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張遠幾乎是立刻就站了起來，身邊的人也著急忙慌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一邊走一邊問情況。
    “血氧掉到了七十，血壓也……”
    護士攥著病曆夾，因為太急還差點兒滑倒。
    紀雪蓉站了起來：“青黛！走！我們也去看看！”
    諸葛青黛正愁找不到理由過去呢！
    現在紀雪蓉提了起來，她幾乎是立刻就點了點頭，那步伐快的，讓紀雪蓉跟的有些艱難。
    床上的患者脖頸暴起青筋，嘴唇紫得像被霜打過的茄子。
    張遠扯下胸前的玻璃體溫計，水銀柱在日光燈下泛著冷光，李護士抱著鋁製急救箱跟在後麵。
    經過短暫的判斷，張遠立刻做出了決定：“準備開胸！”
    護士扯動牆上的滑輪式輸液架，玻璃吊瓶在鐵鉤上搖晃，推床的橡膠輪碾過門檻時發出刺耳的吱呀。
    眾人跟在身後。
    人群邊緣的諸葛青黛盯著患者脖頸異常曲曲張的靜脈，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這是肺栓塞。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年代的設備不夠，開胸刀劃開胸腔的瞬間，空氣栓塞會瞬間奪走患者的生命。
    到時候，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沒法複活。
    “不能開胸！”
    諸葛青黛的聲音撞在水泥牆上又彈回來。
    患者藍布手術單下的胸廓劇烈起伏。
    諸葛青黛看向紀雪蓉，著急的開了口，快要哭出來：“奶奶，不能開胸！不能！開胸會死的！”
    “是肺栓塞，得用尿激酶溶栓，奶奶！來不及了！”
    手術室的門關閉之前，紀雪蓉反應過來，重重的叫住了他們：“都停下來！去藥房拿尿激酶！叫內科的老陳立刻過來！”
    “紀教授，你說什麽？”
    張遠震驚的看著她：“人命關天，這可不是胡鬧的時候！”
    “誰跟你胡鬧？”
    紀雪蓉冷著臉：“讓你去就去！”
    一邊的李護士在兩個人之間猶豫，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紀雪蓉，跑著去找了人。
    “紀教授！您怎麽？”
    張遠萬般無奈，要繼續推著人進手術室，又被紀雪蓉給攔住：“我知道你的判斷大概率不會有錯，但是……相信我！”
    張遠定定的看著紀雪蓉，堅持了半分鍾之後，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老式座鍾的銅擺又劃過三個刻度，手術室門終於“吱呀”推開。
    內科陳主任摘下護目鏡，鏡片上還凝著層細密的水珠：“尿激酶溶栓及時，肺動脈血栓基本溶解，血壓和血氧都穩住了。”
    張遠扯鬆自己的口罩係帶，問了一句：“紀教授，您距離那麽遠，怎麽就直接叫停了？這要是……”
    出了事的話，可怎麽辦啊？
    紀雪蓉無奈的搖搖頭：“不是我，是青黛，她說，不能開胸。”
    “什麽？”
    張遠瞳孔震驚，滿眼都是不可置信：“你……你怎麽知道是肺栓塞的？”
    李護士舉著病曆本，為張遠開了口：“可是，ct片子上麵確實顯示胸腔積液。”
    “那有可能是假象。”
    諸葛青黛歎了口氣：“患者頸靜脈怒張、口唇發紺，是典型的肺栓塞體征。”
    張遠抓起患者的手腕，反複查看，喉結上下滾動：“可是……”
    “張主任，我知道您是在最快的情況下做出了自己的判斷，是想從死神手裏搶人，但是有時候可以……不開刀的。”
    “那會兒您用聽診器聽的時候，周圍環境雜亂，所以可能沒有聽到胸膜有摩擦的聲音，就像用砂紙磨玻璃的聲音。”
    張遠閉上眼睛，輕笑出聲：“小姑娘，很厲害啊！”
    多虧了這次諸葛青黛的話，不然可能就救不回這個人了。
    他再次看向了紀雪蓉：“紀教授，難怪你這麽急著帶過來認人呢！”
    紀雪蓉擺擺手，一把將諸葛青黛給攬在懷裏：“明珠不會蒙塵，我也不是顯擺，就是單純想帶她來見見世麵。”
    要是自己能發現這麽一個苗子的話，別說帶出來見世麵了，就是供起來讓她學習都沒關係。
    張遠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失誤，誠心感謝了小姑娘：“謝謝了小姑娘，我很期待我們並肩作戰的那一天！”
    接下來的時間裏麵，紀雪蓉帶著諸葛青黛挨個認過了這裏的人。
    直到晚上的時候才離開這裏。
    回家的路上，紀雪蓉突然開口：“青黛，今天這件事情，你知道有多凶險嗎？”
    “知道的。”
    諸葛青黛連連點頭，感慨良多：“我們的每一個判斷都關乎患者的生命安全，不能隨意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
    紀雪蓉搖搖頭：“你可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我在你的旁邊，你說的話根本不會有任何人理會？”
    “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命沒了吧？”
    諸葛青黛歎了口氣：“臨床體征比什麽都重要，我隻能盡力去阻止。”
    “所以你一定要能說得上話！”
    紀雪蓉並不是不認同張遠的判斷，隻是非常時期要用非常的話來說：“我現在還算清醒，沒有問題，但如果有一天我病了，我沒法判斷，到時候，就算我想幫你，也沒有辦法了。”
    那時候諸葛青黛說話不管用，紀雪蓉說話也不管用。
    “哪有。”
    諸葛青黛連連搖頭：“您離那天還早著呢！”
    “不管早不早，我都希望你盡快成長起來！明白嗎？”
    紀雪蓉難得用這樣嚴肅的表情看著對方：“青黛，很多東西，我都想交給你。”
    “我會好好學習的，您放心吧，奶奶。”
    諸葛青黛莞爾一笑。
    看來是誤會了。
    紀雪蓉歎了口氣，她說的其實是交代的交。
    包括盧錦之的命，她都想交給對方。
    算了……
    紀雪蓉沒有解釋，隻是繼續朝著前麵而去。
    沒走多遠，兩個人就攔住了諸葛青黛和紀雪蓉。
    那是一男一女，都很年輕。
    女生看到諸葛青黛的時候很是驚喜：“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確認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人，諸葛青黛指著自己：“我？”
    “對！”
    那女生還是很驚喜：“找的就是你！一點兒都沒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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