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金海表情平靜地看著林凡。
    飯桌上鴉雀無聲！
    如果這兩人當真有矛盾，那讓林凡給他倒酒，就是強人所難了。
    也不知道林凡會不會下不來台！
    “嚴主任，我給你倒酒！”
    林凡幾乎想都沒想，就拿來了一瓶當地產的開明大曲。
    這個酒沒多少錢，但勝在是糧食釀造酒，比較淳厚。
    度數也挺高，有五十六度。
    他擰開了蓋子，準備給嚴金海倒酒。
    “哎……”
    嚴金海忽然用手蓋住了杯子。
    看到這一幕，趙輝跟鄭新宇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冷笑。
    用手蓋杯，是一種十分明顯的拒絕行為！
    而且，表示出了不尊重。
    趙德柱跟秦方二人對視了一眼，似乎嗅到了什麽。
    就算他們再愚鈍，也能看出來嚴金海跟林凡之前有過節。
    “林院長，等下下午還有事情。”
    “這個酒，還是不喝了。”
    嚴金海笑嗬嗬地解釋道。
    “那行，聽嚴主任的。”
    林凡沒有絲毫的不爽，放下了酒瓶。
    為了醫院的工作，他忍了！
    “而且，上麵有八項規定。”
    “我們隻是下來視察工作，不必搞得那麽隆重。”
    “一切從簡就行了，不要鋪張浪費。”
    嚴金海又解釋了一聲。
    這個官場老油子，一句話就抬高了自己。
    仿佛化身成為一個廉潔律己的好領導。
    “嚴主任，話不能這樣說。”
    “您下來視察工作是舟車勞頓，非常辛苦。”
    趙輝卻是端起了酒瓶，“況且，這開明大曲隻是當地產的糧食酒，也不值多少錢。
    還有這一頓，也沒有超出標準，不算是鋪張浪費。”
    “趙主任說得沒錯。”
    “這點飯菜，都是日常招待的規格。”
    “所有上級領導過來，都是一樣的。”
    鄭新宇也在一旁搭腔道。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嚴金海終於鬆口了，笑嗬嗬地移開了手指。
    不是他不喝酒，而是要看這個酒是誰倒的。
    趙輝頓時覺得臉上有光。
    他雙手捧著酒瓶，小心翼翼地給嚴金海斟滿酒。
    這個老油子，倒酒非常有技巧。
    酒滿不溢出，這才是對領導最大的尊重。
    “老趙，你這工作就做得很到位嘛！”
    嚴金海看到這滿而不溢的一杯酒，就十分開心。
    “領導誇獎了！”
    “這都是在領導的支持下做出的一點小成績，我可不敢驕傲。”
    趙輝咧嘴一笑，語氣極其的諂媚。
    雖然他現在已經五十來歲了，但年輕的嚴金海屬於他的上級領導。
    在官場上，大一級壓死人！
    所以，他這溜須拍馬的功力算是練出來了。
    “開明縣雖說是貧困縣，但人口不算是少數。”
    “縣醫院作為縣裏麵最大的綜合性醫院，必須要負起責任。”
    “爭取把縣醫院，打造成為健康衛生方麵的標兵。”
    “這樣才可以讓老百姓擁有一個多功能性的健康保障！”
    嚴金海拿捏姿態，開口說起了官話。
    “是是是……我們一定會好好學習嚴主任的講話內容。”
    “爭取發揮不怕苦不怕累的優良傳統，爭取打造出這樣的綜合型醫院。”
    趙輝立即附和了一聲。
    “嚴主任，今天我聽您一番話，受益頗多。”
    他端起酒杯道，“所以，我先敬您一杯！”
    “好嘛！”
    嚴金海屁股都沒有抬一下。
    他輕輕抬起了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趙輝倒好，一仰脖子就直接幹了。
    他幹了之後還一抹嘴，豎起大拇指道：“嚴主任，好酒量！”
    “沒有，我酒量一直不行。”
    嚴金海謙虛地擺了擺手。
    實際上，他喝了四分之一都不到。
    “哪裏哪裏，嚴主任實在是謙虛了。”
    趙輝仿佛化身成為了主陪，認真說道，“常言道格局如酒量。
    酒量好，格局就大！
    像您這樣又有酒量又有格局的領導，手下的人才是有福氣啊。”
    這赤裸裸的馬屁，拍得嚴金海也是老臉一紅。
    不過，顯然是十分受用的。
    但是，桌子上麵的其他人卻是臉色古怪。
    特別是林凡，心中翻江倒海，都快要嘔了。
    “我之前總是聽趙主任說，咱們衛生係統裏麵就屬嚴主任最有格局。”
    “今天有幸目睹風采，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嚴主任，我敬您一杯！”
    鄭新宇見縫插針地捧起酒杯站了起來。
    “哈哈哈……你是小鄭是吧？”
    “唔，年紀輕輕就能做到副主任位置，未來可期啊。”
    嚴主任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多謝嚴主任美言！”
    鄭新宇得到誇獎，也是一仰頭就幹了。
    看到這一幕，林凡差點笑出聲來。
    一個大馬屁精後麵跟了跟小馬屁精。
    真是絕了！
    這頓飯，林凡吃得很是難受煎熬。
    不過，嚴金海三人倒是非常享受，樂在其中。
    在趙輝和鄭新宇的輪番轟炸之下，嚴金海喝了不少酒，臉色微紅。
    “關於公共衛生這一塊，大家一定不要掉以輕心。”
    “特別是基層，因為缺乏衛生意識和教育，所以是各類傳染病的高發地區。”
    “省裏麵對於這一點也看得非常重，三令五申地要求嚴抓。”
    “不過，咱們市裏和縣裏衛健委聯通，同心協力之下就沒有打不贏的仗！”
    嚴金海意氣風發地說道。
    “那是……在嚴主任的帶領下，就沒有打不贏的仗。”
    趙輝再次捧杯。
    三人又幹了半杯酒。
    林凡看了一眼，三人已經幹了一瓶半的開明大曲了。
    而且，看樣子一時半會還不會結束。
    “說到防治傳染病這一塊。”
    嚴金海忽然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林凡道，“林院長，你有沒有什麽高見啊？”
    來了！終於來了！
    繞了這麽一大圈子，終於把話題給提到了林凡的身上。
    趙德柱非常緊張，十分擔心林凡會說錯話。
    假如跟市裏的衛健委鬧的不愉快，那就不太好了。
    “嚴主任怎麽說，咱們縣醫院就怎麽配合。”
    林凡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不想聽這種蒼白無力的回答。”
    “你身為院長，難道就沒有一點主見嗎？”
    嚴金海眼神一凜。
    他的眼神犀利如刀，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這是在拋出一個幾乎無解的題。
    因為，無論林凡怎麽回答，這個問題的掌控權都在他的手中。
    所以，林凡必輸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