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被嚇得愣在當場，手足無措地搓著衣角。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蘇婉兒拎著袋子就朝醫院走去。
    看得出來，她真是被林凡給氣得不輕！
    “小林，你咋對這美女這樣呢？”
    燕姐在一旁不解地問道。
    按理說，林凡是個很和善很有禮貌的人才是。
    他對這個漂亮的女孩子，怎麽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呢？
    “因為，她欠收拾！”
    林凡笑嗬嗬地道。
    “啊？”
    燕姐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這個回答。
    “我是受朋友之托，來治她的公主病的。”
    “等過幾天，她就好了。”
    林凡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
    燕姐嘀咕了一聲，“我說呢，這美女的穿著打扮，看起來就是城裏的大小姐。
    她來咱們這個小縣城，可不是遭罪嘛！”
    “環境還是能改變一個人的！”
    林凡說完，笑了笑道，“燕姐，我先走了！”
    他走出了門之後，對仍然等在原地的狗娃道：“陪我走走？”
    “嗯。”
    狗娃點了點頭。
    他有點拘謹地走在離林凡挺遠的地方。
    “你有名字嗎？”
    林凡忽然開口道。
    “龍飛。”
    小狗娃思索了一會，隨後這才怯生生地回答。
    “你跟別人說話不？”林凡問道。
    龍飛搖了搖頭。
    “為什麽？”
    林凡不解地問道。
    龍飛如果開口說話，別人也不會把他當成傻子或者是啞巴。
    那他的境遇很有可能比現在好很多！
    “我爺跟我說過，話不投機半句多。”
    “如果遇到不對的人，可以不說話。”
    龍飛想了想，小聲地回答道。
    “那你為什麽跟我說話？”
    林凡笑著問道。
    “因為你是個好人，給我吃的還不嫌棄我。”
    “我爺說，人要學會知恩圖報。”
    “恩人跟我說話，我當然要回答。”
    龍飛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
    非常實誠的一個孩子。
    “你爺還挺有文化的。”
    林凡好奇地問道，“他就是大家口中的皮匠吧？”
    “嗯，我爺上過私塾認識字，糊口的手藝就是皮匠。”
    “他一輩子沒娶媳婦，是個老光棍。”
    “我是他在街角撿的，按他的說法是老天爺覺得他這光棍太無聊了，所以賜給他的禮物。”
    龍飛點了點頭，似乎熟識了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能帶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嗎？”
    林凡忽然開口道。
    “你確定要去嗎？”
    龍飛驚訝地道。
    “怎麽了？”
    林凡微微一笑。
    “我住的地方又髒又破，就跟狗窩一樣。”
    “一般人根本受不了那個地方。”
    龍飛忍不住道。
    “沒事，你帶我去見識見識。”
    林凡點了點頭。
    “好吧！”
    龍飛帶著林凡一直順著街道走。
    來到了街尾的地方，房子就越發地破舊了，都是那種年久失修的老宅。
    “就在這！”
    龍飛伸手一指。
    林凡看了一眼，眉頭一皺。
    語氣說是房子，倒不如說是用磚頭碼起來的坯子。
    窗戶甚至是用那種塑料薄膜給封的，四周用木條給釘了起來。
    應該是有些年頭了，薄膜已經呈暗黃色了。
    “你先等一下。”
    龍飛直接躥進了屋子裏。
    沒過多久，屋內忽然傳來了如豆般微弱的光芒。
    “現在可以進來了。”
    龍飛站在門口對林凡揮了揮手。
    林凡走進屋子之後，忍不住掩了一下鼻子。
    他已經算是忍耐力非常強的人了，可是聞到屋內的味道也是差點被熏暈過去。
    難怪這屋子沒房門——就算是賊進去，估計也得被熏吐了。
    “你習慣就好了，就不會覺得臭了！”
    “反正，我現在已經是習慣了。”
    龍飛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嗯！”
    林凡適應之後，借著那根蠟燭的燈光四處打量了一下。
    這個屋子裏麵，最值錢的就是一套皮匠用的刀具，還有個修鞋用的手搖補鞋機。
    其他就堆滿了各種垃圾——真正意義上的垃圾。
    有廢棄塑料瓶，碼成了一捆一捆的。
    還有一些雜亂的舊書廢報紙，擺放在屋子的角落。
    這麽多垃圾填滿了屋子，根本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難怪會有一股惡臭味。
    “坐！”
    龍飛端了一張小馬紮給林凡。
    “好！”
    林凡也不嫌棄，直接坐在了那張快要包漿的馬紮上。
    龍飛自己則是躺在了那碼好的廢塑料瓶上。
    “這就是你的床？”
    林凡好奇地問道。
    “嗯，我隨便睡哪都可以。”
    龍飛隨意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林凡。”
    林凡回答道。
    “你是醫生吧？”
    龍飛趴著問道，“我聽見劉老三叫你林院長。”
    “你倒是挺會察言觀色的。”
    林凡笑著道，“這些東西幹嘛不賣了，應該還能值點錢。”
    “不賣！”
    龍飛卻是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為什麽？”
    這下輪到林凡好奇了。
    “因為這些東西都是我的寶貝。”
    龍飛認真開口道，“我沒上過學，我爺手把手教我識字。
    然後，我就跟著報紙和那些舊書上自己看著學。”
    “你既然識字，應該不難找份工作啊。”
    “退一萬步說，你爺就沒有教你謀生的手段？”
    林凡好奇地問道。
    “你是說皮匠還有修鞋？”
    龍飛翻身坐了起來，說道，“你知道我爺臨死之前跟我說什麽了嗎？”
    “說什麽了？”
    林凡問道。
    “千萬別做臭皮匠，沒出息。”
    龍飛說這話的時候，隻翻白眼。
    “那也總好過啥也不會吧。”
    林凡笑了起來。
    “林哥，我雖然沒上過學，但不笨。”
    “皮匠和鞋匠，終歸會被這個社會淘汰的。”
    龍飛認真地說道。
    “哦？”
    林凡越來越覺得有趣了。
    這孩子說的話，和剛開始認識他的木訥膽怯完全是不一樣。
    “而且，我在街上混這些年，也不是沒想過找個可以糊口的生計。”
    “但是，人家都嫌我是個沒爹沒娘的小乞丐，都不肯收我。”
    “我努力過，但都失敗了。”
    龍飛無奈地道，“所以，我隻能裝啞裝傻，沒事討點飯吃。”
    “那你去福利院後又跑出來，是怎麽回事？”
    林凡問道。
    “因為福利院都是一些需要照顧的孤兒和殘疾兒童。”
    “我已經滿十八歲了，有手有腳的，就算是要飯也餓不死，就別給國家添麻煩了！”
    龍飛說這話的時候，還帶著少年的傲氣。
    “看不出來，你這小子挺有意思的。”
    “就連要飯都能說得這麽有骨氣！”
    林凡哈哈大笑道。
    “那是當然，要飯也是有學問的。”
    龍飛眨了眨眼睛道，“林哥，你想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