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車窗上暈開斑駁的光，安卉新低頭時看到了顧凜初纏著繃帶的手。
    “你的手怎麽了？”她問。
    顧凜初垂眸盯著她大衣的衣角，喉結滾動了一下，攥著她手腕的力道反而更緊。
    “你受傷了還喝酒？”安卉新莫名。
    他還是沒有回答。
    引擎熄火的嗡鳴漸漸消散，車子停在路邊，安卉新站在台階上，這個高度，顧凜初的額頭靠過來，頂在她的腰間，輕輕貼著。
    “一會莫寒會來找你。”安卉新的手按在他西裝肩頭，“我該回去了。”
    “我很難受。”顧凜初抬起頭，這回用下巴抵著她，說話時聲音帶著醉意的沙啞，“能不能...再陪陪我？”
    安卉新咬住下唇，回想起今天晚上，覺得一切都很反常。
    “你既然知道要喝酒，怎麽不帶個人？”
    顧凜初似乎不願意多說，“我下午不在公司，是自己開車來的。”
    安卉新想了想，看來那隨意又刁鑽的停車方法，是他的傑作了。
    “那你開我的車幹什麽？”
    明明在酒局上場麵很重要，她這輛車賣都賣不了多少錢。
    顧凜初輕輕一笑。
    車裏麵，有她的味道。
    安卉新趁著顧凜初不注意，終於拚盡全力抽回手，後退時撞得身後欄杆發出悶響。
    “莫寒快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顧凜初跌坐回車座，頭痛欲裂。
    當車門再次被拉開時，眼前站著的就是莫寒了。
    安卉新回到出租房裏，剛還好些，手機屏幕就亮起蘇顏的視頻通話。
    “安！卉！新！”蘇顏的聲音裹著燒烤攤的嘈雜炸出來，鏡頭裏晃動著她舉著烤串的手，“你跑哪兒去了？我找了你半天，打電話發消息都不回，本小姐可是特意空出今晚約你吃小龍蝦的！”
    安卉新蜷進沙發，扯過毛毯蓋住發涼的雙腿，強打起精神笑道：“抱歉，我已經吃過飯了，而且今天不想出門了。”
    蘇顏突然湊近鏡頭，“你這樣子，不是剛從外麵回來嗎？”
    安卉新整理了一下頭發，“哦，我下樓扔了個垃圾。”
    “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勤快了？”蘇顏拿了個剝好小龍蝦，故意放到鏡頭麵前饞她。
    安卉新配合的張了下嘴，蘇顏又放到了自己嘴裏。
    不過剝蝦這種事情大小姐一般不會親自做的，蘇顏拿起手機照了一下旁邊的男人，一看就是她新找的男朋友，模樣很符合她的審美。
    男人看到安卉新後點了點頭，手上帶著手套。
    安卉新笑了笑，之後看到蘇顏，頓了一下，問：“你那天看見顧凜初，注意到他手受傷了嗎？”
    “顧凜初？”蘇顏嘴裏嚼著東西，含糊不清地說，“哦，我看見他手背上貼著膠帶，我問他，他說是前幾天不小心燙的。”
    安卉新：“哦。”
    突然，蘇顏眼睛一瞪，“等等！你問這個幹嘛？老實交代，剛才是不是偷偷去見他了？”
    安卉新一時間沒說出來話。
    蘇顏急得想打人，“安卉新，你居然敢騙我！不和我吃飯去見他？”
    “沒有沒有。”安卉新急得坐直身子，“他今天開我的車出去應酬，助理聯係不上人，我就是幫忙去找車的。公主別生氣。”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蘇顏一臉“我早就看穿你”的表情，“不行，你得給我保證，最近不會和他滾到一起去，要多陪我！”
    “冤枉啊！”安卉新哭笑不得，對著鏡頭舉起三根手指，“我發誓，這周末一定陪你去新開的那家網紅餐廳，全程當你的拎包小妹，還給你拍九宮格美照，行了吧？”
    大小姐有脾氣卻也好哄，聽了這話後滿意地點點頭。
    這幾天滬城降溫，安卉新又怕冷，第二天剛起來就給自己叫了一杯咖啡。
    吃早飯的時候顧凜初打來電話，看著手機屏幕上“老公”兩個字，安卉新過了一會拿起來接了。
    “安安。”顧凜初叫了她一聲，之後就沒再說話。
    “你宿醉好點了嗎？”安卉新先打破僵局。
    電話那頭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像是有人在揉額角。
    “好多了。”顧凜初的聲音帶著刻意的克製，“聽莫寒說，昨晚打擾你了，抱歉。”
    安卉新道：“沒關係。”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她幾乎要掛斷時，聽見對方輕聲說：“對不起。”
    “什麽？”她皺眉，眼前閃過杯口的嫋嫋熱氣。
    “我現在明白了，你的感受。”
    顧凜初沉聲道：“被冷落是什麽滋味。”
    “以前對你那麽不好，是我不對。”
    安卉新問他：“還有別的事嗎？”
    “真的很對不起。”他執拗地又重複了一遍。
    “當時你對我不好，可我接近你也別有所圖，咱們早就扯平了。”安卉新說。
    顧凜初：“我應該早點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安卉新張了張嘴，她突然想問“從什麽時候開始”，卻又覺得荒唐。
    匆匆掛斷電話，她呆坐了一直，決定今天去上班。
    畢竟之前請假就是因為怕碰見顧凜初兩人吵架，但之前的幾天顧凜初沒有主動聯係他，剛才的通話顯示他大概也冷靜了，沒必要再讓她的工作給別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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