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郊區，一處荒涼的廢棄水庫旁。
    寧沅沅和墨玄鈺趕到時，老花和離禾已經到達湖邊，神情凝重。
    特殊部門的幾支小隊在水庫外圍拉起了警戒線，各種探測儀器正對著渾濁的湖水進行檢測。
    “情況怎麽樣？”
    寧沅沅快步上前，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利落。
    老花指著翻湧的湖麵“機器檢測到震蕩源就在湖底。而且這次的能量波動和之前長雅山脈那次的很像，但強度弱很多，看起來隻是一次小規模的試探性衝擊。不過水下探測器一下水就被幹擾失聯了，目前隻知道是湖心位置有東西在攪動。”
    寧沅沅立刻閉上眼睛，強大的神識如同無形的觸手，小心翼翼地探入了渾濁的湖水深處。
    寧沅沅的神識不斷下潛，終於在兩分鍾後“看”清了湖底中心的情況。
    隻見一個直徑約一米的漩渦正在水底緩緩旋轉，攪動著淤泥，把水變得渾濁不已，而大量的氣泡正從漩渦中心不斷湧出。
    “湖心有個漩渦，在冒泡，那裏應該就是空間震蕩的源頭。”
    寧沅沅收回神識，小臉有些發白，顯然水下探查消耗了不少靈氣。
    “我去看看。”墨玄鈺沉聲道。
    他身形一晃，沒有化作巨大的龍軀，而是變成了一條隻有手指粗細、通體冰藍的小蛇。
    這種形態在水下行動更隱蔽靈活，也能減少他暴露自己龍族氣息的風險，墨玄鈺已經從剛開始的不習慣，變得很習慣了。
    “小心點！”寧沅沅叮囑。
    冰藍小蛇無聲無息地滑入水中，瞬間消失在渾濁的水波裏。
    水下能見度極低，光線幾乎無法穿透。
    墨玄鈺依靠龍族敏銳的感知和水流感應，迅速向湖心潛去。
    越靠近中心，那股空間扭曲的異樣感就越發明顯，水流也變得更加紊亂。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個正在緩緩旋轉的黑色漩渦，正在不斷地吞噬著周圍的水流，又吐出渾濁的氣泡。
    就在他準備再靠近些觀察漩渦中心位置時，一股極其微弱幾乎與水底環境融為一體的氣息，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墨玄鈺渾身鱗片瞬間炸起，冰藍色的蛇瞳猛地收縮。
    他根本沒察覺到任何物體靠近的跡象，對方就像憑空出現，又仿佛一直就在那裏。
    他猛地扭身，做好了拚死一搏或立刻遠遁的準備。
    然而，當他看清身旁那個身影時，強烈的危機感瞬間被驚愕取代。
    那是一個穿著古樸青色長袍的男子，身形在水中顯得異常穩定，長發如水草般漂浮。
    他麵容模糊，但那雙蘊含著星辰般光芒的銀灰色眼眸，墨玄鈺絕不會認錯，這人就是寧沅沅他們口中的昃。
    強大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水流一般，包裹著墨玄鈺，他感覺自己像被一層層的大網困住了。
    墨玄鈺下意識地想調動力量掙脫，將消息傳遞出去，讓寧沅沅他們快逃，但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間壓製了他的躁動。
    「不必驚慌。」
    昃的聲音直接在墨玄鈺腦海中響起，平靜無波。
    「我並無惡意，隻是察覺此地有異動，特來查看。」
    確認昃沒有惡意，墨玄鈺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但他的警惕心並未完全放下。
    他在意念中回應「您是昃前輩？您可知這漩渦是什麽？」
    昃的目光投向那不斷旋轉、散發著空間波動的漩渦。
    片刻後，他才回應「此地的一處薄弱點正遭受外力試探性衝擊。另一側有東西試圖破壞屏障。」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洞悉事物本質的淡然。
    墨玄鈺見昃緩緩抬起右手，對著旋轉不停的漩渦輕輕一拂。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沒有炫目的光芒。
    旋轉不休、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漩渦，連同那些不斷湧出的氣泡，就在墨玄鈺的注視下，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湖底瞬間恢複了死寂，隻剩下緩緩沉降的淤泥。
    那股令人不安的空間震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墨玄鈺心中的震撼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昃居然能夠如此輕易地抹平空間異常，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他立刻在意識中追問「前輩，這外力是歸無組織嗎？他們到底想做什麽？還有，您上次說我和小青……」
    然而，墨玄鈺並沒有得到回答，昃的身影已經開始變得模糊、透明，消失在了水中。
    他最後看了墨玄鈺一眼，留下一個模糊的意念傳音「空間屏障修複非一日之功，需警惕持續襲擾。至於那條小龍與你的淵源，時機未至。」
    話音未落，昃的身影已徹底消失在渾濁的湖水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剩下墨玄鈺化身的冰藍小蛇，懸浮在空曠死寂的湖底，心緒久久不能平複。
    回到岸上，墨玄鈺變回人形，將水下所見，尤其是遇到昃以及昃輕易抹除漩渦的過程詳細告訴了寧沅沅、老花和離禾。
    “他就這麽隨手一揮，那漩渦就沒了？”毛皮皮聽得目瞪口呆，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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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花也在一旁咂舌道“這到底強到了什麽地步？”
    寧沅沅眉頭緊鎖，小小的臉上滿是困惑“既然他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能夠輕易修補空間屏障的薄弱點，那為什麽上一世……”
    她的話沒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上一世那個生靈塗炭、怪物橫行、人類掙紮求存的末世景象，昃這樣的存在為什麽沒有出現？
    墨玄鈺沉默著，這也是他見到昃以後心中最大的疑問。
    昃的出現和他所表現出的力量，與寧明德口中上一世怪物橫行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
    “也許。”離禾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上一世，像他這樣的存在，在災難爆發前就已經不在了？或者被某種力量限製了？又或者他們嚐試過，但失敗了？”
    這個猜想讓氣氛更加沉重。
    連昃這樣的存在都可能失敗，那他們對抗歸無組織的前路，豈不是更加渺茫。
    “我們得到你信息太少了。”寧沅沅深吸一口氣。
    “我們需要知道更多關於上一世的情況，看看是不是遺漏了什麽關鍵細節。”
    特殊部門這邊檢測了好一會，發現空間震蕩徹底消失了以後，一行人回到了總部。
    第二天一早，寧沅沅就撥通了在雲城的大伯寧明德的視頻電話。
    寧明德的麵容出現在屏幕上，帶著一絲疲憊，但他看到寧沅沅時馬上露出了笑容。
    “大伯。”寧沅沅開門見山。
    “關於您重生前經曆的那個末世，我想再詳細了解一下。特別是末世爆發初期，人類這邊除了特殊部門和那些隱世家族有沒有出現過什麽特別強大的存在？”
    寧明德仔細回憶著，眉頭緊鎖“特別強大的存在，我當時並沒有聽說過。末世爆發得很突然，特殊部門和那些隱世家族還有妖族聯手，也隻是勉強庇護了部分安全區。後來就是那些怪物越來越多，人類的熱武器對那些東西效果有限……再後來，我就死了。”
    他的描述和之前告訴寧沅沅的沒有太大出入，沒有任何關於強大守護者能夠輕易平息那場災難的跡象。
    掛斷通訊，寧沅沅小臉上寫滿了凝重。
    大伯的話證實了在上一世的時間線裏，像昃這樣的存在，要麽從未現身，要麽他們的行動沒有留下任何能被普通人察覺的痕跡。
    “看來，我們這一世經曆的這些事，和上一世確實不一樣了。”老花放下手中的筷子，歎息。
    “當然不一樣，上一世我們可沒在這個世界。”毛皮皮吃著早餐回應。
    毛皮皮掰著手指頭數著“首先，我們上一世肯定不沒在這個世界。其次，這一世，寧沅沅沒出車禍死了，還覺醒了在修真界的記憶。第三，我們找到了長雅山脈深處的水靈球，釋放了靈氣，靈氣複蘇了一些，還把我爸爸救了出來。第四，我們提前發現了歸無組織和‘暗生’的陰謀，鏟除了‘暗生’組織，還抓住了歸零老祖和縫合怪。第五，我們遇到了小青，現在又接觸到了昃……”
    它那張小嘴叭叭叭總結道“這一係列事情，就像是一環扣一環的連鎖反應。寧沅沅活下來是第一個改變，就像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後麵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因為這第一個改變而引發的。上一世寧沅沅出車禍了，水靈球可能一直埋在地下，歸無組織的行動可能更隱秘更順利，昃這樣的存在也從未與特殊部門有過交集……所以，上一世歸無組織策劃的那些末世軌跡，在這一世，已經被徹底打亂了。”
    “蝴蝶效應……”寧沅沅喃喃道。
    毛皮皮的話點醒了她，這一世最大的變數就是她和重生的大伯寧明德。
    大伯主動遠離爸爸，還把爸爸推到了媽媽這邊，讓他們如同上一世一樣相遇相愛。
    因為不用回雲城探親，去年春節她沒有遭遇車禍。
    她活下來之後在麗市遇到了毛皮皮，之後的種種就像投入平靜湖麵的第一顆石子，表麵看似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但激起的漣漪已經擴散到了他們不知道的遠方。
    上一世的發生的那些事隻能作為參考，卻不再是必然，隻要他們一直抗爭，一定能改變上一世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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