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沅沅站在隔離室外，歸零老祖充滿誘惑又暗藏危險的話語一直在她腦海裏回蕩。
    她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用那雙與外表不符的過於冷靜的眼睛看了他片刻，然後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歸零老祖看著她小小的背影，嘴角那抹戲謔的笑容慢慢擴大，最終化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低笑。
    寧沅沅沒有回小院，而是直接去了李宏圖的辦公室，正好墨玄鈺也在那裏匯報研究進展。
    她把歸零老祖的話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
    辦公室裏一陣沉默。
    “他想換個環境？絕無可能，現在這個地方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好的！”李宏圖首先斬釘截鐵地說道，眉頭緊鎖。
    “我看他分明是想找機會逃脫監管。誰知道他肚子裏藏著什麽壞水！”
    墨玄鈺的眼眸裏也帶著凝重“歸零老祖狡詐異常，他的話不可信。他透露離禾體質特殊，很可能隻是為了擾亂我們，或者有更深的圖謀。”
    寧沅沅點點頭，小臉上滿是嚴肅“我知道。但是離禾的情況確實奇怪。如果歸零老祖真的知道些什麽，哪怕隻有一點點是真的，對我們了解離禾的狀況可能也會有幫助。”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一些“而且，他說可以告訴我們為什麽當初非要離禾的身體，我有點擔心。”
    李宏圖和墨玄鈺都沉默了，他們同樣擔心這一點。
    離禾的突然異變太過蹊蹺，而歸零老祖明明已經被嚴密監控著，居然還能知道離禾發生的異變，很難不讓人將兩件事聯係起來。
    “可是，答應他的條件太冒險了。”李宏圖沉吟道“哪怕隻是把關押環境改變了一點點，都可能給他可乘之機。”
    寧沅沅抬起頭，眼神堅定“我會看住他的，絕對不會讓他有任何可乘之機。”
    看著堅定的寧沅沅，墨玄鈺思考了一下，看向李宏圖“從技術層麵，如果隻是進行有限的，加強監控的環境變更，並非完全無法操作。隻是需要時間來設計一個絕對安全的方案。”
    李宏圖的手指在桌麵上敲擊著，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
    與虎謀皮，風險極大，但離禾的狀況和歸零老祖話中透露的隱秘，又必須得了解清楚。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好吧。我們可以嚐試跟他進行一次‘交易’。但前提是，安全方案必須確認萬無一失。沅沅，銀四，老花，你們全程參與監控。一旦情況不對，立刻控製住歸零老祖，寧可什麽信息都得不到，也絕不能讓他有機會搞鬼！”
    “明白！”銀四和墨玄鈺同時應道。
    ……
    幾天後，一個經過特殊改造、布下了重重結界，但環境好了不止一倍，還增加了娛樂設施的觀察室準備就緒。
    歸零老祖被特殊能量拘束裝置限製著，轉移到了這裏。
    歸零老祖漂浮在觀察室中央，似乎對這裏的環境還算滿意，那張模糊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寧沅沅、老花、銀四，以及暫時無法變回人形的白色九尾狐離禾，都站在觀察室外，緊緊盯著裏麵的情況。
    墨玄鈺則在控製台前，隨時準備啟動應急程序。
    毛皮皮蹲在寧沅沅肩頭，對著裏麵的歸零老祖冷眉橫眼的。
    “不錯不錯，這個環境我暫時滿意。”歸零老祖慢悠悠地開口，目光掃過外麵的幾人，尤其在離禾身上停留了片刻，帶著一種審視貨物的眼神，讓離禾不舒服地動了動耳朵。
    “說吧，你知道關於離禾的什麽？”寧沅沅直接問道。
    “嗬嗬，別急啊，小丫頭。”歸零老祖笑道“我先說點簡單的吧。這隻小狐狸，可不是普通的九尾狐後裔。他血脈裏沉睡的東西，比他自己知道的要古老得多，也危險得多。”
    他頓了頓，似乎在欣賞外麵幾人凝重的表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不是透支過一次體內的力量，之後陷入了沉睡。”
    這話一出，寧沅沅、老花、毛皮皮，以及離禾本狐都震驚了，發生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可都還不知道歸零老祖的存在。
    歸零老祖似乎是在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頓了頓接著道“那次可不是意外。那是他血脈深處的力量被提前引動的征兆。至於是被什麽引動的嘛，或許是他自己到了修煉臨界點，或許是外界有什麽東西，引動了他的力量呢？”
    這話意有所指，讓眾人心中的疑慮更深。
    “說重點！”銀四忍不住喝道。
    “重點就是。”歸零老祖收斂了笑容，語氣變得有些詭異“他這種血脈，在上古時期，是承載和轉化某些特殊力量的絕佳容器，我當初看上他的身體，自然是因為這具容器足夠結實，潛力也夠大，非常適合用來盛放和溫養我的一部分本源力量，能夠讓我使用上許久。”
    容器？
    這個詞讓外麵的幾人心頭都是一沉。
    離禾更是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琉璃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茫然和不安。
    “那他現在無法變回人形，是怎麽回事？”寧沅沅追問道，小手悄悄握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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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涉及到更深的東西了。”歸零老祖嘿嘿一笑“他身體的血脈正在蘇醒，或者說進化。但這個過程需要巨大的能量和特殊的引導。你們之前的壓製，隻是飲鴆止渴，反而可能讓下一次爆發更猛烈。至於真正的解決方法嘛……”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目光掃過觀察室的四周“那就不是這點小小的‘舒適’能換來的了。或許，下次你們能不能找到讓我更感興趣的東西來交換這個信息呢？”
    “你！”銀四氣得想砸玻璃。
    寧沅沅拉住了他，對歸零老祖冷冷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們會自行判斷。這次交易到此為止。”
    說完，她示意老花啟動更深一層的監控程序。
    歸零老祖似乎也不在意，隻是意味深長地又看了離禾一眼。
    觀察室外，氣氛沉重。
    “容器……”墨玄鈺眉頭緊鎖“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離禾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不僅是歸零老祖，要是‘歸無’組織知道了這一點，恐怕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搶奪他的身體。”
    離禾低低地叫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身上還背負著這樣的秘密。
    寧沅沅走到他身邊，摸了摸他的耳朵“別怕，離禾。不管你的身體是什麽，我們都在呢。他說的話不一定全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們也一定能找到辦法。”
    老花也湊過來，故作輕鬆地說“就是，你的身體居然是容器，聽著挺厲害嘛！”
    墨玄鈺也點頭“我們一起想辦法。”
    離禾看著眾人，心裏的不安稍稍被驅散了一些，他用毛茸茸的腦袋輕輕蹭了蹭寧沅沅的手心。
    ……
    接下來的幾天，離禾努力適應著狐狸的形態，他發現在原形狀態下，自己對天地間靈氣的感知似乎更加敏銳了，尤其是在月光下，吸收月華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
    毛皮皮和老花為了逗他開心，經常拉著他在後山“放風”。
    一隻威風凜凜又帶著點清冷氣質的巨大白狐，一隻長著翅膀長得像小貓的貔貅，一條像蛇一樣的小青龍以及一條黑白相間的花狗隔三差五就在草地上漫步或趴臥休息。
    這也成了這段時間特殊部門後勤組同事們偷偷圍觀和拍照的新奇景象，不過迫於離禾的高冷氣質，他們不太敢上手摸，隻能退而求其次摸毛皮皮。
    離禾從最初的極度尷尬，到後來漸漸麻木，甚至偶爾會覺得，這種被人注目的感覺好像也不賴。
    寧沅沅和墨玄鈺則一頭紮進了古籍庫和研究所，試圖從各種關於九尾狐的古老傳說、血脈記載中尋找關於離禾這種情況的蛛絲馬跡。
    總部研究室那邊也加緊了對胡七奶奶物品和封靈鐲的研究，希望能找到一絲關聯。
    李宏圖和總部高層們加強了總部的安保等級，並嚴令封鎖關於離禾體質以及小青龍的所有信息，防止消息外泄。
    這天傍晚，寧沅沅回到小院，看到離禾正趴在院子的石桌上，望著天邊剛剛升起的月亮，似乎在發呆。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他雪白的毛發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清輝。
    “離禾？”寧沅沅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離禾轉過頭，低低叫了一聲，用鼻子輕輕碰了碰她的手，眼神帶著詢問。
    寧沅沅搖搖頭“還沒找到什麽有用的記載。那些傳說都太模糊了。”
    她歎了口氣，小臉上有些疲憊“歸零老祖說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幾分真。”
    離禾沉默了一下，用爪子蘸了蘸旁邊杯子裏的清水，在石桌上笨拙地劃拉起來。
    寧沅沅仔細辨認，發現他寫的是“如果我真的隻是容器呢？”
    他的字跡歪歪扭扭的，寧沅沅卻能感受到其中透出的不安。
    寧沅沅看著他的眼睛，圓乎乎的小臉上表情無比認真“不論你的身體蘊含什麽血脈，你就是離禾，是和我出生入死百年又一起來到這個新世界的離禾，這次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不會再分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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