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集 端著一碗快吃完的冰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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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間〉
    葉守魚關上門進來,天點橘剛給他開了門,手裏端著一碗快吃完的冰粉邊吃邊走回書桌坐下。)
    浴室裏有衝澡的聲音。)
    葉守魚:你這在哪買的。
    葉守魚走到床邊脫衣服。)
    天點橘:樓下。
    葉守魚:樓下哪有吃的。
    天點橘:出酒店往左走有條街,全是吃的。
    葉守魚在床上坐下。)
    葉守魚:啊?我以前跟同學老來這片兒玩兒咋都不知道這附近有賣吃的的。
    天點橘:那你們都吃什麽?
    天點橘吸進一小口,停下勺子,在椅子上轉過身看著葉守魚。)
    葉守魚:我們不吃——
    葉守魚剛要拿自己枕頭上疊好的睡衣,看到天點橘轉過來就停在那裏了,看著天點橘,臉上稍微笑著。)
    天點橘轉回去了,繼續吃冰粉。)
    .
    天點橘能聽到葉守魚在後麵穿衣服的聲音。)
    葉守魚:我們都不吃飯,打球打一整天回家。
    天點橘:你們不餓啊。
    塑料碗已經見底了,天點橘把碗斜起來,繼續用勺子舀著。)
    葉守魚:不餓。運動的時候哪感覺得到餓。
    .
    天點橘:我一動就餓啊。
    葉守魚穿完衣服了。)
    葉守魚:好了。
    葉守魚坐下,天點橘把塑料碗扔進垃圾桶,抽了張紙擦了下嘴,也扔進垃圾桶。)
    天點橘起身走過來,爬上了床,掀開被子,靠在裏麵的枕頭上。葉守魚也上床了,靠在他右邊的枕頭上。)
    天點橘:我好想吃蛋糕啊。
    葉守魚:你不剛吃完冰粉兒。
    天點橘:就是想吃蛋糕。
    葉守魚:這哪有蛋糕。
    天點橘下嘴唇稍微往上抬了一下,想著。)
    天點橘:這會兒好想吃黑森林蛋糕。
    葉守魚:你吃上麵的櫻桃嗎。
    天點橘:從來不吃。
    葉守魚:我也是。
    兩人都笑了笑。)
    天點橘:要不我現在叫個外送。
    葉守魚:那你叫。
    天點橘:哎呀我讓你幫我拿主意呢。
    天點橘的雙腿在被子裏曲起來,向右邊倒下。)
    葉守魚:[我能幫他拿啥主意。他昨天直接把人罵跑了。]
    葉守魚:我的主意就是你晚上能不能別死貼著牆睡,這床太軟了,你睡那麽裏中間突出來我都要滑下去了。
    天點橘:我喜歡貼牆睡嘛,我以前在宿舍都貼牆睡的。
    葉守魚:你們上床下桌還是……
    葉守魚還沒說完天點橘就“嗯”了。)
    葉守魚:那你是怕掉下去。
    天點橘:不是,就是習慣了。我小學睡下鋪,那會兒就喜歡挨著牆睡。
    葉守魚:你小學住宿的?
    葉守魚朝左轉過頭看著他。)
    天點橘:……我沒給你說過嗎?
    天點橘朝右轉過頭看著他。)
    葉守魚:沒啊。
    天點橘:……噢。
    天點橘頭轉回來了,看著腿上的被子。)
    天點橘:我一直住宿的,從小學開始到大學。
    葉守魚:全寄宿嗎?
    天點橘:嗯。
    天點橘點了下頭。)
    葉守魚:……
    葉守魚繼續看了他一秒,視線往下移開了。)
    葉守魚:那你……
    葉守魚後麵的話好幾秒了也沒說出來。)
    葉守魚:你叫不叫蛋糕?
    葉守魚重新看向他。)
    天點橘:……
    天點橘:[我以為他要問我什麽。]
    天點橘:不叫了。今天吃太多甜的了。
    葉守魚:你牙還是一吃甜的就疼。
    天點橘:嗯……
    兩人都沒說話了幾秒,天點橘屈膝坐起來了,看著浴室那邊。)
    葉守魚:他應該快了。
    天點橘:嗯。
    天點橘垂下頭看著被子。)
    .
    〈浴室〉
    水劈裏啪啦地打在地板上。植擇清低著頭,下巴上全是口水,人中上也有透明的液體。)
    他張著嘴,很小幅度地呼吸著,因為鼻腔裏都被嘔吐物腐蝕了,很不舒服。)
    他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在手邊扯了張紙,擦了一下人中和下巴,然後雙手繼續撐著膝蓋,嘴愈發張得大了,喉嚨裏發出一些擠壓的聲音,頭隨著嗓子裏的用力往下一低一低的,然後上半身猛地俯下去了,僵硬住一直輕微顫抖著。)
    他右邊的玻璃門內,防滑墊被拉到了一邊,生硬的水流直接打在瓷磚上,蓋過了他所有的聲音。)
    ……)
    他提起水龍頭把手,用水擦著被摩擦發紅的鼻子和人中,又漱了幾下口。)
    鏡子全起霧了,他看不到自己。他嘴裏咬了下舌頭,喉嚨上下動了一下。)
    .
    植擇清出了浴室,往自己的床邊走。天點橘從被子出來,跪到床尾下了床,用腳把自己的鞋夠過來踩進去,進浴室了。)
    葉守魚:你這是洗過了?
    植擇清坐在床邊,葉守魚靠在床上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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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植擇清抬眼看向他。)
    植擇清:嗯。
    葉守魚:……
    葉守魚:[可是他衣服還是早上那一身兒。]
    葉守魚:你就衝了一下。
    植擇清:嗯。
    葉守魚頭轉回來了,看著被子。)
    〈浴室〉
    天點橘在刷牙。)
    天點橘:[一吃甜的就得刷,疼得好難受。]
    天點橘:[我不想再去補牙了,拔智齒拔得已經夠折磨了。]
    天點橘:[這輩子都不想躺牙椅上了。]
    天點橘用電動牙刷仔細刷著。)
    天點橘:[真的是……再來一次我絕對受不了,我會腦子裏所有想法都斷掉的。]
    天點橘:[可我也不想放棄吃甜食。]
    天點橘:[……真不知道我還要這麽吃到什麽時候。]
    天點橘低下身吐掉泡沫,提起水龍頭把手,用手接著水漱口。)
    .
    已經不疼了。他看著鏡子上逐漸在變成水的霧氣。)
    他想到了自己昨天站在床前看著儲去非邊哭邊說話的場景。)
    .
    天點橘:[那個負責登記的人發神經,儲去非一去活動室那個人就衝著他亂吼一通,儲去非確認了下時間沒問題,那個人還指著他怒罵,跟瘋了一樣。]
    天點橘:[然後又進來了個別的片的組長,那個人就跟前麵的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很正常地給那個組長登記好了。]
    天點橘:[組長要去告訴昌組那個人送飲料的日期和具體時間,那個人負責記錄下來,昌組就會另派人去送,順便看一下每個片的情況。]
    天點橘:[儲去非那樣被吼完就走了,他都不知道那個人什麽意思。我去找那個人的時候從他的話裏聽出來了,他剛被昌組的其他人罵了,家裏家外又一堆事兒,總之他受不了了,腦子一下出問題了。]
    天點橘:[但我沒管他。我還是裝不知道他為什麽發火,他怎麽跟儲去非發神經的我就要發回去,跟這種人就必須要這樣。]
    天點橘:[去之前仵觀春問"黃徹薑怎麽沒去,儲去非說就是去說句話,他一去就行了,沒讓黃徹薑一起去。]
    天點橘:[我們決定要是昌組提就提了,沒提我們就不跟他們五個說這事兒。]
    天點橘:[我主要是被儲去非昨晚的樣子刺激到了,他好像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有什麽問題,為什麽他一去那個人就發火了,怎麽跟別人就好好的。]
    天點橘:[看到儲去非那樣我說什麽都控製不住了,我最恨這種事。葉守魚勸我我根本沒聽進去一個字,腦子裏什麽聲音都沒了。]
    天點橘:[我覺得人和人的大多數問題隻能這樣解決。沒有折中的辦法,沒有穩妥的策略,對方腦子有病什麽都救不回來的。]
    天點橘:[看儲去非今天狀態已經恢複了我就放心了。我實在是覺得他一個人來外地本就不容易,還遇到這樣的事那得多難受啊?我怎麽可能忍著不去處理。]
    天點橘:[這一個月也大致了解了一些黃徹薑組的運作模式,感覺儲去非有時候真的挺累的,我總覺得他為了當好這個組長已經要超出自己的極限了。]
    天點橘:[我越來越覺得……我把自己變成這樣沒有錯,這是適合我的,每個人都要選擇最適合自己的一種方式活著不是嗎。]
    天點橘:[要是我那天沒有……]
    天點橘想到了自己腳下滿是碎掉的盤子和潑灑出來的食物的畫麵。)
    天點橘:……
    天點橘看著鏡子裏不清楚的自己。)
    天點橘:[已經過去一年了。]
    天點橘:[今年是我第一次一個人過年。]
    .
    〈單人間〉
    文過之睜開眼。房間裏嚴密地拉了窗簾,所以整個昏暗著。)
    他坐起來,往後挪了挪,側身在右手邊的床頭櫃夠過來手機,按開看著鎖屏。)
    顯示是下午兩點三十五。)
    文過之按了鎖屏把手機放到被子上,抱著膝蓋坐了一會兒。)
    .
    過了一會兒他從床左邊下床了,走到桌前擰開一瓶喝過的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口。)
    咽下去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痛了起來。他沒再喝了,右手拿著瓶蓋,手指按在喉結上。)
    文過之:……
    文過之:[怎麽越來越腫痛了。]
    2月4日 周六
    〈走廊〉
    文過之在走廊裏輕輕踏著步子,隨便慢慢走著。)
    文過之:[不行了。得出來緩一會兒。]
    文過之眼裏沒有神采。)
    文過之:[我今天一放學就來酒店了,什麽都沒帶,不然趕不上開幕式。]
    文過之:[明天中午不吃飯了,趕回家拿了行李再來,隻能這樣安排時間。]
    文過之:[我想想……其實也不需要帶什麽,洗漱都用一次性的,衣服也沒必要帶那麽多。]
    文過之:[稍微收拾一下就行了,兩分鍾應該就能裝好。]
    這一層全是有桌椅的房間,燈都亮著,沒見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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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過之:[我現在的問題是家離回組太遠了,每天往返一趟就已經把我所有精力耗透了。]
    文過之:[我如果想要租房,別無可選,就是把現在這套賣了。]
    文過之:[我為什麽還一直住在那個條件落後的小區裏,就是因為它還有很多好處。]
    文過之:[物價太便宜了。整個梨水找不到第二個那麽便宜的地方,而且周圍一站路以內包涵了所有基礎生活需要去到的場所。]
    文過之:[我也比較喜歡那種……慢下來的感覺。晚上能聽到街上的說話聲,所有人都慢悠悠的,過得很平常。]
    文過之:[本來就是套三手房,賣又能賣多少錢。就是去回組附近找到了一個房租很便宜的地方,物價也不會有這裏低。]
    文過之:[我也考慮過一小段時間了,最後覺得找一個什麽都好的地方要付出的精力太巨大了,我哪有那樣的時間可用。]
    文過之:[我現在……其實都不該出來想這些,我應該坐回去繼續折磨自己。]
    文過之往回走了。)
    文過之:[就是借著這種走路的時間我才能稍微放空一會兒,我真的一秒鍾都不該拿來浪費。]
    文過之:[這樣還有……反正就是那麽些時間吧,不學也要過去,學也要過去,不如什麽都不要想了,好好做該做的事。空坐在那焦慮還不是要麵對。]
    文過之:[我也不知道……照這樣下去我的第二天會是什麽樣的,我甚至這麽久了都沒算過家裏剩下的那點錢夠我支撐多久,我真的不想去想這個事情。]
    文過之:[他倆走了以後我才知道獨自負責起生活的全部是件多麽累的事情。人光是每天起床、出門、回家、吃飯、洗澡、處理家務,就已經夠忙碌的了。]
    文過之:[原來讓自己活下去是件如此忙碌的事情啊。這我去年開始才意識到。]
    文過之:[好像在那之前的日子都是假的一樣……]
    文過之突然有種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的感覺。)
    文過之:[……又這樣了。]
    文過之:[家裏隻剩下我一個以後就經常這樣。我會很突兀地懷疑起自己到底有沒有活過前麵十六年。]
    文過之:[我經常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麽。]
    文過之:[好像他倆不出現在我麵前了,我的一切也不見了。]
    文過之:[那可是……我以前最想拔除的經曆。]
    文過之:[……]
    .
    文過之想到了自己躺在臥室地板上看著天花板上耀眼的燈的畫麵。)
    .
    文過之:[那個房子……]
    文過之:[我竟然真的已經……]
    文過之:[可以說是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嗎。]
    文過之又茫然起來了。)
    文過之:[真的嗎。]
    文過之:[真的隻剩下我了。]
    文過之:[所有的都結束了……]
    文過之:[……真的結束了嗎?為什麽我並沒有這種感覺呢?]
    文過之:[我覺得好像什麽都也沒有改變,好像我……]
    文過之:[隻是他們兩個消失了,我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所以其實和我也沒有太大關係吧。]
    文過之:[我明明從前最想和他們剝離開了,怎麽現在不停地想他倆呢。]
    文過之:[還有什麽可想的,都確確實實地結束了。]
    文過之:[我應該專注吧。亂想不會對我產生任何幫助。]
    文過之走進一個小房間,卻看到這裏有五六個人,都聚在一張桌子邊翻著自己的書。)
    他們都抬起頭看著他了,其中一個人開口道。)
    ——:是你吧?
    文過之:[什麽是我吧。]
    旁邊一個人還在翻著桌上那幾本書,都翻到扉頁看著。)
    文過之:[他在找名字。]
    文過之:[上高中以後就沒在書上寫過名字了。]
    文過之:你找誰?
    另一個人跟說話的那個人小聲說了句“這就是那個學校的校服”。)
    文過之:[我今天穿校服來的,因為沒時間換。]
    文過之:[我不在乎穿什麽衣服。]
    ——:你現在是住……
    .
    文過之:[他怎麽知道我家這麽詳細的地址。]
    文過之:你找誰呢?
    文過之還是正常地問道。)
    那個人沒理他,旁邊其他幾個人開始翻椅子上的書包了。)
    文過之走過去,把桌上的書都拿起來,一把搶過書包,把書裝進去。)
    .
    桌上還有好幾張草稿紙和一個文具袋,文過之剛要去拿草稿紙的時候,右胳膊被那個人抓住了。)
    ——:看他胳膊。
    旁邊兩個人一起把他的外套袖子連同裏麵衣服的袖子都擼起來了。)
    還有一個人抓住他的手,把他的胳膊翻過來,手臂內側向上,所有人都湊過來仔細看了。)
    ——:有嗎?
    那個人可能近視,這樣直著身子站著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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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過之低著頭看著他們在自己的手臂的皮膚上搜尋著。)
    文過之:……
    那五個人都在說“好像沒有”“什麽也沒有啊”。)
    他們剛要去看他左胳膊,文過之就甩開手,往後退了一步,看著那個人。)
    文過之:……
    兩個人長久的對視。)
    那個人先開口了,看著他說。)
    ——:那就不會錯了,要不會是這個反應嗎?
    文過之:!
    文過之雙眼稍微睜大了,瞳孔擴大。)
    ——:我又沒說錯。
    文過之上前半步,審視著他的眼睛。)
    文過之:……
    心裏的怒火讓他失去了發問的理智,那個人繼續小聲對著他說了一句。)
    ——:是不是在腿上?
    文過之:[我朝他臉上揮了一拳,然後身後被無數隻手鎖住了,自動鉛筆和中性筆沒有深淺地捅進我的喉嚨,那根本捅不進去。我看著天花板上晃眼的燈光,使勁幹嘔著。]
    文過之:[我的大腿肌肉發酸,身體連一個能發力的地方也找不到,好像有人托住我的肩膀讓我不要倒下去,又好像身下沒有可以倚住的地方,我的覺知很混亂。]
    文過之:[這樣我不知道為什麽閉上雙眼了,好像聽覺也一同被關閉,就像頭顱被裝在匣子裏,我失去對於脖子以下的肢體的掌控了。]
    文過之:[又好像我被鎖鏈鎖在海上,耳朵和臉一下一下被淹著,好像還有那麽一點意識,但腦子裏又是異常清晰的。]
    文過之:[我這麽多年有過很多回這種想法——隻要能擺脫這種境地,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強烈的想法。]
    文過之:[但現在好像並不強烈。我抓不回來我的意識。]
    文過之:[我想她死之前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是不是恨透了我又已經說不出話了,連憤怒的感覺也不會擁有。因為已經全都被麻痹掉了,除了劇烈的咳嗽和如潮水聲般的呼吸,她的世界裏已經什麽都感受不到了。]
    文過之:[我還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恨我,我還不知道她到底把我當做什麽,即使我最後看著她躺在我麵前咽下最後一口氣,我心裏也毫無起伏。]
    文過之:[那天就像是看了一條不是自己的所在地的天氣預報一樣,我覺得什麽也沒發生。]
    .
    文過之:[我想到了一些人在家裏被他折磨得死去活來的畫麵,那時我也心裏沒有感覺,可能我沒覺得他和我有關係。]
    文過之:[那些漂浮的畫麵在我腦海裏持續了不知道多久,我的喉嚨好像已經爛掉了,不……那也無所謂了,我已經什麽都能接受了。]
    容自貞:我問你們哪個片的?
    文過之:[我渾身僵硬酸痛地手肘撐在地上,腿上一點力也使不上,額頭抵在堅硬冰涼的地板上,頭頂有一塊地方很疼。]
    文過之:[這時我才發現剛才絞住我胳膊的那些力已經沒有了,耳邊的聲音也逐漸清晰。]
    一陣桌椅碰撞的聲響後,容自貞還是抓住了其中一個人。)
    文過之:[我把額頭先離開地板,可我還站不起來。]
    容自貞:你們負責人是誰?
    ——:他先動手的。
    文過之抬起頭,向右側過臉看著那個人。)
    文過之:[我對這個人沒印象。他剛才好像也沒做什麽。]
    文過之才發現自己的下巴和衣領都濕了,沾到脖子上很不舒服,臉上也有道濕痕。)
    走廊外逃跑的腳步聲早就聽不到了。)
    容自貞:你現在帶我去,你直接帶我去找你們外組長。
    容自貞抓著那個人的胳膊要往門外走。)
    文過之慢慢支撐起上半身了,跪坐著,看著麵前的桌腿。)
    那個人隻被容自貞拉出去了一步,停在原地了。)
    ——:這個房間沒監控,你沒證據。
    容自貞:誰告訴你沒監控,別給我耗。
    ——:他們說了監控是壞的……
    突如其來的大哭聲讓容自貞手上力氣懈了一瞬,等反應過來再要去抓時那個人已經跑出去了。)
    看到容自貞還要去追,文過之把他喊住了。)
    文過之:別去了!
    文過之跪起來,慢慢撐著腿站起來,腿上的肌肉還在顫抖。)
    容自貞:咱們去給昌組報上去,這事兒不可能——
    文過之:不用管了。
    容自貞說話時,文過之已經轉過身收拾東西了。)
    他把桌上的草稿紙裝進書包,又彎下腰,大腿顫抖著,把地上的筆撿起來裝進文具袋。)
    文過之:[嘴裏還有一股塑料的味道。]
    文過之邊收拾,邊用手背抹了一把下巴,但口水已經幾乎晾幹在皮膚上了。)
    容自貞:……這是第一次嗎?
    容自貞很小心地問他。)
    文過之不出聲地笑了出來。)
    文過之:當然是第一次,這是回組第一次參加見麵會。
    文過之:[我竟然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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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過之把書包拉鏈拉上,左手提著背帶,轉過身,抬起臉看向容自貞。)
    文過之:[容自貞這身行頭太大膽了。那幾個人估計以為他是管理層的,所以才會跑那麽快。]
    容自貞舔了一下嘴唇,還是很顧忌的樣子,看著他的眼睛。)
    容自貞:不能就這麽算了吧,我們得去——
    文過之:確實是我先動手的。
    容自貞:我們必須得去告訴昌組啊,不能就這麽不管了。
    容自貞像沒聽到文過之這句話一樣。)
    文過之:我現在沒有時間。而且沒什麽。
    容自貞:……
    容自貞:[好吧。]
    容自貞:[他都決定了我也不能說什麽了。]
    文過之:謝謝你。
    文過之說完就從容自貞身邊走過去了。)
    容自貞:……我送你回去吧。
    容自貞趕緊跟著走出去,手上的幾個購物袋發出碰撞聲。)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門。文過之稍微回了下身對他說。)
    文過之:不用了,謝謝你。
    容自貞:……
    容自貞跟在文過之身後半步的距離走著,一直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話。)
    容自貞:……你下次可以把校服脫了。
    文過之:……
    文過之朝左側過臉,容自貞往前趕了一步,文過之看著他的眼睛。)
    文過之:……
    文過之:為什麽?
    容自貞:俱樂部年齡都小,你不穿校服他們也不知道你還在上學。
    文過之:你覺得是因為我還在上學嗎?
    容自貞:……不是嗎?
    文過之:……
    文過之:你覺得我穿校服也是錯的。
    容自貞:……我不是——
    文過之:沒事。
    文過之把頭轉回來了,看著前麵的路。)
    容自貞也把頭轉回去了,兩人沉默地在走廊裏走著。)
    容自貞:……
    容自貞:[我說的話難道哪裏不對嗎?]
    容自貞重新看向他。)
    容自貞: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文過之搖了搖頭。)
    文過之:不用,謝謝你。
    容自貞:沒事。
    容自貞:……
    容自貞又想了想。)
    容自貞:要不明天你來跟我們一起吧,吃飯什麽的都一起。
    文過之還是搖頭。)
    文過之:不用。
    容自貞:其實很容易改變,我們至少能幫你——
    文過之:我不想改變。
    容自貞:……
    容自貞看著他,沒說話了。)
    .
    2月6日 周一
    〈單人間〉
    文過之:[嘴裏還是好渴,這一口哪夠。]
    文過之試著倒進一小口到嘴裏,讓水流自己滑下去。)
    然後慢慢用最輕的力量往下咽。)
    文過之:[……還是好疼啊。]
    文過之:[昨天早上一起來就發現疼得不行了,但也不影響什麽。]
    文過之把瓶蓋扭上,把礦泉水放回桌上,拉開椅子坐下,從地毯上的書包裏取出幾本書和幾頁草稿紙。)
    他翻開書,從桌上的文具袋裏取出一支中性筆,看著書上。)
    文過之:[我覺得單組挺好的,好多會不用參加,還能住單間。]
    文過之:[單組比想象中少,我也不知道昌組是按什麽決定的。]
    文過之在草稿紙上寫著公式。)
    文過之:[我就是不用去參加活動的空檔也不能拿來休息。我真的要沒有時間了。]
    文過之:[我不知道我最後如果不能有個好結果,這麽多年的折磨算是毫無意義了嗎?]
    文過之手裏的筆停下來了,他需要思考。)
    文過之:[然後昨天我就沒有再去那一層了,實在在房間裏靜不下心的時候就拿著東西到住人的這幾層的走廊邊走邊背。昨晚走到樓上去了,就是他們九個住的那層,走到那間房門口的時候手腳麻掉了。]
    文過之:[我從前年開始這樣的,因為那一天看到了讓我感到痛苦的事。]
    文過之:[就是現在想起來心髒也好難受,我真的不能再想了。]
    文過之:[我昨晚那個時候突然手腳開始發麻,氣一直上不來,明明什麽事都沒想啊,就是在背筆記本上的東西,我都不知道怎麽會那樣。]
    文過之:[我那時控製不了身體了,整個人倒下去撞到了門上,但把筆記本撿起來,憑著本能站起來以後,那扇門就開了,我看到仵觀春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一下好了。]
    文過之:[我靠著本能和他說了話,然後就往樓梯間走了,在門那裏站著繼續背東西。]
    文過之:[昨晚回來以後,洗漱的時候我想了一下,但怎麽都想不起來跟他說過什麽了,應該沒說奇怪的話吧。]
    文過之繼續寫了一下,又停下了。)
    文過之:[我覺得沒什麽啊……那沒什麽,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文過之:[還是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我不還是要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嗎。]
    文過之:[那又算得了什麽呢。原因我也不想去追究了,我沒力氣了。]
    文過之寫了兩下,又停下。眨了下眼。)
    文過之:[都已經到這種關頭了,隻剩下一年多的時間,我卻還在想別的事。]
    文過之想到了早上植擇清跟闊當燕說話的樣子。)
    文過之:[……]
    文過之:[他在宿舍這麽久到底怎麽待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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