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後有點熱，知了不停地叫喚著。
    林凡經過王金家的時候，發現他家的大門緊鎖。
    他背著手，像是散步一樣順著鳳鳴村的小路走著。
    鳳鳴村不是那種住宅非常集中的地方，而是一條狹長形的村落。
    在一條主幹道上，兩邊依次建起了房屋。
    正因為房屋的分部走勢像是鳳凰的形狀，所以名字才這樣由來的。
    一路來到了村子的腹地，這裏有一大塊空地，邊上有好幾棵百年老槐樹。
    老槐樹枝繁葉茂，槐花飄香。
    在老槐樹的樹底下，坐著一些阿公阿婆，手裏拿著蒲扇在納涼聊天。
    林凡湊到了跟前，坐下來聽了一會。
    可別小看這幾分鍾的偷聽，內容可謂是精彩紛呈。
    誰家的媳婦偷男人，誰家的女兒在市裏給人當了小三，誰家的孩子長的不像是他爸，誰家的祖上曾經是個要飯的後來發達了。
    短短幾分鍾，信息內容爆炸。
    估計，如果想要抹黑一個人，分分鍾能從這裏傳出去各種版本的謠言。
    林凡的麵前坐著一個大爺，赤著上半身。
    他拿著一個旱煙袋子，吧嗒吧嗒地抽著煙，沉默著一言不發。
    臉上的皮膚黝黑，就像是老樹皮一樣的褶子縱橫交錯。
    雙眼渾濁，牙齒蠟黃。
    “大爺，這個煙好抽嗎？”
    林凡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那肯定不如卷煙好抽啊。”
    “但是，這個煙葉子便宜啊。”
    大爺放下了旱煙袋，問道，“小夥子，你是外鄉人。”
    “對，來這邊辦事的。”
    林凡一邊說著，一邊撕開了香煙，遞了一根煙過去。
    那大爺爺不客氣，點燃了抽了一口，美滋滋地吐了口煙霧。
    “還是卷煙好抽啊，柔和。”
    大爺笑著說道。
    “大爺，我剛才經過村口的時候，發現有人在搞傳染病防治篩查。”
    “好像不少人在那裏抽血，還有獎品拿。”
    林凡也陪著點了一根，問道，“你們怎麽不過去啊？”
    “抽血？那都是騙人的玩意！”
    “這群人是騙子，準備抽咱們的血去做實驗呢。”
    大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做實驗？”
    林凡聽到這個說辭，整個人都懵了。
    “是啊，聽說他們騙咱們的血去研究。”
    “針管上麵還有鬼，說能讓咱們得癌症。”
    “這幫人，壞得很！”
    大爺小心翼翼地道。
    “這都是誰說的？”
    林凡聽到這個謠言，徹底懵了。
    這都哪跟哪啊？
    “就是陳蘭芬那個婆娘！”
    大爺用旱煙袋子，遙遙指向一個肥胖的中老年婦女。
    這個婦女正唾沫橫飛，跟著一旁婦女在嘮家常呢。
    看她繪聲繪色的樣子，指不定在編排誰呢。
    “你們都信這種傳聞？”
    林凡皺著眉頭道。
    他是知道農村受教育程度低，但沒有想到離譜到這種地步。
    “當然相信啊！”
    “她是咱們村的出馬仙，可靈驗了。”
    大爺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出馬仙？”
    林凡一聽這話，眼神更加古怪了。
    出馬仙，是農村一種非常迷信的說法。
    是指那些動物比如狐狸、蛇、黃鼠狼修煉成仙，通過接著人類軀殼顯靈，然後幫忙人類看病祛禍轉運。
    在農村人的眼中，出馬仙的法術無邊，就跟神仙的一般存在。
    不過，他是壓根不信這玩意的。
    “好了，不跟你們聊了。”
    “先回去了，我兒子還等著我給他做飯呢。”
    陳蘭芬意興闌珊地站了起來。
    “蘭芬，你家兒子都三十了，你還這麽慣著他呢？”
    一旁有個老太太笑著調侃道，“這麽摜下去，他得什麽時候成人啊？”
    “三十又怎麽了？”
    “隻要我在一天，我家大寶就等著享福就行了。”
    “狐大仙都說了，我兒子就是享福的命！”
    陳蘭芬翻了個白眼，就直接走了。
    “蘭芬也是太寵她兒子了。”
    “陳大寶都三十了，現在自己還不會做飯。”
    “她當出馬仙掙的那些錢，早就被陳大寶給敗的差不多了。”
    “慈母多敗兒啊！”
    “噓……少在背後說她的閑話，你不想活了？”
    “就是……如果狐仙上了蘭芬的身，第一個就找你算賬。”
    “……”
    聽到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林凡忽然笑了起來。
    巧了，這個出馬仙陳蘭芬，居然就是三巨頭之一陳大寶的媽媽。
    於是，林凡就一步三晃地跟了過去。
    七拐八繞之後，陳蘭芬推開了一扇平房的院子門。
    她進門之後，順手就直接關上了。
    林凡隔著老遠看了一眼，發現裏麵的屋子十分昏暗，而且有種難聞的氣味從裏麵逸散開來。
    這種氣味，明顯就是房間長久沒有打掃，外加上食物腐敗混合在一塊的味道。
    林凡正在思考著，該不該進去。
    “你誰啊？”
    忽然，一個聲音從屋內傳來。
    隻見一個頭發亂糟糟，體型肥胖的男子，正趴著窗戶看著外麵。
    看樣子，這人應該就是陳大寶！
    “哦，請問這是陳蘭芬的家嗎？”
    林凡反應很快，主動地詢問道。
    “你找她有什麽事情嗎？”
    陳大寶的語氣帶著一絲戒備，也很凶狠。
    “哥們，我聽說陳蘭芬是遠近聞名的出馬仙。”
    “我出了點事情，所以想請她幫忙改下運，消個災！”
    林凡立即搬出了一套說辭。
    “哦？你是找我媽來求大仙的？”
    陳大寶立即眼睛一亮。
    “對對對，我就是來求大仙的。”
    “哥們，方便開個門嗎？”
    林凡立即順著他的話說道。
    “求大仙辦事，那得講究一個心誠則靈。”
    “你如果沒有誠意，我該怎麽相信你？”
    陳大寶倚在窗戶邊，眯起了那雙王八眼。
    他的雙手搓了一下，意思已經是特別明顯了。
    “規矩我都懂！”
    林凡立即會意，從錢包裏麵掏出了五張毛爺爺，順著窗戶縫塞了進去。
    一看到這五張毛爺爺，陳大寶的眼睛都亮了。
    他迅速偏過頭去，對屋內的陳蘭芬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有肥羊送上門來了！
    “你的誠意不錯，大仙已經感受到了！”
    “我來替你開門！”
    說完，陳大寶興衝衝地跑過來，替林凡開了門。
    “兄弟，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