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個倒也不是盲目結盟，鄧俊明這個領導也沒有白當，他跟廠長說完話，下樓前，用道具在那幾個領導房間裏，也找到了線索。
    那條線索，無償分享給了上官鵬。
    薑戀返回工廠樓，留下來的部分員工已經搬了一些屍體下去。
    兩人也從二樓抬了一具屍體下樓，很多員工跟在他們身後，走向那個一直知曉、但卻格外陌生的焚化爐。
    陰沉沉的天，焚化爐邊已經擺放了十多具屍體。
    這麽多屍體，三米見方的焚化爐無法一次處理。
    薑戀和黃心蕊擼起袖子，將一具具屍體堆放進爐子裏，堆放了十二具之後，便停了手。
    “分兩次燒吧。”
    黃心蕊輕輕說了一句。
    兩人身後站著上百個瘦弱不堪的員工，大多都在啜泣，也有人眼神依舊是迷茫麻木的。
    一條條本來鮮活的生命，此時就像是工廠廢棄的零件一樣，被隨意扔在焚屍爐裏。
    即將焚燒，煉化。
    他們這些牛馬，似乎永遠都看不到出路在哪裏。
    薑戀走到爐子旁邊，拿了一根火柴擦亮，像昨晚一樣隨手扔進焚屍爐中。
    巨大的火焰瞬間燃起來，焚屍爐中傳來焚燒的“嗶剝”聲。
    薑戀和黃心蕊都快速後退，屍體燃燒的味道實在太衝，她倆已經領教過了。
    上百員工啜泣著，眼睜睜看著那些屍體被焚燒，這曾經是他們的同事、同伴。
    但現在失去價值，卻被當做垃圾焚燒。
    沒有家人，沒有親人，等待他們這一代牛馬的，隻有死路一條。
    黃心蕊捂住口鼻，甕聲甕氣歎息：
    “這哪裏是工廠？壓根就是人間煉獄，大家還在期待些什麽呢？想一步登天上天堂嗎？
    現在分明上不上下不下。我聽過一句話：從地獄到天堂，我路過人間。如果結局都是死亡，為什麽不爭取呢？”
    烤肉的香味已經蔓延開來，還沒到十二點的飯點，員工們都沒吃飯。
    饑餓的胃袋往喉頭本能分泌出唾液，但在意識到這肉香是屍體散發出來的，他們又本能的感覺到惡心。
    大批員工都彎腰劇烈幹嘔起來，胃裏空空如也，隻能吐出一些胃酸和膽汁。
    “既然都看到這些人的結局了，大家都散了吧！快到飯點了，我要去食堂吃飯了。”
    薑戀並不顧及這些員工的想法和看法，她擺擺手，轉身就要離開。
    惡心歸惡心，但該吃飯還是要吃的。
    吃飽了，才有力氣更好的搞事情。
    有嘔吐的員工直起腰來，難以置信嘶聲詢問：“你們還吃的下嗎？他們……他們……你們像那些廠領導一樣，沒有心肝嗎？”
    薑戀停下腳步，冷笑一聲：
    “為什麽吃不下？他們這樣又不是我害的，為廠裏貢獻燃盡了，怎麽到頭來怪我這個為他們收屍送終的人呢？”
    員工們再次呆住，就連剛剛趕過來的鄧俊明也呆住了。
    他是真的摸不清林果的路數，討好這些員工，又嘲諷這些員工。
    她是精神分裂吧？
    薑戀看著他們呆愣的麵孔，冷漠又大聲的說道：
    “我隻知道，別人讓我活在地獄，那我……就去毀了他的天堂！”
    說罷，大步離開。
    黃心蕊一愣一愣的，她剛剛說的什麽“地獄”“天堂”是想刺激那些員工反抗，沒想到林果居然能接一句這麽燃的話。
    “別人讓我活在地獄，那我……就去毀了他的天堂……”
    有員工直起腰，小聲喃喃重複著。
    他們現在的處境，雖然在人間，但跟半隻腳踏進地獄有什麽區別呢？
    鄧俊明眸色深沉，看著薑戀離開的背影，低聲道：
    “這個林果必須得想辦法除掉了，她壓根不是裝瘋賣傻，而是擅長玩弄人心！”
    陳格臉色也嚴肅了不少，點頭：
    “如果不跟咱們作對，那她會是一個很不錯的隊友，但……對了，你怎麽跟她結仇的？”
    鄧俊明一說到這個就氣，不耐煩擺手：
    “我怎麽知道？我都跟你說了她有病！算了先不提這些，你們看這些員工，好像有反抗的苗頭！”
    上官鵬笑嗬嗬說道：“反抗？那不是挺好的，反正咱們也得讓他們一批一批的去死。”
    幾人的對話刻意壓低聲音，員工們沒有聽到。
    但他們低垂著的頭顱，眼底已經染上了火焰的顏色。
    七樓，時燼站在窗邊，這會兒不知道怎麽，很想跟薑戀說幾句話。
    她原來還有這麽一麵？
    那兩句話雖然有點中二，但真的很適合在這種場合蠱惑人心。
    “我讓他們活在地獄嗎？毀了我的天堂？”
    時燼低低笑出聲來，將手中那枚黑曜石耳釘被拋起，在空中劃過黑色弧光後，又被他用手心接住。
    說實話，越來越期待她會怎麽做了。
    這樣想著，時燼轉身打開七樓的門下樓。
    他這個最大的反派，也該出去拉點仇恨了。
    黃心蕊亦步亦趨跟著薑戀，一路碎碎念：
    “你現實生活是不是搞傳銷的？這波拉扯我能給你打八點四分，因為你真的有一點六！”
    薑戀汗顏，搖頭：“我隻是個普通社畜，也是牛馬。”
    黃心蕊繼續念叨：“剛剛你說那些話我都捏一把汗，生怕他們急眼了。宿舍那些生病的員工咱們確實管不了。”
    “急眼？”
    薑戀搖頭笑了笑：“能憤怒是好事，如果連一丁點憤怒不甘都沒有，隻安靜等死，那他們才是真的沒救了。”
    兩人走進工廠一樓，已經有兩個人在等著他們。
    “黃心蕊、林果，我和我對象想加入你們陣營。”聶華開門見山。
    蘇悅在一旁點頭接話：“當然，我們也不白嫖你們的成果，我們有兩條線索當投名狀，可以嗎？”
    薑戀和黃心蕊對視一眼，都點頭。
    蘇悅四處觀察一番，隨後走近兩人，遞給薑戀一個小牌子，低聲道：
    “這是在後廚雜物裏發現的。”
    薑戀接過來看了一眼，這是一個普通的胸牌，上麵寫著【凱旋工廠：後廚】幾個字。
    上麵字跡斑駁，隻能勉強辨認。
    蘇悅並不多做解釋，她知道麵前這兩人能夠猜到問題所在。
    又接著低聲說道：“還有一個消息，是用道具竊聽六樓領導對話知道的。鄧俊明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這幾天打算聯合起來對他動手。另外……”
    “還有一個真假未辨的消息，那幾個領導的對話裏說，員工死的越多，他們的力量就越強。不知道這是不是對應上了那張紙條上所說的，廠長會邪術？”
    薑戀下意識點頭：“很有可能，邪惡的廠長會邪術，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