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隱藏在心中已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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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暗我明,時間變得尤為寶貴。
離禾不再猶豫,幾乎日夜不休地趴在祭月崖石台中央,全力感應著那些斷斷續續的古老意念。
寧沅沅、老花和毛皮皮則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
寧沅沅和老花還輪流研究鈴鐺和彩帶,試圖找到能輔助離禾的方法。
毛皮皮則充分發揮了自己活潑好動的天性,四處探查,飛到這裏看看又飛到那裏看看。
江頌雲帶著灰爺和兩位總部研究員,以祭月崖為中心,向周圍的鄉鎮輻射開來進行摸排走訪。
灰爺利用他的“鼠緣”和當地鼠的身份,打聽各類民間奇聞異事。
江頌雲則憑借其身份和經驗與當地的一些老人、幹部溝通,試圖尋找任何可能與古老祭舞、胡七奶奶更深入傳承相關的線索。
京市總部那邊在接到“歸無”可能已經在胡家屯附近的報告後,高度重視。
李宏圖立刻增派了一支精幹的行動小隊,由銀四帶隊,火速趕往胡家屯支援,並要求他們隱匿行蹤,在外圍布控,一旦發現“歸無”成員,立即控製,絕不能讓其幹擾祭月崖的行動。
各種壓力之下,離禾的進展雖然緩慢,但也並非全無收獲。
他腦海中的畫麵碎片越來越多,那是一種極其古老的,需要通過特定舞蹈動作、法器韻律與天地及特定“靈樞”進行溝通和引導的儀式。
但他總覺得這個儀式中還缺了最關鍵的一環,一個核心的“引子”,或者說啟動儀式的“鑰匙”。
這天傍晚,夕陽的餘暉將整個祭月崖染成了一片暖金色。
離禾依舊沉浸在感應中,寧沅沅坐在一旁,正小心翼翼地嚐試往一條褪色彩帶上注入一絲溫和的靈力。
忽然,寧沅沅感到周圍的空氣凝滯了一瞬。
她抬起頭,驚訝地發現眼前的景象完全變了。
祭月崖、離禾、老花、毛皮皮全都消失了。
而她自己不再坐在山崖的石台上,而是站在一片朦朧的、彌漫著淡淡白霧的陌生之地,四周寂靜無聲。
更讓寧沅沅心驚的是,在她想要探出神識想要觀察四周環境時,她發現自己與識海的聯係被切斷了。
感應不到識海,也感應不到空間,連毛皮皮也感應不到了。
寧沅沅心中猛地一沉,但臉上努力保持鎮定。
她迅速環顧四周,發現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位看上去約莫五十歲的婦人,穿著一身肅穆的黑色衣袍,衣袍上用銀線繡著展翅欲飛的白鶴。
她麵容嚴肅,眼神銳利如冰,正靜靜地打量著寧沅沅,周身散發著一種不怒自威、卻又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奇特氣場。
寧沅沅確信自己剛才沒有感受到任何邪祟氣息或攻擊性的氣息,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寧沅沅暗自警惕,開口問道,聲音帶著孩童的稚嫩卻異常冷靜:“你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
那黑衣婦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又仔細打量了寧沅沅一番,她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靈魂。
她緩緩走上前,伸出略顯冰涼的手,輕輕摸了摸寧沅沅的頭頂。
寧沅沅身體一僵,但沒有躲閃。
奇怪的是,她從這個撫摸中並沒有感受到惡意,反而感受到了一種帶著審視和些許探究的意味。
片刻後,黑衣婦人才收回手,緩緩開口,她的聲音低沉,還帶著一種奇特的回響,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吾乃本地城隍。爾等在此地盤桓多日,行為鬼祟,觸動古老地靈,所為何事?”
城隍?
寧沅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地方守護神!
她連忙開口解釋,將離禾的特殊體質、他們是過來尋找掌控離禾體質的方法,以及胡七奶奶可能傳承的線索一一道來,也提到了之前樂樂和封靈鐲的事情。
聽到“胡七奶奶”四個字時,那位城隍嚴肅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極細微的波動。
當寧沅沅說完一切,她沉默了片刻,才幽幽歎道:“‘靈樞’現世,緣法自成。果然還是到了這一天……”
她忽然伸出手,一把抱起了寧沅沅。
寧沅沅隻覺眼前一花,周圍的霧氣飛速倒退,幾乎是瞬息之間,她們又回到了祭月崖。
但眼前的景象卻十分詭異。
祭月崖依舊在,離禾、老花、毛皮皮也都在,但他們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極其緩慢,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周身還籠罩著一層薄薄的幾乎看不見的霧氣,使得他們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
寧沅沅隻覺得整個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慢放鍵,唯有她和這位黑衣城隍處於正常的時間流速中。
寧沅沅還來得及說什麽,就見黑衣城隍手指一點,一道光閃進了離禾毛絨絨的身體內。
“離禾!”
寧沅沅看到石台中央的離禾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正承受著痛苦,他原本琉璃般的眸子此刻變得一片猩紅,周身雪白的毛發無風自動,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他此時接收到的信息碎片似乎超過了身體能承受的極限,或者觸碰到了某個危險的禁區。
寧沅沅心頭一跳,下意識就想衝過去幫忙。
黑衣城隍,卻緊緊抱住了她,聲音沉穩不容置疑:“稍安勿躁。他正在觸碰核心禁製,外力幹擾隻會讓他神魂受損。此乃他必須經曆之劫。”
隻見黑衣城隍再次抬起手,並指如劍,朝著石台中央那模糊痛苦的巨大白狐虛虛一點。
一道純淨而蘊含著未知靈力的白色光柱驟然從天而降,精準地沒入離禾的體內!
“吼!”離禾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聲,龐大的身軀劇烈一震,眼中猩紅的光芒暴漲到極致後又驟然褪去。
那些原本破碎混亂的信息碎片,在這道白光的引導和梳理下,仿佛百川歸海,開始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在他體內和識海中重組、融合。
籠罩著眾人的霧氣漸漸散去,時間的流速似乎恢複了正常。
老花和毛皮皮猛地回過神,剛才他們隻覺得恍惚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了一道白光突然注入離禾體內。
而離禾則像是虛脫了一般,軟軟地趴在了石台上,大口喘著氣,但他的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隻是充滿了疲憊。
“離禾!”
“離禾你沒事吧?”
老花和毛皮皮急忙圍了上去。
寧沅沅也從胡七奶奶懷裏跳下來,跑到離禾身邊,擔心地看著他。
離禾抬起頭,看了看幾人,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那位突然和寧沅沅一起出現的黑衣婦人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敬畏。
他從那道白光中,感受到了一種浩瀚而熟悉的力量,不僅幫他梳理了腦海中暴亂的信息,更像是在他體內搭起了一座地基,讓他能夠穩穩地使用這些力量。
黑衣城隍走上前,看著離禾,眼神複雜:“你這癡兒。‘靈樞’之力,豈是蠻力可馭?須得以心契之,以意引之。方才我已將‘安靈引’印入你本源,日後勤加感悟,自能逐步掌控。至於那祭舞儀軌,你既已得全,便需尋一心誌堅定、與你知根知底之護法人,共同演練,方可奏效。”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寧沅沅幾人。
寧沅沅立刻開口道:“我可以學!我來做離禾的護法人!”
黑衣城隍微微頷首,似乎早已料到。
她又看向離禾:“你之來曆,我已知曉,兩界之魂,古今罕有,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好自為之。”
說完,她的身形開始慢慢變淡,融入了空氣之中。
“前輩!”寧沅沅急忙喊道:“您……您是胡七奶奶嗎?您成了城隍?”
黑衣婦人的身影已然模糊,隻有一聲淡淡的歎息傳來:“俗世名號,不過虛妄。守護一方,乃吾職責所在。此間事了,爾等速速離去吧,‘歸無’之徒,已被暫時阻於山外迷陣,但困不住他們太久……”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徹底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周圍山林寂靜,夕陽完全落下,隻有天邊還剩下一抹晚霞。
祭月崖上,幾人麵麵相覷,但心中充滿了震撼與感激。
沒想到,他們好奇已久的這位胡七奶奶,竟已身居城隍神位。
而她現在不僅出現了,還直接幫助離禾度過了最危險的關頭,並留下了至關重要的指引。
離禾感受著體內那股變得溫順而有序的力量,以及腦海中那套完整的名為《靈樞引》的引導法門和與之配套的祭舞,心中思緒萬千。
他心裏一動,狐狸身體消失,變回了十五六歲的少年。
他張了張口,決定了要把隱藏在心中已久的事情告訴寧沅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