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薑戀感覺全身都有點些微脫力，大腦似乎也有些不清醒了，這才被放開。
    時燼低頭，看著薑戀嬌豔欲滴的唇和麵頰染上的一點紅霞，隻覺得怎麽都看不夠。
    還想……
    “我……我好像有點餓了……”
    薑戀手倉促的撐在他腹部，手底下是堅實的腹肌，她沒忍住，順手又摸了兩把。
    時燼輕輕磨了一下牙，立刻再次低頭，再薑戀有些慌亂的眼神中，卻沒有再次親吻。
    而是用自己的額頭與薑戀光潔的額頭輕輕碰觸瞬間，又分開。
    “我去做飯，我真的會一點做飯，雖然已經很久沒做過了，但是簡單的應該還可以。”
    時燼嘴角含笑，眼底也全是笑意。
    從未想過，他這種在驚悚世界中苟活的怪物，有朝一日也能得到命運的垂憐。
    “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很帥，以後多笑笑吧。”
    薑戀看著他笑，自己也跟著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兩個人都是成年人，短暫的羞澀之後，也知道該發生的已經順其自然發生了。
    既然如此，沒什麽好糾結的。
    “好，多笑笑。”
    時燼一口答應下來，隻覺得自己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薑戀，她說什麽，自己都會忍不住答應下來。
    兩人走向廚房，那裏給玩家們放置了足夠三天的菜和食物。
    “這裏有麵條，大餐我不行，但是簡單的麵條可以嚐試一下。行嗎？”
    時燼拿起一把青菜，轉頭看薑戀。
    俊朗的眉眼舒展含笑，目光就那麽繾綣的停在薑戀臉上，仿佛心中眼中都全是她。
    人總會輕而易舉因為真摯的情感繳械投降，薑戀也不例外。
    她俯身拿起一把小蔥，也跟著笑：“那就嚐嚐驚悚BOSS的廚藝。”
    時燼失笑，走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開始洗菜。
    薑戀在他身後，將小蔥遞過去盯著他的背影看，寬肩窄腰大長腿，看上去很有力量的樣子。
    還會做點飯，會顧及女孩子的感受……
    不對，薑戀笑著的嘴角忽然壓下，時燼從前，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又是怎麽進的驚悚世界？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兩人之間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已經捅破了。
    現在正是增進彼此了解的好時機。
    “時燼，你進驚悚世界之前，也是玩家嗎？跟我們一樣？死在副本中、然後在驚悚世界一步步升職向上爬，最後混成了邪惡大BOSS？”
    薑戀語調故作輕鬆，帶著些微調侃。
    她猜想不管是以何種方式成為驚悚世界的BOSS，這其中一定都有不為人知的痛苦。
    弄的太壓抑，很可能會讓時燼也覺得很難過。
    畢竟……他性格似乎也有些自卑敏感。
    時燼正洗著菜的手一頓，水龍頭的水嘩啦啦流淌，骨節分明的手捏緊了青菜，臉上本來甜蜜的笑意也消失了。
    很快，他裝作若無其事，重新開始了動作。
    嘴角也重新掛上了笑意，隻是這笑意勉強了許多。
    伴隨著一刻不停的洗菜水聲，時燼帶著低沉沙啞的聲音也似乎在隨著水流淌。
    “我成為邪惡大BOSS之前，可不是玩家哦！玩家因為意外死亡，可以通過進驚悚遊戲、通關副本後避開死亡節點。”
    “但我們這樣的邪惡大BOSS不行，我們無法避開死亡節點，首次進驚悚遊戲，就隻有兩種選擇：直接死亡或者成為驚悚世界的高等牛馬。”
    “在成為牛馬之前，驚悚世界會給我們十次機會，重現現實裏的死亡場景，十次，如果有一次能夠逃脫，就可以回去。不用當玩家、也不用當BOSS。”
    十次……無法避開死亡節點……
    薑戀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手攥住，她向來聰明，但這會兒，卻覺得自己似乎有點聽不懂話了。
    “時燼，你……”
    “沒事，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嚐試了十次，確實無法避開死亡節點，最後想想，好死不如賴活著。還好進了驚悚遊戲，要不然怎麽能有幸遇到你呢？”
    時燼語氣輕鬆了許多，還帶著笑意。
    水聲不停，他手上的動作也不停。
    一棵棵青菜被他洗的脆嫩青綠，一切看起來都正常而溫馨，但薑戀就是覺得心頭難受的厲害。
    她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忽然伸出雙臂，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腰身。
    正若無其事洗著菜的身體一僵，時燼的笑意也僵在了臉上。
    他很慶幸能遇到薑戀，但也多希望……兩人都無需經曆那麽多苦痛和血淚。
    “時燼，避不開的死亡節點，是什麽樣子？”
    薑戀的聲音在時燼背部響起，悶悶的，帶動他的胸腔似乎也有了同頻共鳴。
    “你是在電梯出了事故，對嗎？離開驚悚副本後，你可以遠離即將出事故的電梯，就能避開死亡節點。但如果……假設一下，我現在就在那部電梯裏。”
    時燼慢慢說著，沒有將自己的故事說出來，而是拿電梯事故做類比。
    “假設我在電梯裏，電梯即將因為人為幹預發生事故，我進了副本，避開電梯墜亡這個死亡節點，但樓梯道裏會有一群人等著我……我往樓上走，或許哪家住戶出來，也是衝著要我命而來。”
    “無論做出什麽選擇，我都無法逃脫當時既定的死亡。”
    “就像一隻渺小的螞蟻，被圈定在一小片地方，周圍到處都是巨大的手，隨便哪一隻……都能伸進方寸天地，輕而易舉的捏死它。”
    聲音裏的笑意逐漸變淡，薑戀聽著，隻覺得喉頭像是有什麽東西哽住了一般。
    十次機會都無法改變，那當時的時燼該有多絕望？
    她擁抱的更緊了一些，冥冥中，兩個脆弱又堅強的靈魂似乎也靠的更近了一些。
    他們都是在驚悚世界中掙紮的可憐人。
    忽然偶遇，抱團取暖。
    “別怕，能成驚悚BOSS的，都是心理十分強大、求生欲極強的人。”
    時燼將洗好的菜放到水池旁邊的菜板上，在薑戀的懷抱中慢慢轉過身來。
    對上她帶著些淚意的濕潤眼睛，時燼忽然覺得心頭像是有涓涓的暖流撫慰而過。
    看，也有人喜歡他的全部。
    哪怕是狼狽不堪、無能為力的那一麵。
    “薑戀，你在心疼我嗎？我……很開心。”
    不知何時，時燼的聲音竟也帶上了沙啞和些許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