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寧明德家變成了臨時的“作戰指揮部”。
    毛皮皮自告奮勇說自己要做隊長，指揮所有人，大家都懶得和他爭，就隨他去了。
    毛皮皮第一個指揮的就是江慧霞，要求她全麵保障它和寧沅沅、江一呈的飲食色香味俱全。
    至於其他人，有寧家的管家和廚師在，餓不到就行。
    寧明德負責不斷探查裴家的消息，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老花和墨玄鈺負責到處查找各種資料，看有沒有相關記載。
    毛皮皮本貔貅和寧沅沅、離禾負責在空間裏查古籍裏有無記載。
    至於寧明林，他，唉，他就負責教江一呈做暑假作業吧。
    江一呈對毛皮皮大隊長的指揮很是不滿，但他認識的字不多，沒辦法和老花、墨玄鈺一樣看那麽多資料。
    他也進不了空間，沒辦法和妹妹並肩作戰。
    做飯，幫忙洗菜倒是可以，但是他做不出讓毛皮皮滿意的飯菜。
    隻能無奈且安心寫作業了。
    毛皮皮安排好任務後，一頭紮進了被它整理得整整齊齊滿滿當當的空間裏，像個勤勞的小倉鼠，把堆積如山的古籍、玉簡、獸皮卷嘩啦啦地往外搬。
    就連寧沅沅都不知道她空間裏居然有這麽多帶著字和圖案的東西。
    毛皮皮和寧沅沅、離禾幾乎足不出戶，埋頭在浩如煙海的古老記載中，一頁頁、一行行地仔細搜尋，試圖找到與畫中怪物形態、能力哪怕隻有一絲相似描述的線索。
    “尾巴短粗、眼睛巨大、身體臃腫、能隱匿身形、能寄生……”毛皮皮一邊翻一邊碎碎念：“天恒大陸版山海經上沒有，天恒大陸版異獸圖錄上沒有，天恒大陸版上古邪物考上也沒有。咦？這本《荒古雜記》上提到了一種喜歡吞噬白色石頭的‘吞石獸’，體型圓胖，但它沒爪子，也不透明，隻知道吃！”
    寧沅沅也翻得頭昏眼花，她前世記憶裏也沒有這種東西。
    離禾則憑借九尾狐妖的特殊能力，且由於空間裏靈氣充沛，它能發揮出八成能力，便將神識附在九條尾巴上，一個頭和九條尾巴同時行動，十頭並進，快速翻閱著一些記載著禁忌秘聞的殘卷，眉頭越皺越緊。
    與此同時，在外麵的老花和墨玄鈺也沒閑著。
    他們換上了普通的休閑裝，把寧沅沅的那幅畫像拍下，一頭紮進了雲城市最大的圖書館裏。
    老花甚至還戴著副平光眼鏡，裝模作樣地翻看各種生物圖鑒、神話傳說、地方誌怪集，甚至還會主動和圖書館裏遇到的人搭訕問問題。
    由於他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還帶著副眼鏡，不少人都覺得他可能是個勤學好問的學霸，誇他好學。
    墨玄鈺則直接動用了點微末的靈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像一道透明的影子般穿梭在古籍閱覽區的書架之間，冰冷的眼眸掃過一排排書架，強大的神識快速篩選著可能有用的信息。
    然而，無論是現代科學分類的動物圖冊，還是塵封在角落的地方民俗怪談，甚至是圖書館角落裏積灰的、記錄著些鄉野奇聞的舊報紙合訂本，都找不到任何與畫中怪物形態完全相符的記載。
    隻找到一些描述“水鬼”“山魈”或“夢魘”的零星記載，但特征都對不上。
    三天過去了，兩邊都毫無進展，疲憊和隱隱的焦躁彌漫開來。
    這天下午，毛皮皮累得癱在一堆古籍上，小肚子朝天，有氣無力地哼哼：“不行了，我眼睛都要看瞎了，這玩意兒難道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真的一點記載都沒有？”
    寧沅沅也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有些泄氣。
    她在第一天就把那張圖發給了江頌雲和邱齊，讓他們也幫忙查查，可他倆也都一無所獲。
    毛皮皮傷心自己第一次做指揮官就遇到這種無解的難題，使勁眨著眼睛想要流幾滴眼淚。
    寧沅沅暗中無語毛皮皮怎麽又從隊長變成指揮官了，剛想懟兩句，看到擠眉弄眼的毛皮皮，眼睛一痛，不想再看到它了。
    這幾天為了躲避被毛皮皮安排去吃老頭魂而一直在水靈球裏沉睡消化灰霧的小黑，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緩緩睜開了眼睛。
    它身上的灰斑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了，漆黑的雙眸中似是有星辰流轉，整隻獸精神奕奕。
    “嗯？你們在忙什麽？”小黑打了個哈欠，好奇地看著一片狼藉的空間和愁眉苦臉的幾人：“幾天不見，你們怎麽搞成這樣？”
    “小黑！你醒啦！”毛皮皮像打了雞血一樣蹦起來，飛撲到小黑身邊。
    “快快快！你見多識廣，快來看看這個！”它迫不及待地把寧沅沅畫的那張怪物畫像懟到小黑麵前。
    寧沅沅在一旁給小黑解釋這幾天發生的各種事。
    小黑打了個哈欠，用爪子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那張畫。
    “哦，這個啊。”小黑語氣平淡，甚至帶著點剛睡醒的慵懶，它用小爪子隨意地指了指畫上的怪物：“這東西，我見過類似的。它們可不是什麽天生的怪物，就是些走了歪路的妖。”
    “什麽？”寧沅沅和離禾也瞬間圍攏過來。
    小黑舔了舔爪子，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有些妖啊，因為自己修煉太慢，或者本身資質太差，就動起了歪腦筋。它們會用各種手段哄騙、誘殺、獵殺、吞噬其他妖怪，強行掠奪對方的妖丹和本源力量。這種方法剛開始可能有效，力量也確實會暴漲。但是……”
    小黑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不屑：“不同妖族的本源力量是相互衝突的，強行吞噬融合，就像把水和油硬攪在一起，遲早要出問題。吞噬得越多，身體和靈魂就會被那些駁雜、衝突的力量衝擊得越厲害，最後嘛……”
    它的小爪子點了點畫上那隻扭曲、臃腫、特征混亂的怪物：“喏，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了，身體為了容納不同力量產生異變，變得不倫不類，身上甚至可能長出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靈魂也被汙染，和本體一樣變得扭曲，除非徹底把其他妖的妖丹消化了。這種方法確實能快速增強力量，但付出的代價就是變成這種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玩意兒的‘縫合怪’。而且因為力量來源太雜，氣息反而會變得混亂模糊，普通的探查手段很難鎖定它們，大概就是你們說的‘隱匿’能力吧。”
    真相竟是這樣的簡單、殘酷，卻又無比合理。
    寧沅沅、毛皮皮、離禾被小黑這段輕描淡寫卻石破天驚的話震住了。
    原來裴淮身上那隻透明的怪物，根本不是什麽遠古邪物，而是一隻為了追求力量不擇手段，最終被反噬，變成妖不妖怪不怪的墮落之妖。
    它那詭異的隱匿能力，來源於吞噬多種妖力後氣息的駁雜混亂。
    它能寄生靈魂、甚至充當媒介讓另一個靈魂寄生在裴淮體內，很可能就是因為它自身就是被強行融合的產物，對靈魂和身體的理解達到了某種邪異的程度。
    而所謂的“感知”到離禾的靈魂和身體“不契合”，恐怕也隻是因為這東西扭曲混亂的感知力，在接觸到離禾強大而獨特的九尾狐妖本源時產生的錯覺，畢竟離禾可是能把神識附在九條尾巴上的。
    “原來是這樣！”毛皮皮恍然大悟，隨即又憤憤不平：“活該！為了增強自己的力量連同類都吃，變成這樣真是報應！不過，它現在趴在裴淮身上，還能幫那個壞老頭魂寄生自己的親孫子，身上應該還是有一定的力量的。”
    “小黑，那你知道怎麽對付這種‘縫合怪’嗎？”寧沅沅急切地問，這才是關鍵。
    小黑甩了甩尾巴，思考了一下：“這種怪物的弱點在於它體內那些強行融合、互相衝突的妖力。它們就像一個不穩定的炸彈。想要對付它們，要麽用絕對的力量去碾壓，直接摧毀；要麽，就想辦法引爆它體內那些衝突的力量，讓它自爆。”
    寧沅沅想了想，小手一揮，一人三獸紛紛出現在了客廳裏，而墨玄鈺和老花早已等在外麵了。
    他們剛剛就聽到了小黑在空間裏說的那些話，因此不用再跟他們兩個解釋。
    小黑看向寧沅沅和離禾，打量了一番道：“你們兩個的力量都足夠純粹和強大，沅沅你體內的水靈球之力很純淨，離禾的九尾狐火，則對淨化邪異和混亂邪氣有奇效。至於引爆衝突，這需要對它吞噬過的妖力種類有所了解，針對性刺激才行，比較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