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新郎欺負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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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事就在鐵林堡裏操辦。
    天還沒亮,整個戍堡就熱鬧起來。
    婆娘們忙著蒸饃饃、燉豬肉,漢子們在校場支起長條木桌。
    趙鐵匠帶著徒弟們連夜打了副新門框。
    上麵歪歪扭扭刻著“百年好合”。
    字還是找林川自己寫的,找木匠描著邊刻了上去。
    林川天不亮就被胡大勇從被窩裏拽出來,按在水缸前刮胡子。
    冰涼的井水激得他直打哆嗦。
    胡大勇卻笑得幸災樂禍:“總旗,新姑爺可得精神點!”
    “滾蛋!”林川踹了他一腳,“昨兒灌老子酒的時候怎麽不說?”
    日上三竿時,校場上已經飄起肉香。
    兩頭野豬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
    二十籠饃饃堆得像小山。
    最闊氣的是那十幾壇老酒。
    都是前些日子從張家地窖裏抄來的陳釀。
    泥封一揭,香飄十裏。
    “吉時到——”
    隨著裏長一聲破鑼嗓子般的吆喝,林川牽著紅綢走進校場。
    另一頭的芸娘被兩個婆娘攙著,絳紅襖裙襯得肌膚勝雪。
    拜天地時出了岔子。
    林氏哭成了淚人,柳氏卻緊張得同手同腳。
    “夫妻對拜——”
    林川剛要彎腰,突然聽見“刺啦”一聲。
    芸娘的裙角被他踩住了。
    新娘子一個踉蹌,被他眼疾手快攬住腰肢。
    頓時引來滿堂哄笑。
    芸娘羞得把臉埋在他肩上。
    酒過三巡,林川已經挨桌敬了三輪。
    胡大勇他們使壞,專挑最烈的酒灌他。
    到後來他走路都打飄,卻還記得護著芸娘。
    有人要新娘子喝酒,全被他擋了下來。
    “陸、陸、陸姑娘!喝一杯!”
    林川給陸沉月敬酒。
    陸沉月正要拒絕,想了想,畢竟是大喜的日子。
    便仰頭幹了手裏的一碗酒。
    “咕嘟——咕嘟——”
    胡大勇等人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漢子們都不敢這麽喝!
    “總旗!天黑啦!該入洞房啦!”
    不知誰起的頭,一百多號人齊聲起哄。
    幾個老兵油子甚至敲起了鐵盆,叮叮當當鬧得像打仗。
    林川一把抱起芸娘,在眾人的口哨聲中大步流星往外走。
    突然想起什麽,扭頭吼道:“胡大勇!”
    正偷偷往腰間塞酒壺的胡大勇一個激靈:“屬下在!”
    “派人盯著老子門外。”
    林川眯起醉眼,“誰敢偷聽牆角,罰兩個月俸祿!”
    胡大勇的表情頓時垮了:“……啊?”
    “你他娘的,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的計劃!”
    林川笑罵,“信不信老子先罰你……”
    “屬下遵命——”胡大勇哭喪著臉應下。
    林川懶得理他們,抱著芸娘穿過喧鬧的人群。
    洞房窗欞上貼著粗糙的剪紙,炕頭擺著兩套新縫的被褥。
    林川把芸娘放在炕沿,一時不知道往下該做什麽了。
    芸娘拽住他衣角,聲音細如蚊呐:“先……先喝合巹酒……”
    她從袖中摸出個小葫蘆,裏麵是趙鐵匠偷偷塞給她的藥酒。
    也不知道是啥酒。
    反正趙叔說林川喝了能生兒子。
    林川一看那可疑的墨綠色,就頭皮發麻。
    但看著新娘期待的眼神,還是硬著頭皮灌了半口。
    下一刻,他整張臉都皺成了核桃:
    “這什麽玩意兒?!”
    芸娘“噗嗤”笑出聲,眉眼彎成了月牙。
    窗外的月光漏進來。
    正好照在她解開的領口上,露出一截白玉似的頸子。
    那口酒好像開始發熱了……
    夜深人靜。
    陸沉月躺在隔壁廂房的床上,盯著房梁發呆。
    她喝了那一碗酒,渾身都不得勁兒。
    熱得慌。
    雖然能用內力逼出酒力。
    可不知為何,她不想這麽做。
    隔著一道牆。
    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啊!”芸娘低聲嬌呼。
    “怎麽了?”
    “頭、頭發……”
    芸娘的聲音細若蚊呐,似乎羞得快要哭出來,
    “纏在扣子上了……”
    林川似乎手忙腳亂,衣料摩擦聲窸窸窣窣。
    “別動……”他低聲道,聲音裏帶著笑意,“這扣子怎麽這麽難解……”
    “你、你別扯……”
    芸娘急得聲音都顫了,“這是新衣裳……”
    “呲啦——”
    一聲輕微的布料撕裂聲。
    “啊!”芸娘又驚又羞,“你、你……”
    “對不住對不住……”
    林川的嗓音更啞了,“明日給你買十件新的……”
    床板突然“吱呀”一聲響,緊接著是芸娘壓抑的驚呼。
    陸沉月皺起眉頭。
    這好端端的大喜日子……
    林川在欺負芸娘?
    “疼嗎?”
    “有、有點……”
    芸娘的聲音帶著哭腔,“你慢些……”
    “好……”
    “等、等等……”
    “嗯?”
    “燈……燈還亮著……”
    “怕什麽,就讓它亮著……”
    “不、不、不要……”
    林川低笑了一聲,腳步聲響起,油燈“噗”地被吹滅。
    黑暗中,芸娘的聲音更清晰了:
    “呀!你、你怎麽……”
    “娘子……來,幫我解開這個……”
    “我、我不會……”
    “我教你……”
    陸沉月越聽越奇怪。
    她呆了半晌,猛地用被子蒙住頭。
    兩個人到底在做什麽?
    眼前突然浮現出那日的情景。
    幹草飛舞。
    林川像頭餓狼般壓在她身上。
    那股子狠勁兒,仿佛要把她撕碎。
    她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指尖碰到褻衣的係帶,又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
    月光透過窗欞。
    被窩裏的溫度,越來越高。
    ……
    ……
    ……
    狼戎人的馬蹄聲。
    又一次撕裂了邊關的黎明。
    陳將軍站在瞭望台上,鐵甲上凝著晨霜。
    遠處騰起的煙塵越來越近,已經能看清狼戎騎兵猙獰的狼頭旗。
    “將軍!王監軍的令旗到了!”
    陳將軍頭也不回,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又是固守?”
    親兵低著頭不敢答話。
    “放他娘的屁!”
    陳將軍一把奪過令旗,摔在地上,
    “整日固守固守固守!還能守多久?其他衛怎麽說?”
    “回將軍,虎賁衛說糧草未至……”
    親兵聲音越來越小,“鷹揚衛推說箭矢不足……”
    陳將軍怒極反笑,胸膛劇烈起伏:“好,好,好得很!”
    他猛地指向關外狼煙,
    “那幫狼崽子都殺到眼皮底下了,他們還找借口推諉……”
    中軍大帳內,王戶部正慢條斯理地品著茶。
    “王大人!”陳將軍衝進大帳,“對方大軍立足未穩,正是出擊的好時機,為何阻攔?”
    “陳將軍,朝廷的軍令你也敢違抗?”
    王戶部吹了吹茶沫,眼皮都不抬,
    “狼戎人狡詐,貿然出擊隻會中了埋伏。”
    “朝廷的軍令?”
    陳將軍額角青筋暴起,“戰機轉瞬即逝,你跟我提朝廷?”
    “陳將軍,別那麽衝動!”
    王戶部笑起來,“你可知為何本官能穩坐這個位置?就是因為懂得進退之道。”
    “報——”
    帳簾突然被掀開。
    親衛滿頭大汗地衝進來:
    “輜重營在野狼穀遇伏!趙千戶已經率軍去救了!”
    王戶部的茶盞“啪”地擱在案上:“什麽?”
    “傳令!”陳將軍一把扯下大氅,轉身就走,“西隴衛,隨我增援!”
    “陳遠山!你敢?!!”
    王戶部氣急敗壞地追出大帳,
    “信不信我參你——”
    陳將軍翻身躍上戰馬。
    韁繩在鐵手套裏勒出“咯吱”聲響。
    “王大人!”
    他冷哼一聲,
    “老子被參那麽多次,不差你這一本!”
    馬蹄濺起的泥漿潑了王戶部滿臉。
    他氣急敗壞地抹著臉,卻見陳將軍已率親兵衝出轅門。
    “將軍!”
    “將軍!”
    “將軍!”
    轅門外,一眾將領早已披甲執銳。
    見到將軍,紛紛抱拳行禮。
    陳將軍正要下令,目光突然停在隊列末尾。
    “林川?”
    “將軍!鐵林堡風雷旗,前來增援!”
    林川抱拳道。
    身後幾十名鐵林堡戰兵齊刷刷行禮。
    “風雷旗?你搗鼓的新玩意兒?”
    陳將軍的目光落在那些戰兵背後,一排黑黝黝的鐵筒。
    “這是風雷炮!能炸百步遠,專克狼戎輕騎!”
    林川拍了拍鐵筒,筒身發出沉悶的回響,“請將軍準我等出戰!”
    陳將軍大笑三聲:“好!隨我出戰!”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