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沅沅站在外麵，看著房間裏麵似乎心情不錯的歸零老祖，心中的警惕絲毫沒有減少。
    歸零老祖突然用這種敘家常一樣的語氣說話，實在是太可疑了。
    “樂趣？”
    寧沅沅語氣平淡，小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了眼歸零老祖道“看來你這段時間過得確實挺不錯，還有心思找樂子。”
    歸零老祖低沉地笑了笑，聲音嘶啞難聽“確實過得挺不錯，就是有點無聊。不過你這小丫頭倒是越來越有趣了，你身上總夾雜著些外麵的新鮮氣息，讓我很是向往啊。”
    他幽深的目光穿透屏障直直落在寧沅沅身上“這次似乎還有煙火味和淡淡的妖氣？看來是去了個熱鬧地方，還跟些不成氣候的小妖打了交道？”
    寧沅沅心中微凜，歸零老祖感知的敏銳度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期。
    寧沅沅不動聲色“執行任務而已。”
    “哼，任務……”歸零老祖似是嗤笑，又似是試探“辦成了？救了個小螻蟻？”
    “與你無關。”
    “自然是與我無關。”歸零老祖慢悠悠地說“隻是好奇，你們這般費心費力，救下一個，可能還有千百個在遭不同的罪，救得過來嗎？這世間弱肉強食，本就是天道，何必白費力氣？”
    “救不救得過來，是能力問題。救不救，是選擇問題。”
    寧沅沅冷靜地回答，直視著歸零老祖道“至少，我們看到任何一個人在受苦受難，就會盡力去救。不像某些人，隻會帶來毀滅。”
    “毀滅？嗬嗬，螻蟻而已，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歸零老祖話未說完，毛皮皮從寧沅沅識海中竄出，一把衝到玻璃門前，指著歸零老祖怒罵。
    “哎呦喂！這不是愛裝高冷的歸零老混蛋嗎？怎麽，一個人……哦不，一個怪待得太寂寞，開始找我們家沅沅嘮嗑了？是不是很想出來玩啊？可惜了，你出不來，我們也進不去，不然小爺我勉強可以陪你玩玩！”
    毛皮皮仗著歸零老祖出不來，說得格外囂張。
    歸零老祖的目光掃過毛皮皮，淡漠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極其隱晦的厭惡，仿佛看到了什麽仇人一樣“閉嘴，聒噪的貔貅崽子，要不是我現在被困在這裏，你早進我契約獸肚子裏了。”
    毛皮皮被歸零老祖的眼神和語氣氣得毛都炸開了，剛想繼續罵回去，被寧沅沅用小手按住了腦袋。
    “毛皮皮，安靜。”寧沅沅低聲道，然後看向歸零老祖。
    “逞口舌之快毫無意義。你若還有本事，也不會被困在這裏了。”
    歸零老祖哼了一聲，不再看毛皮皮，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寧沅沅身上“小丫頭，你比這隻蠢獸有趣多了。至少懂得思考。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想法。”
    “沒興趣。”寧沅沅幹脆利落地拒絕，轉身走向旁邊的控製台。“我的任務是確保你老實待在這裏。”
    她調出了這段時間對歸零老祖以及其身邊那個縫合怪物的能量監測數據。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流滾動，各項指標參數都在安全閾值內波動，沒有異常能量溢出，也沒有試圖衝擊封印的跡象。一切看起來都風平浪靜。
    “看到了吧，老祖我可是安分得很。”歸零老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懶洋洋的意味。
    “或許是年紀大了，覺得這般清靜日子，也不錯。”
    寧沅沅沒有理會他，仔細核對著每一項數據。
    表麵看確實沒有問題，但這種過分的安分配合他今天異常平和甚至主動閑聊的態度，就顯得很詭異了。
    寧沅沅剛把數據界麵關閉後，識海深處，許久沒有動靜一直在沉睡消化力量的小黑醒了。
    它似乎還有些迷糊，但在感知到外界情況後，立刻給寧沅沅傳遞了信息“沅沅，縫合怪有點怪怪的，跟上次見到它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寧沅沅心中一動，麵上不動聲色，在識海裏回應“哪裏怪？”
    “說不上來……”小黑努力感知著。
    “它身上之前一直混雜著很多種讓我不舒服的妖氣和死氣，亂糟糟的。但現在好像有某種挺厲害的妖氣消失了。它的氣息和外表都比之前幹淨了一點，也空了一些。”
    小黑的話立刻讓寧沅沅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結合歸零老祖今天反常的態度……
    寧沅沅幾乎可以肯定，這老魔頭絕對在暗中進行著什麽謀劃。
    他現在表麵的平靜隻是偽裝。
    寧沅沅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轉身準備離開。
    “這就走了？小丫頭，不再聊聊？”歸零老祖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什麽好聊的。”寧沅沅頭也不回，帶著還在對著歸零老祖齜牙咧嘴的毛皮皮走向出口。
    但在走出門口的瞬間，她的手指極其隱秘地在結了幾個複雜的印訣。
    一道無形無質融合了她最新領悟的空間隔絕與淨化法則之力的防護罩，悄無聲息地疊加在了原有的封印之上。
    同時，寧沅沅通過內部權限，將針對歸零老祖的能量監測頻率和精度又上調了一個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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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這一切，寧沅沅才稍稍安心，快步離開隔離區，準備去找李宏圖和江頌雲匯報小黑的發現和自己的推測。
    而另一邊的研究所內，卻是另一番熱火朝天的景象。
    幾塊大型顯示屏上，正展示著寧沅沅他們從胡家屯帶回來的胡七奶奶那些遺物的高清照片，尤其是那幾本線裝筆記的特寫頁。
    實驗室內，那枚失去光澤的“封靈鐲”被放置在特製的能量分析儀中，各種探頭正在掃描其內部結構以及表麵那些細微的字符。
    研究員正皺著眉頭看著屏幕上複雜的能量流譜圖。
    他身邊圍著好幾位被特意提前請來的民俗學、古文字學、宗教學以及傳統金銀器工藝研究方麵的老專家。
    “奇怪。”一位頭發花白的老教授指著筆記照片上一處圖案？
    “這個符號，與我之前在西南地區收集到的儺戲符籙有六七分相似，但細節處又融入了明顯的地域特色和個人風格變化。這位胡七奶奶，看來是博采眾長，自成一體啊。”
    另一位研究古文字的老先生扶了扶眼鏡，對著銀鐲上放大投影的字符苦苦思索“這些字符非篆非籀，亦非滿蒙文字，倒像是一種極古老的、融合了象形和指事功能的民間秘傳符號係統。看這個字符，像是一個被束縛住的人形，周圍有封鎖的意蘊，很可能就是‘封’的核心含義。”
    “工藝也非同一般。”一位精通傳統金銀細工的老匠人看著銀鐲的3d結構掃描圖感歎。
    “看看這接口處的處理，渾然天成，幾乎看不出焊點，內部還有極其細微的中空結構，似乎原本是用來灌注某種特殊材料的。這絕非普通銀匠手藝，定是修行中人以特殊手法煉製。”
    墨玄鈺和金三在一旁聽著各位專家的討論，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記錄著關鍵點，偶爾提出一兩個問題，語氣冷靜簡潔。
    “王教授，這種符號係統與薩滿教的傳承關聯度有多高？”
    “張工，這種中空結構如果要保持密封和強度，最可能使用什麽材料進行灌注？”
    經過幾天不眠不休的聯合攻關，專家們和研究員們查閱了大量冷僻的地方誌、民俗記錄、宗教典籍，進行了無數次比對、分析和模擬，終於取得了一些突破性的進展。
    這天，一位年輕的助理研究員興奮地拿著一份剛打印出來的報告跑到李宏圖身邊“李部長！有發現！我們發現那枚鐲子可以和那塊靈石板產生一定頻率的共鳴，而且二者之間是有一定的反應的。”
    李宏圖眼眸微微一動，接過報告快速瀏覽“共鳴？確定嗎？”
    “非常確定！雖然很微弱，但重複實驗了五百八十二次，每次結果都一致！這說明，製作這銀鐲的材料與那塊石板之間可能存在某種關聯！”
    這個消息剛被證實就立刻在研究所內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如果能夠破解這種關聯，不僅可能找到安全解除“封靈鐲”的方法，也可能知道那塊石板的來源。
    李宏圖立刻下令，這次他不再語速稍快“立刻將分析重點轉向兩者的能量同源性比對！通知資料庫，調取所有關於區域性古老能量場記錄的檔案！”
    所有人都沉浸在初步發現帶來的興奮中，投入了更緊張的工作。
    沒有人注意到，窗外，天空中的月亮正逐漸變得豐滿，清輝漸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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