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截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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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陽聞言挑眉,手往獾子身上一護,“張叔,這話從哪兒說起?這獾子是我家毛蛋從洞裏掏的,咋成你的了?”
張鐵蛋身後倆後生往前湊了湊,其中一個穿著破布襖子的嗤笑一聲:
“掏洞?這山頭早被我叔布了套子,昨兒下的獾子套就在東邊那片榛子林,不是我們的還能是誰的?”
毛蛋喉嚨裏的吼聲更沉了,狼眼微眯盯著那黃頭發,尾巴卻悄悄卷住李東陽的褲腳。
李東陽拍了拍狼腦袋,蹲下身扒開獾子後腿的毛,露出那道新鮮的齒痕:“張叔你看清楚,這齒印是狗咬的,套子勒的傷該是青紫色的印子,再說···”
他拎起獾子晃了晃,泥土簌簌往下掉:“剛拖出來的,連毛都沒蹭順溜,要真是你套子裏的,早該被叼走了吧?”
張鐵蛋臉色有些難看,槍管在雪地上戳出個坑:“你這小子咋這麽死心眼?我帶倆後輩上山見世麵,好不容易遇著個獾子,你分一隻野雞給叔,這事就算了。”
“野雞?”
李東陽冷笑一聲,把獵物串往肩上一甩,
“張叔你這是想搶我狗叼的獾子?”
他拽著毛蛋往後退半步,槍口衝天上一抬,
“再廢話,我可喊人了。”
破襖後生往前跨一步,手往腰間摸去,李東陽眼疾手快把獵槍一橫,麅豆在槍管裏晃出嘩啦啦的響。
毛蛋趁機往前撲了半步,齜牙咧嘴露出半尺長的犬齒,喉嚨裏的威脅聲震得雪粒子直往下掉。
張鐵蛋臉色變了變,突然一拍大腿笑起來:
“跟你小子開個玩笑!你看這獾子油治凍瘡好使,你嬸子那雙手每到冬天就爛得不成樣……”
他搓了搓手,語氣軟下來,“要不這樣,你把獾子給叔,叔給你換兩斤苞米麵,中不?”
李東陽盯著他看了會兒,彎腰解開獾子身上的麻繩,往雪地上一丟:“張叔,獵道上講究個見者有份,這獾子我不要了,但···”
他抬手摸了摸毛蛋肚皮上的傷,“下回再讓我瞅見你家套子下在人常走的道上,別怪我卸了套子。”
毛蛋仿佛聽懂了,尾巴一甩掃起團雪霧,爪子踩在獾子旁邊的雪地上,哢嚓一聲壓碎塊冰晶。
張鐵蛋訕笑著彎腰撿獾子,槍管卻不小心磕在李東陽的獵物串上,五隻野雞撲棱棱掉出兩隻,毛蛋嗷嗚一聲就要往前衝,被李東陽一把拽住皮繩。
“張叔慢走。”
李東陽撿起野雞,拍了拍毛蛋的腦袋:
“走了,回家燉肉去,省得一會兒有人連湯都想分一勺。”
回程的路上,毛蛋始終貼著他的腿走,尾巴掃過雪地留下歪歪扭扭的印子。
李東陽摸了摸狼耳朵,低聲道:“下回見著套子繞著走,別總跟人搶功勞。”
狼瞳亮晶晶地轉了轉,忽然加速往前跑,在林子裏兜了個圈又竄回來,嘴裏叼著根枯黃的草莖,草莖上還掛著片沒化的雪花。
太陽西斜時,李東陽推開自家木門,母親正坐在灶前燒火,兩個妹妹趴在窗台上看雪。
毛蛋嗷嗚一聲衝進院子,嚇得雞窩裏的老母雞撲棱著翅膀亂飛。
他晃了晃肩上的獵物串,小妹立刻蹦起來:“哥!是不是有野雞?我要吃炸雞腿!”
“傻丫頭,野雞哪來的雞腿。”李東陽笑著把野雞遞給母親,目光落在牆角的瓦罐上,
“娘,把去年的蜂蜜拿出來,晚上咱燉蜂蜜跳貓,再給毛蛋煮隻野雞,今天這些玩意兒可全仰仗它。”
毛蛋蹲在門檻邊,爪子上的血痕還沒幹透,卻已經開始用舌頭舔李東陽褲腳上的雪粒。
窗外的雪又下起來了,灶膛裏的火劈啪作響,鍋裏的水剛冒熱氣,
臨近日暮,遠處傳來張鐵蛋的罵聲:
“你個混小子!讓你看著套子,咋把套子給弄丟了三?趕緊給我去找。”
李東陽勾了勾嘴角,往毛蛋碗裏多添了塊兔肉。
這套子早被他扔到樹杈子上了,還想去找?
就在這時一個,溜溜達達的身影進了院子。
“陽哥!吃了沒!”
“均兒快進來,東陽今天抓了跳貓和野雞。”吳彩蘭端著飯碗起身喊道。
“嘿嘿,老遠我就聞著味兒了!”
鄰裏之間蹭頓飯那是常事,張均笑嘻嘻的進了門。
雖然嘴裏說著剛吃過飯,嚐個味道就行。
最後卻還是把鍋都翻了過來。
“是不是還沒吃飽?鍋裏還剩了些馬鹿肉,要不我去熱熱?”吳彩蘭見張均那意猶未盡的模樣,起身說道。
“不用了,不用了,馬鹿肉我不愛吃。”
張均擺了擺手。
“別拿豆包不當幹糧,馬鹿肉都不愛吃,我看你是洋性了。”
李東陽抽出根煙扔了過去。
“嘿,哪的事兒,最近天天吃,就是吃膩了。”
張均笑了笑,劃燃火柴先給李振國點著,又開始給李東陽點。
結果到自己嘴邊,火柴已經燒到了手指。
於是又接過李東陽的煙頭,點著了嘴裏的煙。
“陽哥,你那是不是還有兩個熊膽?”
張均呼出口煙霧,眨了眨眼。
“這兩天陰幹的差不多了,你可別打這主意,你那份可早給你了。”
李東陽半開玩笑,作勢捂住口袋。
之前那幾顆熊膽和熊膝蓋骨,那都提前把錢給張均分了的。
這剩下的,可就是他自己的了。
“哥你把我當啥人了,我就是隨口一問。”
說完張均暗戳戳湊到了李東陽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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