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沒人寫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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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局檔案庫的燈光冷得像鐵。
    那份報告靜靜躺在金屬托盤上,像一具沒有體溫的屍體,卻又散發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熱度。
    吳悅戴上乳膠手套,指尖觸到封皮的瞬間,心頭猛地一跳——泛黃的紙麵竟真的溫熱,仿佛剛從某人掌心取出,又仿佛還在呼吸。
    “第42單元終審結論。”
    六個字,行楷,筆鋒沉穩,收筆微挑。
    是顧塵的字。
    她幾乎能聽見他寫字時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那種克製而有力的節奏,三年前還常見於案情推演筆記,如今早已被電子錄入取代。
    可顧塵確實三年未動筆,連簽名都改用電子簽章。
    她翻開了第一頁。
    兩行字,潦草卻清晰
    “實驗體y成功覺醒。
    下一步,喚醒其他沉睡的鑰匙。”
    吳悅的呼吸滯了一瞬。
    y——她的檔案編號。
    覺醒?
    鑰匙?
    這些詞像釘子,一根根敲進她意識的縫隙。
    她猛地抬頭,目光撞上顧塵的眼睛。
    “你沒寫過這個。”她說,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確認。
    顧塵已經走近,站在她身側,沒有立刻回應。
    他盯著那兩行字,眼神如刀鋒掃過每一道筆畫。
    然後,他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觸紙麵,從標題到落款,一寸寸滑過。
    忽然,他的動作停在右下角——那裏有一道極細微的折痕,呈三角形,邊緣不規則,像是在黑暗中憑觸覺折疊而成,絕非隨手為之。
    “這不是打印站流出的紙。”他低聲道,聲音像從喉底擠出,“纖維粗糙,吸墨不均,是老式速記本的材質。而且……送的人知道我會看。”
    吳悅心頭一震。
    打印站的文件有水印、有批次碼,而這份報告,從入庫記錄到監控軌跡,全部空白。
    它像幽靈一樣,憑空出現在檔案庫最深處的金屬托盤上,仿佛現實本身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又悄然縫合。
    “為什麽是你?”她問。
    顧塵沒答。
    他取出隨身攜帶的懷表殘殼,那枚幽藍水晶早已碎裂,隻剩幾片殘片嵌在銅框中。
    他將其中最小的一片輕輕貼在報告紙麵上。
    沒有光,沒有反應。
    反而,紙張像是吸走了周圍微弱的光源,字跡邊緣浮現出一層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暗紋——極細的劃痕,縱橫交錯,組成了一串數字
    043Δ
    顧塵瞳孔驟縮。
    “Δ……未激活單元。”他喃喃,“043,是下一個接口代號。”
    吳悅立刻調出檔案庫監控。
    時間鎖定在前日深夜03:42分——鍾樓鍾聲響起的時刻。
    畫麵中,所有攝像頭同步黑屏,持續13秒,恰好是鍾聲完整震蕩的周期。
    係統日誌無異常,門禁無刷卡記錄,可就在畫麵恢複的瞬間,b區走廊盡頭,一道模糊身影一閃而過。
    深色風衣,身形修長,步伐穩定,手中抱著一個無標識文件夾。
    背影,與顧塵高度相似。
    “是他?”吳悅盯著屏幕,聲音緊繃。
    顧塵搖頭,眼神卻越來越冷“不,它不再模仿我了。它開始用‘我以為的我’來行動——穿我常穿的外套,走我慣走的路線,甚至知道我從不走正門。”他頓了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它在扮演我記憶中的自己。”
    空氣驟然凝固。
    顧塵忽然轉身,從口袋裏掏出隨身記事本,翻到一頁空白,迅速寫下一行字
    “如果我是要藏東西的人,我會把它放在‘已經被讀過’的地方。”
    吳悅看著那句話,心頭一震。她突然明白了什麽。
    “你是說……它不是來傳遞信息的,是來埋設坐標的?”
    “這份報告不是結論。”顧塵合上本子,眼神銳利如刃,“它是召喚令。‘實驗體y成功覺醒’不是宣告,是標記。‘喚醒其他鑰匙’不是計劃,是信號——給所有還在沉睡的人。”
    他抬頭看向檔案庫深處,那一排排沉默的金屬架,像墓碑般矗立在陰影中。
    編號從001到999,層層疊疊,埋葬著無數未解之案、被封存的異常、和那些被歸為“誤報”或“心理創傷”的靈異記錄。
    “他們以為我們破了歸墟的係統,”顧塵低聲說,“可我們隻是撕開了它的外殼。真正的滲透,是從內部開始的——用我們的記憶、我們的習慣、我們的信任。”
    吳悅沉默片刻,忽然道“那現在呢?我們報警?上報?還是……”
    “不能上報。”顧塵打斷她,“一旦進入官方流程,它就會知道我們發現了。而它,已經在係統裏。”
    他盯著那份報告,眼神如冰封的湖麵,底下卻暗流洶湧。
    “我們得自己查。從最不可能的地方開始。”
    他轉身走向檔案庫最深處,腳步沉穩,沒有回頭。
    吳悅緊隨其後,手心滲出冷汗。
    她知道顧塵要找什麽——那些被歸為“無關聯”的舊案卷,那些從未被串聯的碎片,那些被時間掩埋的“沉睡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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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某一層金屬架的角落,一本封麵幹淨的卷宗靜靜躺著,編號清晰
    043。
    市局檔案庫的冷光在深夜愈發顯得蒼白,像一層薄霜覆蓋在金屬架上。
    空氣裏彌漫著紙張陳年的黴味與靜電的金屬氣息,仿佛每一口呼吸都攪動著沉睡的記憶。
    顧塵的腳步沒有半分遲疑,直奔最深處那片標注為“已歸檔無關聯案件”的區域。
    這裏的卷宗常年無人問津,編號雜亂,像是被遺忘的殘骸。
    可正是這種“被放棄”的標簽,成了最理想的藏匿之所——正如他剛才寫下那句話“如果我是要藏東西的人,我會把它放在‘已經被讀過’的地方。”
    吳悅緊隨其後,手指不自覺地撫過腰間的配槍。
    她知道,他們已不再是在查案,而是在現實的裂縫中行走,每一步都可能踩碎某種隱形的邊界。
    顧塵停在編號043的格位前。
    一本交通事故卷宗靜靜躺在那裏,封麵幹淨得異常,仿佛剛上架不久。
    可他的目光卻落在頁邊——一道極細微的油漬,邊緣被擦拭過,但纖維仍殘留著指紋滑動的痕跡。
    這不是新文件,而是被人反複翻閱後刻意偽裝成未動的模樣。
    他抽出卷宗,翻開第一頁,動作緩慢而精準。
    紙張的觸感粗糙,與那份神秘報告一致。
    他一頁頁翻過,直到夾層中一張對折的便簽悄然滑落。
    吳悅伸手接住,指尖微顫。
    便簽展開,一行字赫然浮現
    “你來找我了,可我已不是我。”
    依舊是顧塵的字跡,行楷,結構如舊,可筆壓忽重忽輕,收尾處顫抖如痙攣,像是書寫者在劇烈的情緒震蕩中勉強維持理智。
    更令人窒息的是,紙張材質與那份“沒人寫的報告”完全相同——老式速記本,吸墨不均,纖維粗糙,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質感。
    “有人在用你的身份,和你對話……”吳悅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像是自語,“而你還得回應,否則‘現實’會替你回答。”
    顧塵沒說話。
    他盯著那行字,眼神深不見底。
    他知道,這不是挑釁,也不是警告,而是一場認知層麵的入侵——對方不是模仿他,而是試圖成為他,在意識的縫隙中植入一個“更真實的顧塵”,然後由那個“他”來改寫現實的走向。
    他緩緩從口袋中取出那枚殘破的懷表殼,將僅存的一片幽藍水晶碎片輕輕壓在便簽紙上。
    閉眼。
    不再解碼。
    而是反向注入。
    他回憶起歸墟崩塌前的最後一刻暴雨傾盆,空間扭曲如碎鏡,吳悅的手冰冷卻緊握不放。
    他聽見自己說的那句話,清晰如初——
    “我們還沒輸。”
    記憶如潮水灌入指尖,順著水晶滲入紙麵。
    刹那間,空氣仿佛凝滯,燈光微微閃爍,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存在察覺。
    便簽紙麵忽然微顫,墨跡開始暈染、蠕動,如同活物般重新排列。
    數秒後,新字浮現
    “第43號未鎖定,鑰匙仍在體內。”
    顧塵睜眼,瞳孔深處掠過一絲寒光。
    “它以為我們在找‘下一個目標’。”他低聲說,聲音像從深淵浮出,“但我們才是被尋找的容器。所謂的‘沉睡鑰匙’,不是別人……是我們自己還沒被喚醒的部分。”
    吳悅心頭一震。
    她突然明白——那些被歸墟標記為“實驗體”的人,並非被植入了什麽外來的力量,而是他們自身的意識深處,本就藏著未被激活的接口。
    而“覺醒”,不過是讓現實開始承認那個本不該存在的“我”。
    她想開口,卻見顧塵已將便簽收起,動作冷靜得近乎冷酷。
    他知道,這場對話才剛剛開始。
    當晚,警局值班室空無一人。
    吳悅回到個人儲物櫃前,例行整理物品。
    抽屜拉開時,底部傳來一聲極輕的金屬碰撞聲。
    她低頭——
    一枚舊懷表靜靜躺在角落,銅殼斑駁,樣式與顧塵三年前丟失的那枚一模一樣。
    她呼吸一滯,緩緩拾起。
    表蓋彈開。
    沒有指針。
    隻有內殼上,刻著一行極細的小字,像是用針尖一筆一劃鑿出
    “你上次心跳停止,是在1998年8月17日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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