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問道：“現在你已經進來了，接下來還要做什麽？”
    柳香芹沒有回避地對上她的視線，有點意外的挑了挑眉，“怎麽，你就一點都不好奇，當年我為什麽要走？”
    “我問了你就會說嗎？我都懷疑你連嫁給我爸，都是朱建國安排的。他是你的誰，為什麽這麽聽他的話，你是不是有把柄在她手上？”
    “確實不能說。”柳香芹苦笑著搖了搖頭，“好吧，那我就自己挑能說的跟你說一些。免得你不知情，以後不肯跟我配合。”
    安心懷疑自己聽錯了，她還要跟她配合？
    做夢呢吧！
    “我在嫁給你爸之前，還有一個兒子。”
    柳香芹平地砸下一個雷，安心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個女人還要帶給自己多少“驚喜”？！
    就聽她接著道：“沒錯，你有一個大哥。隻是他從小沒有長在我身邊，生出來不久就被抱走了。後來我嫁給了你爸，又有了你。可惜你是個女孩，不然我就能見到那個孩子了。”
    “你那個奶奶，別看整天待在屋裏，不是給你做衣服鞋子，就是對著外麵發呆，腦子精明著呢！她看出來我不是認真跟你爸過日子，叫我離婚我又不離。你爸在部隊什麽都不知道，每月隻記得寄錢寄票回來。老太太覺得我會害你們，你猜，她想了個什麽辦法把我弄走？”
    她似乎覺得很好笑，真的笑了出來，邊笑邊說，“她費功夫找到了我早前喜歡過的男人，千裏迢迢把人弄到吉陽，讓他時不時進村來找我。一來二去，我不就真的又動了心思了？那時我不知道這些都是她的安排，我想著跟他雙宿雙飛，永遠在一起，於是就真的跑了。”
    “不過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很複雜。我們跑了，但是又沒完全跑掉。那些還不能跟你說，可以告訴你的是，你現在不僅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弟弟。”
    安心已經不知該說什麽了。
    柳香芹說的這些，中間遮遮掩掩的地方太多，以致她有太多的疑問，於是便問了：“你第一個男人是誰？”
    “不能說。”
    “你為什麽會嫁給我爸，是那人刻意安排的嗎？”
    “不能說。”
    “那人拿你第一個孩子威脅你，讓你給我爸生個兒子，要做什麽？”
    “不能說。”
    “奶奶不是覺得你不跟爸爸好好過日子，而是知道你來這個家別有目的，才會有後來的安排，對不對？”
    柳香芹定睛看了幾眼安心，嘲諷地道：“還真是她帶大的種，說話都向著她。就算那樣又如何，我不殺人不放火，也沒害過你們任何一個人，她憑什麽就可以那樣安排我？”
    安心毫不客氣地回道：“不是你自己跑的嗎？腳長在你自己身上，怎麽這會兒又怪上別人了呢？我很奇怪，那個人拿捏你，拿孩子威脅你幫他做事，你怎麽不去恨他？我反而覺得奶奶對你的手段夠溫和的了，一個居心不良的人，還能讓你跟喜歡的人雙宿雙飛，還不知足？”
    “你怎麽知道我不恨？”柳香芹激動地吼道，“嗬，你知道什麽？你以為老太太會那麽好心讓我們活著離開吉陽？我現在還能站在你麵前，那是我命大！她心狠著呢！看來，你一點都不了解她。”
    安心心裏一動，看來柳香芹對朱建國也不是唯命是從，打心裏屈服。
    她繼續引導著，問道：“你又對我奶奶有多了解？說起來，奶奶向來要求高，當初她怎麽會同意你嫁給我爸？”
    柳香芹喝完一碗水，又去倒了一碗，放在桌上散熱氣，聽到這個問題不由笑了，“這個倒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因為我的祖母是她的奶娘，我的母親是她的貼身大丫頭。”
    看著安心驚訝的眼神，她更得意了一些，繼續道：“沒想到吧？你奶奶是個資本家大小姐，她從來沒跟你說吧？她之所以同意我嫁進來，也是因為知道我的身份，不想讓我出去亂說罷了。你可真天真，她怎麽會讓這樣的我，活著離開她的視線？”
    “讓我擔了跟別的男人私逃的罪名，再失足落下山崖，別人隻會罵我不知廉恥，說我活該。而她，跟你爸，卻能全然無辜，還會獲得大家的同情。大概是知道我沒死，所以私奔這事兒她當然就不好扣在我身上。萬一，惹急了我，把她的身份說出去了怎麽辦？”
    大概許久不曾跟人說這些隱秘了，柳香芹這會兒顯然有些激動，“對了，你奶奶肯定沒告訴你她的真實身份吧？要是你知道了，肯定不會這麽跟我說話。”
    她故作神秘地朝安心眨眨眼睛，壓低聲音說道：“她就是敏州船舶世家，沈家唯一的嫡女，沈明玉呀！要是被人知道可不得了哦！就是你，恐怕也逃不掉，你男人家說不定也會被牽連。你知道當年的沈家有多顯赫嗎？”
    “大半個敏州全是沈家的，就連衙門的官老爺都隻聽沈家人的話。我娘隻是小姐身邊的丫頭，身上行頭比司令的女兒都亮眼。可惜，後來大少爺突然沒了，老爺也病的起不來身，很快跟著去了。在老爺的頭七那天，突然沈家的大宅就著火燒起來了，燒了整整三天三夜。”
    “有人說是大夫人放的火，有人說是庶子爭家產引起的。你要問我是誰幹的，我也不知道。我娘說那天半夜是大夫人安排人，將我娘跟小姐從牆頭送出去，她自己也沒能活下來。這些都是後來我娘告訴我的，她跟她的好小姐走散了，半生都在跟我回憶這些。她的眼裏隻有小姐，即便生了我也不會多看一眼。攢下的布料，給人洗衣服掙來的錢，都要留給她的那位好小姐。那我呢？”
    她紅著眼睛說道：“因為我隻是女孩兒，就能對我不管不顧了嗎？你問我為什麽不疼你，我也是這樣的啊，我又該問誰去？好在她到死都沒找到她的小姐，我可不想看到她卑躬屈膝地伺候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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