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沅沅的話讓銀四也嚴肅起來，顧不得再想自己被兩條小鯉魚看光了這件事。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坐標我回頭去係統裏調一下記錄。那地方在東北老林子深處的一個小山村裏，挺偏僻的。當時是當地村民報警，說山裏有‘大仙’出沒，搞得人心惶惶，還傷了好幾頭牲畜。地方上處理不了，幾經輾轉才托到我們這兒。”
    “大仙？”老花耳朵動了動。
    “東北那邊說的‘大仙’，多半是胡黃白柳灰這幾家吧？”
    它指的是狐狸、黃鼠狼、刺蝟、蛇和老鼠這些容易生出靈智的精怪。
    “嗯。”
    銀四點點頭，解釋道“我們去查了，就是一窩剛開了靈智沒多久的老鼠精，在山裏找不到足夠的吃食，偶爾會溜達到村子邊偷點糧食、嚇唬嚇唬家畜。沒什麽大惡，就是擾民。我們把它們收了，後來妖族辦事處那邊派了專妖過來，把這群沒什麽見識的小妖都送去特殊學校接受教育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那個快幹涸的小池塘，就在那窩老鼠精巢穴不遠處的山窪裏。當時任務結束路過，看它們可憐才撈回來的。”
    寧沅沅聽完，隻覺得一窩剛開靈智的老鼠精，兩條來自神秘水域、擁有靈智卻流落至此的鯉魚，還有一個恰好出現在那裏的、即將幹涸的池塘……
    這一切串聯起來，確實透著一股不尋常的巧合。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幅《雙鯉戲蓮圖》，又看了看魚缸裏正和小青嬉戲的兩條鯉魚，一個大膽的猜想在她腦中形成。
    “四舅舅，離禾，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這兩條小鯉魚，原本和離禾一樣，也是在畫裏的？”
    寧沅沅緩緩說出自己的推測“那家古玩店賣出的畫都不簡單。《九尾狐圖》裏有離禾，《雙鯉戲蓮圖》裏或許原本也有靈物，隻是不知為何脫離了畫作，或者畫作本身就是一個通道出口？而銀四舅舅你買下畫，又恰好去了那個任務地點，遇到了它們，這巧合得就像……”
    “像有人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就等著我們一步步走過去發現一樣。”
    墨玄鈺接上了她的話，語氣低沉。
    這種被人安排好了一切的感覺令他們有些不寒而栗。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幕後操縱著所有線索，引導著他們前進的方向。
    離禾看著那幅《雙鯉戲蓮圖》，眼眸中光芒閃爍。
    他自己就是從畫中而來，對寧沅沅的猜想感受最為深刻。
    他伸出手，指尖再次拂過畫卷上那兩條栩栩如生的鯉魚，試圖感應到什麽，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這畫上現在隻有殘留的極淡的水靈氣息，與它們同源。”
    他指了指魚缸“但並沒有封印或空間波動，而是他們也沒辦法跟我一樣再次出入畫作中。”
    “無論如何，那個池塘必須去一趟。”寧沅沅下定決心。
    “如果這一切真是被安排好的，那我們去到那裏，很可能也是對方計劃中的一環，也必定會有新的發現等著我們。與其被動猜測，不如主動去揭開謎底。”
    接下來的兩天，寧沅沅幾人一邊等著銀四調取任務坐標和詳細報告，一邊處理手頭的其他事務。
    寧沅沅將兩條鯉魚和古畫關聯的猜測整理匯報了上去，引起了總部研究員的極大興趣。
    那幅《雙鯉戲蓮圖》也被暫時送去實驗室進行更深入的檢測。
    兩條小鯉魚自然是舍不得離開它們的“青龍大人”，聽說要去它們當初被發現的地方，更是十分抗拒。
    不過當它們被放在寧沅沅的空間裏，時刻能夠吸收到靈氣的時候，一切都不舍都沒了。
    一切準備就緒後，寧沅沅、銀四、老花、離禾一行人帶著裝備，踏上了前往東北那個小山村的路。
    墨玄鈺則留在總部坐鎮，同時繼續研究從境外帶回來的那些空間碎片和金屬片以及照顧小青龍。
    乘坐專機抵達最近的城鎮，又換乘越野車在山路上顛簸了大半天，最後一段路甚至需要徒步，他們才終於到達了那個位於大山深處的小村莊。
    村子很小，隻有幾十戶人家，看起來十分古樸，甚至有些落後。
    村民們還記得銀四這個“上麵來的領導”，看到他又來了村裏，還帶了這麽多人，都好奇地圍攏過來。
    村長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銀四簡單說明來意，隻說上次來辦案，落下了點東西在發現鯉魚的那個山窪附近，這次來找找。
    村長雖然覺得奇怪，哪有人專門跑這麽遠來找兩條魚的，但也沒多問，還主動提出要找個熟悉地形的向導帶他們進去。
    “不用麻煩了，村長，我記得路。”銀四謝絕了對方的好意。他不想太多人跟著，萬一真有什麽發現，普通人卷入反而不好。
    他們稍作休整，便在銀四的帶領下，朝著當時發現鯉魚的那個山窪進發。
    山路崎嶇難行，林木茂密。
    但對於寧沅沅他們來說，這並不算什麽。
    毛皮皮興奮地在低空飛來飛去，老花一邊走一邊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嘟囔著“這地方的靈氣比外麵也濃不了多少，怎麽會生出有靈智的老鼠精呢？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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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禾沉默地跟在寧沅沅身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他對山林並不陌生，但這裏的氣息讓他感覺有些異樣，空氣中一股很微弱的不同於普通山林的濕潤水汽。
    走了約莫一個多小時，穿過一片密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不大的山窪出現在麵前，窪底果然有一個幾乎快要見底的小水坑，周圍是幹裂的泥地和一些枯草。
    “就是這裏了。”銀四指著那個小水坑，“當時它們倆就在那點泥水裏撲騰。”
    寧沅沅走上前，蹲下身，仔細觀察這個小水坑和周圍的環境。
    水坑很小，很淺，水質渾濁，看起來和任何一處即將幹涸的山間水窪沒什麽不同。
    她從空間裏取出一個水質檢測儀，插入水中。
    數據顯示，這就是普通的山泉水，礦物質含量略高，但並無特殊能量反應。
    “這裏好像沒什麽特別的？”毛皮皮飛了一圈落下來。
    空間裏的兩條小鯉魚被放了出來，兩條都十分激動，用尾巴拍打著水花。
    “是這裏！就是這裏！”鯉魚一號喊道“雖然樣子變了好多，水都快沒了，但就是這種感覺！”
    鯉魚二號也帶著哭腔“就是這裏！當時故鄉的水突然變燙變少以後，我們眼睛一閉，再醒來就出現在了這裏！”
    寧沅沅聞言，心中一動。
    她閉上眼，釋放出自己的靈識，細細感知這片區域。
    一開始，依舊是一片沉寂。
    但當寧沅沅將靈識專注於那幹裂的泥地深處時，慢慢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若有若無的波動。
    她猛地睜開眼，對銀四和老花說道“這下麵有東西！”
    銀四和老花對視一眼，立刻從背包裏拿出鏟子，離禾也上前幫忙。
    三人開始小心翼翼地清理水坑底部和周圍的淤泥與泥土。
    挖了大約半米深，鏟子似乎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發出“鏗”的一聲輕響。
    幾人精神一振，動作更加小心，用手拂開泥土。
    漸漸地，一塊巨大的、表麵光滑如鏡的黑色石板顯露了出來。
    石板的材質非金非玉，觸手冰涼，上麵刻滿了複雜無比、從未見過的古老符文。
    這些符文的風格竟然和那《雙鯉戲蓮圖》上隱藏的墨色符文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而更讓人震驚的是，在這黑色石板的中央，有兩個淺淺的、鯉魚形狀的凹槽，那大小和形態，竟與銀四買的那幅《雙鯉戲蓮圖》上的兩條鯉魚，一模一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塊黑色石板和兩個鯉魚凹槽上，空氣仿佛凝固了。
    “這……這凹槽……”銀四難以置信地看看石板，又看看在水箱裏激動遊動的兩條小鯉魚。
    “凹槽的大小形狀和畫上的鯉魚一模一樣！難道它們原本是屬於這裏的？”
    鯉魚一號和二號也停止了遊動，它們似乎也感受到了石板的異常，變得十分安靜，魚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兩個凹槽。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寧沅沅深吸一口氣，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冰涼的石板表麵，那些古老的符文觸手生涼，隱隱傳來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
    “這兩條鯉魚，很可能原本是這石板的一部分，或者是以某種形式被封印在《雙鯉戲蓮圖》中。不知發生了什麽變故，它們脫離了畫作或石板，流落到了這個即將幹涸的池塘裏。”
    “那現在怎麽辦？”老花用爪子撓了撓石板，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要把它們放回凹槽裏嗎？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這是個關鍵問題。
    這石板明顯不凡，那兩個凹槽也絕非裝飾。
    貿然將兩條有靈智的鯉魚放進去，會發生什麽誰也說不準。
    離禾凝視著石板，緩緩開口“這石板上的符文很古老，其中含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空間之力。這兩個凹槽，像是鑰匙孔。”
    “鑰匙孔？”銀四皺眉“用鯉魚當鑰匙？這設計可真夠別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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