺得陌生中又透著一絲熟悉。
    他丟掉手裏的煙頭，張嘴吐出最後一個煙圈，淡定地開口：“朋友，遮遮掩掩的顯得不大氣，方便的話透露下姓名，好叫我知道是不是真的得罪了人。”
    來人沉默了幾秒，然後慢慢拿下遮住口鼻的圍巾，抬起頭來，目光如鷹隼般盯著他，聲音陰沉沉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找人殺了我女兒？”
    張慎已經認出來了，聽到他的問話，不由一愣，慢慢站直身子，盯著劉景力右手上的匕首看了一秒，皺眉問道：“你女兒死了？什麽時候的事？”
    劉景力紅著眼睛，表情猙獰，恨恨地道：“別裝了！不是你還有誰？她還是個孩子，你怎麽能，你怎麽敢？我要你們這對狗男女償命！”
    “等下！”張慎果斷打斷，“我想，你可能弄錯了。我是軍人，不會知法犯法。你先告訴我，你女兒發生了什麽事，或許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你有什麽證據？春豔得罪的人隻有你們兩個。不是你，難道是那個姓安的？”
    張慎無奈，“你先冷靜下來。證據我有的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跟安心絕對不是。”
    劉景力臉上一片陰霾，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問道：“不是你們找人把春豔活活打死，還想對我殺人滅口？”
    張慎很肯定地告訴他：“絕對不是。事實上，我剛出任務回來。聽說你也曾當過幾年兵，應該知道出任務是不能私自行動的，我也沒有時間和動機。在你女兒那件事上，我跟安心雖然被算計，最後走到一起也是得了一個好結果，沒有必要再出手對她做什麽。你再好好想想，另外還得罪了什麽人？”
    劉景力默了一瞬，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但還是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平時的人際交往，最後還是不確定地搖頭：“沒有要到下死手的地步，不是他們。真不是你們幹的？”
    張慎反問回去：“你看我跟安心像嗎？”
    確實不像，這也是劉景力沒有第一時間動手的原因，他不想讓女兒死的不明不白。
    兩個人都沉默了。
    張慎想了想，問他：“你說有人要對你殺人滅口，是什麽人有沒有看清楚？還有你女兒的消息，你是怎麽知道的，會不會是對方設下的陷阱？”
    “不會。我親自送她過去的，還拿錢打點過，她一出事我就能第一時間知道。”劉景力狠狠抹了下臉，聲音發抖，“我想去給她收屍的，可是他們連我都不放過。去火車站的路上我就發覺不對勁，有一個帶著口罩的男人一直跟在後麵。公交車上我找機會撞到他身上，很確定他褲兜裏藏著刀，是來殺我的。”
    張慎又問：“那有沒有可能，是你女兒得罪了什麽人？”
    “不會。她一個孩子，就算得罪人，也不會結這種死仇。”
    “不一定。”張慎比較傾向於這種猜想，“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麽是你女兒那邊先出事。如果是你的仇人，第一個不是應該對付你嗎？”
    正常邏輯是這樣，但也有一些腦回路不正常的人。所以他也不是很確定，但內心裏是覺得這個可能性要大。
    劉景力頹喪地靠在左邊的牆上，喃喃著道：“我不知道，我現在很亂。”
    他看向張慎，最後問了一遍：“真的不是你，也不是安心？”
    “如果是我，國家跟部隊都不會放過我，你放心。更不會是安心，她那小身板搬塊磚都費勁。”他覺得一隻手就能把人拎起來。
    “好，信你。”劉景力將匕首塞回腰間，往巷口方向走了幾步又停下來道：“別跟人說見過我，我不會亂來的。”他隻想找到仇人，給女兒報仇。
    張慎沒回答，摸出煙盒又倒了一根點上。
    要說劉春豔得罪了誰，他此時想到了一個人。
    如果是他的話，這件事就大條了。
    第二天，張慎剛過八點就已經出現在朱家客廳，安心跟朱家人還在吃早飯，是她去廠裏食堂買的包子和白粥。
    看到他手上拎著油條，豆腐腦還有韭菜餅，老爺子很給麵子地誇了一句：“還算有眼力見兒。過來，一起吃點兒。”
    “哎！”張慎顛顛地上前，知道老爺子看上他手裏的豆腐腦了，就去廚房拿了兩個碗倒上，一碗給他，一碗給安心。
    安心也是很久沒吃這個了。空間裏有各種粉包，什麽豆奶粉，豆漿粉，芝麻糊，玉米糊，紅豆薏米粉等等，就是沒有辦法吃上這種熱騰騰的豆腐腦。
    她就奇怪，問老爺子：“為什麽廠裏食堂不做豆腐腦，不是挺好吃的嗎？”
    “麻煩，剩下的也放不住。”朱俊搶答，他手上拿了一根油條，“食堂裏那些人圖省事，還摳，費油的吃食都統統不做。”
    是啊，安心跟著吃了一段時間的食堂飯菜早膩了，反反複複就是那幾個菜，一點新意都沒有。
    張慎心疼地把自己包子裏的肉餡掰出來給她，道：“中午帶你去吃好吃的，完了再去看電影怎麽樣？”
    安心還沒回答，老爺子在邊上已經輕輕地“哼”了一聲，嘟囔道：“居心不良......”
    張慎哭笑不得：“朱爺爺，我們等下就去領證了。”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轉頭叮囑安心：“下午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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