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回聲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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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機的聲音戛然而止,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吳悅按下播放鍵,卻再無反應。
“這不是普通的錄音。”她皺著眉頭說道,“它是感應到我們進入後才啟動的。”
顧塵沒有說話,隻是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四周陰冷的牆壁。
破敗的天花板上吊著半截電線,隨風輕輕晃動,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他敏銳地捕捉到牆角的一絲異樣——那是一道極細的劃痕,幾乎被灰塵覆蓋,若非陽光從破碎的窗戶斜射進來,根本無法察覺。
“這裏有人來過。”他低聲說著,手指輕輕拂過那道痕跡。
這不是自然剝落的牆皮,也不是鏽蝕的金屬劃出的印記,而是某種銳器在地麵緩慢拖行留下的痕跡。
吳悅立刻警覺起來,拔出腰間的配槍,跟著顧塵沿著劃痕的方向緩步前行。
走廊盡頭的鐵門早已鏽蝕脫落,露出一條向下延伸的樓梯口,仿佛通往地獄的入口。
兩人對視一眼,謹慎地邁入黑暗之中。
地下一層比樓上更加潮濕陰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氣息,仿佛時間在這裏凝固了多年。
燈光早已熄滅,隻有手電筒的光束劃破黑暗,在牆壁與地麵上來回遊移。
他們很快發現一間封閉的實驗室,鐵門虛掩著,推開門,桌上的儀器已經損壞,但仍有大量泛黃的檔案堆疊在一起。
顧塵迅速翻閱著,指尖滑過一張張泛黃的紙頁,突然停住了。
“這份日誌……署名是‘x 01’。”
吳悅湊近看,隻見紙上潦草地寫著
> “命靈實驗第1號對象已完成初步意識分離。歸墟係統首次成功接入,記憶重構過程持續中。”
> “警告對象精神狀態極度不穩定,存在自我認知錯亂傾向。建議終止後續實驗。”
> “執行者已介入,計劃繼續推進。”
“這個人……是執行官嗎?”吳悅低聲問道。
顧塵搖了搖頭,眼神沉靜而冷靜“不,這人不是執行官。至少不是現在的執行官。”
他的聲音低沉而肯定,仿佛已經抓住了某個關鍵點。
吳悅皺著眉頭問道“你什麽意思?”
“你看這段話。”顧塵指著其中一段,“他說‘執行者已介入’,說明他在記錄時還不是掌控者,而是被執行者操控的對象。”
“你是說……執行官是在之後才誕生的?”吳悅心頭一緊。
顧塵點了點頭“如果這些資料屬實,那麽這位x 01,很可能就是第一個接受歸墟係統試驗的人。他失敗了,而執行官,則是他失敗後的產物。”
吳悅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麽“可我們在鏡廳裏看到的那個身影……那個聲音……它分明擁有完整的思維和意誌。”
“所以它不是簡單的失敗品。”顧塵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台老舊的電腦上,屏幕布滿灰塵,但接口依舊完好。
他走過去,插上電源,屏幕閃爍幾下,竟緩緩亮起。
雖然係統殘缺不全,但有一段視頻文件仍保留了下來。
畫麵模糊,圖像抖動嚴重,隻能勉強看清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坐在鏡頭前,神色疲憊而狂熱。
他開口說道
“若要掌控命運,必須先摧毀宿命。”
那一瞬間,吳悅屏住了呼吸。
男人的臉雖然模糊,但輪廓與他們在鏡廳、夢中甚至現實中多次聽到的“執行官”極為相似。
唯一的不同,是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種病態的執著,而非那種居高臨下的冷漠與控製欲。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
“他不是操控者。”顧塵沉重地說道,語氣沉重如鉛,“他是第一個失敗的試驗品。”
空氣仿佛凝滯了幾秒,隻有風扇嗡嗡作響的餘音回蕩在耳邊。
吳悅握緊拳頭,聲音有些發澀“也就是說,執行官並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它是後來才出現的?”
“或者更準確地說,它是由多個失敗品拚接而成的存在。”顧塵緩緩合上筆記本,目光落在那本實驗日誌最後一頁。
上麵寫著一句話
> “當變量覺醒,宿命將重寫。”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插入了他們腦中的某道鎖。
他們已經無法回頭。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
顧塵猛然轉身,手電光束掃向門口。
空無一人。
但他們的腳步聲明明還清晰可聞,怎麽會……
“等等。”吳悅忽然輕聲開口,“你有沒有感覺到……空氣變濕了?”
顧塵點了點頭,額頭微微冒汗。
原本幹燥冰冷的地下室,不知何時變得潮濕悶熱,像是置身於某種密閉的水下空間。
“不是環境變化。”他低聲說道,“是某種力量在靠近。”
吳悅剛想說什麽,頭頂的燈忽然一閃。
隨即,整間屋子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隻有電腦屏幕上殘留的微弱熒光,映照出兩人緊繃的麵容。
黑暗中,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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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兩步,越來越近……
顧塵伸手按住吳悅的肩膀,示意她別出聲。
就在腳步聲即將抵達門口的那一刻,整個房間的溫度驟然下降,仿佛有某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悄然湧入。
然後,一個低沉而嘶啞的聲音,從通風管道中緩緩傳出
“你們……不該來這裏。”
話音未落,一切再次歸於死寂。
他們屏住呼吸,心跳仿佛被某種無形力量擠壓,變得遲緩而沉重。
通風管道中那句低沉的警告餘音未落,整間屋子便開始劇烈震顫,牆壁上原本細如蛛網的裂縫迅速擴張,像被什麽東西從內部撕裂一般。
黑色液體從裂縫中緩緩滲出,散發著刺鼻的腥味,如同瀝青般黏稠,又似活物般蠕動。
顧塵猛地抓住吳悅的手腕“走!”
兩人轉身就衝向樓梯口,身後實驗室的門“砰”地一聲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撞開,一道黑影在黑暗中一閃而逝,仿佛隻是錯覺,卻又讓人不寒而栗。
腳步聲在樓梯間回蕩,越往上走,空氣中的濕氣越重,仿佛整個地下室正在被某種未知的存在吞噬。
吳悅回頭看了一眼,隻見樓梯口已經完全被黑色液體淹沒,像一張張伸展的觸手,試圖將他們拉回去。
“別回頭!”顧塵低聲喝道,加快步伐。
就在他們踏上最後一級台階的瞬間,身後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般的巨響——整棟建築似乎塌陷了。
牆體崩裂、鋼筋扭曲、磚石碎裂的聲音接連響起,仿佛有某種東西終於掙脫了束縛,正從深淵中蘇醒。
他們跌跌撞撞地衝出地下室入口,剛跑出幾米遠,整座廢棄精神病院便轟然倒塌,揚起漫天灰塵與碎屑。
濃烈的塵霧撲麵而來,兩人狼狽地摔倒在地,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後怕。
好半天,顧塵才喘過氣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是一張泛黃的照片,邊緣微微卷曲,顯然是從檔案堆裏匆忙翻出來的。
照片上是七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站在一間實驗室前合影。
光線昏暗,影像模糊,但其中一人站在最角落的位置,臉上的笑容卻異常熟悉。
“是他……”吳悅喃喃開口,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他一直都在我們身邊。”
顧塵緊握著照片,眼神深邃如夜。
他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麵那些曾出現過的身影、聲音、夢境……一切線索仿佛都被一根看不見的線串聯起來。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響起,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來電顯示是空號。
顧塵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歡迎回家,顧塵。”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卻變了調的聲音。
那語氣中帶著詭異的溫柔,像是久別重逢的親人,又像潛伏多年的獵手。
話音剛落,電話掛斷。
顧塵怔住了,腦海中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眼前景象開始扭曲變形,就像現實本身出現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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