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探咒族秘險途漸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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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塵的指節擦過懷表邊緣的銅鏽,冰涼的金屬觸感裏似乎還殘留著青銅神樹的震顫頻率。
    吳悅收傘時甩出的水珠濺在知白堂台階的青苔上,那些細小的綠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著磚縫蔓延成六芒星圖案。
    "你該聽聽那個瘋子的警告。"李峰用鞋尖碾碎苔蘚星芒,警用終端的藍光映得他下顎線條格外冷硬。
    他始終沒忘記三小時前張教授破譯的卷宗——1912年參與打撈青銅神樹的七人,有六個都死在了當年冬至的暴雨夜。
    吳悅將戰術手電筒卡進腰帶扣的動作頓了頓,金屬碰撞聲在潮濕的巷弄裏格外清脆:"如果檔案記載屬實..."她突然伸手按住顧塵正欲翻開筆記本的右手,"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雨滴順著顧塵的眉骨滑落,在他睫毛上凝成細小的棱鏡。
    那些懸浮銅鏡裏窺見的無數個自己仍在視網膜上灼燒,從垂髫稚子到鶴發老叟,每個時空的"顧塵"都緊握著相同紋路的懷表。
    當知白堂霓虹招牌爆裂時,他分明看到某個老年版的自己用唇語說了四個字:別信倒影。
    "那些碎片映照的未必是未來。"顧塵翻轉手腕,懷表鏈在吳悅掌心勒出淡紅的藤蔓狀壓痕,"也可能是詛咒家族製造的認知汙染。"他說這話時,後頸皮膚下悄然浮現出與畫中湖波紋相似的脈動,卻被垂落的濕發遮掩得嚴嚴實實。
    張教授的水晶鏡片在路燈下折射出蜂巢狀光斑,老人枯瘦的手指正撫摸著拓印自古籍的符咒:"年輕人,知道為什麽海溝等深線要用珠串呈現嗎?"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掌心的血沫在積水裏暈染出微型漩渦,"因為大西洋底沉睡著比青銅神樹更古老的..."
    刺耳的刹車聲截斷了後半句話。
    眾人抬頭望去,鏽跡斑斑的鐵藝大門正在雨中滲出墨汁般的黑霧,門楣上殘缺的族徽隱約可見三重同心圓與交錯骨刺——與銅鏡碎片背麵蝕刻的圖騰完全吻合。
    李峰踹開莊園正門時,門軸斷裂聲驚飛了屋簷下的十三隻烏鴉。
    那些禽類漆黑的尾羽掃過哥特式彩窗,原本破碎的玻璃竟在瞬間拚接複原,映出眾人扭曲變形的倒影。
    吳悅的配槍已經上膛,卻聽見顧塵對著門廊石柱輕笑:"看這些爪痕。"
    潮濕的橡木上布滿深達寸許的抓撓印記,每道溝壑裏都嵌著細碎的珍珠母貝。
    顧塵用懷表蓋刮下些許碎屑,表盤上的羅馬數字突然逆時針瘋轉起來。"是鮫人鱗。"張教授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這些貝母帶著鹹腥味,隻有深海..."
    二樓傳來的風鈴聲讓所有人呼吸一滯。
    那聲音像是用人類牙齒串成的樂器在鳴響,吳悅戰術靴踩上旋梯的瞬間,懸掛在挑空大廳的水晶吊燈突然迸發森綠磷火。
    李峰警用終端自動調出熱成像模式,屏幕裏赫然顯示他們身後跟著第四道佝僂的人形熱源。
    "別看。"顧塵按住吳悅想要回望的肩膀,汗濕的掌心透過製服布料傳遞著異常體溫。
    他頸後的波紋狀脈動已蔓延至耳際,在綠光映照下宛若遊動的黑蛇。
    當眾人踏入藏書室時,積灰的留聲機突然自行降下唱針,空轉的膠木唱片刮擦出類似指甲抓撓棺木的聲響。
    泛著魚腥氣的羊皮卷堆中,張教授顫抖的放大鏡停在一段用血書寫的楔形文字上。"不是家族編年史..."老人喉結劇烈滾動,"這是獻祭流程的計時記錄,每行日期都對應著潮汐周期表。"
    吳悅擦拭著蒙塵的彩繪玻璃,突然發現每扇窗戶投射在地板上的不是光影,而是流動的暗紅色液體。
    當她蹲下觸摸那些液體時,整麵西牆轟然倒塌,露出藏在夾層裏的青銅羅盤。
    指針正在瘋狂震顫,中央凹槽的形狀與顧塵的懷表完全匹配。
    "別碰!"李峰的警告遲了半秒。
    顧塵已將懷表嵌入羅盤,齒輪咬合的哢嗒聲驚醒了沉睡在壁爐灰燼裏的某種生物。
    煤渣簌簌抖落的聲音中,張教授突然指著天花板尖叫起來——那裏根本沒有什麽水晶吊燈,隻有倒垂著的、數以千計的鮫人尾骨,每根骨刺都穿著張泛黃的照片。
    吳悅的手電光束掃過半張熟悉的麵孔,1912年打撈隊合影裏的青年學者,竟與此刻癱坐在地的張教授有著完全相同的淚痣。
    這個發現帶來的暈眩感尚未消退,藏書櫃深處傳來八音盒生鏽的發條開始轉動的吱呀聲,某個混合著潮汐與管風琴的旋律正從四麵牆體的縫隙裏滲進來...藏書室的空氣驟然凝結成膠質。
    八音盒鏽蝕的簧片震顫出第一個音符時,顧塵後頸的黑蛇紋路突然鑽入耳道,將潮汐聲轉化成顱內尖銳的刺痛。
    張教授手中的羊皮卷無風自燃,灰燼在聲波中聚合成人魚形狀。"是共鳴現象!"老人嘶吼著撲向青銅羅盤,卻見那些嵌在鮫人尾骨上的老照片正滲出瀝青般的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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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2年打撈隊員的麵孔在黏液裏浮沉,每張臉都裂變成七鰓鰻狀的口器。
    吳悅的配槍率先炸響。
    子彈穿透膠狀生物胸膛的瞬間,那團人形黑影竟順著彈道流淌到她靴尖,凝結成帶著倒刺的觸須纏上腳踝。"它們在學習!"李峰抽出警棍砸向觸須,金屬與黏液接觸處迸發出青煙,腐臭的魚腥味裏混入了燒灼毛發的氣味。
    顧塵的懷表在激烈動作中蕩出衣領,表盤此刻呈現出深海般的幽藍。
    當他翻滾躲開天花板垂落的骨刺時,表鏈突然勒緊脖頸——那些散落的珍珠母貝正被聲波牽引,在藏書室地板拚湊出等深線地圖。
    某條蜿蜒的曲線恰好穿過張教授顫抖的小腿,老人軍綠色褲管頓時鼓起密密麻麻的蟹足狀凸起。
    "按住他!"吳悅甩出戰術匕首釘住張教授褲腳,刀刃與地麵摩擦的火星竟在聲波中懸浮成螢火蟲般的亮點。
    李峰趁機扯開褲管,隻見老人蒼白的皮膚下,無數半透明的節肢動物正在啃食血管。
    這些生物每次開合螯鉗,都會發出與八音盒完全同步的震顫。
    顧塵突然將懷表貼向流血的手掌。
    表殼沾染血跡的刹那,所有膠狀生物同時轉向他所在方位。
    吳悅注意到這些怪物攻擊時總會避開青銅羅盤的反光,立即用手電筒光束在書架間織就光網。"跟著光斑移動!"她踹翻橡木桌擋住撲來的黑影,桌麵雕刻的浪花紋路突然活化,將怪物吸進木紋形成的漩渦。
    李峰背靠彩繪玻璃喘息時,突然發現那些流動的暗紅液體在地麵匯成箭頭,直指壁爐方向。
    當他用警棍撬開鬆動的磚石,八音盒本體赫然出現在夾層裏——這台黃銅裝置的核心竟是顆仍在跳動的鮫人心髒,每根血管都連接著青銅齒輪。
    "毀掉聲源!"張教授嘶啞的喊叫帶著血沫。
    顧塵卻死死盯著隨聲波起伏的懷表,表盤玻璃映出藏書室另一個維度的景象:二十七個不同年齡的自己正將懷表嵌入不同年代的青銅器,而每個時空的吳悅都舉槍對準了他的太陽穴。
    吳悅的子彈穿透鮫人心髒時,整座莊園發出垂死巨獸般的哀鳴。
    那些膠狀生物瞬間汽化,在牆麵留下鹽晶狀的記憶殘片。
    李峰警用終端顯示的時間突然跳回三小時前,唯有張教授新增的白發證明時間確實流逝過。
    "日記...打撈隊的日記..."張教授跪在化為焦炭的羊皮卷堆前,手指被碳化的文字燙出水泡。
    吳悅擦拭著槍管突然愣住——她戰術背心的魔術貼上不知何時粘著半張照片,1912年黑白影像裏的自己,正穿著當下這身執勤製服。
    顧塵沉默地撫摸著青銅羅盤。
    當戰鬥揚起的塵埃落定,表盤投射在牆麵的不再是星座圖,而是由黴斑構成的建築剖麵圖。
    某條蜿蜒向下的隧道盡頭,閃爍著與他懷中懷表同頻的幽光。
    壁爐灰燼裏傳來規律的震動,像是某種巨型生物在深眠中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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