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撥通。
    他沒有直接表明身份，而是用了一個最穩妥的借口。
    “你好，是林小雨的家長嗎？”
    “我們是京城來的心髒病研究專家團隊，聽說了您女兒的情況，希望能為她做一次免費會診。”
    電話那頭，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冰冷，生硬。
    “不需要，我們的女兒，我們自己會照顧。”
    “不要再打電話了。”
    嘟。
    電話被直接掛斷，一片死寂。
    顧羽緩緩放下手機，眼中沒有絲毫波瀾，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任何一個正常的父母，在孩子重病垂危時，絕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哪怕是騙子，也會見一麵再做判斷。
    這種斬釘截鐵的拒絕，隻有一種可能。
    他們不是她的父母。
    或者，他們不想讓她被救。
    顧羽的目光，轉向韓飛。
    “走，去當地警局，查！”
    “查林小雨的戶籍信息！所有的一切！”
    眾人沒有廢話，立刻去了最近的警局，亮明身份後，成功獲取了一台內部電腦。
    非自然調查局的權限，可以進入任何城市的警務係統。
    不到一分鍾。
    韓飛忽地抬頭，臉色鐵青。
    “顧隊，出事了！”
    “林小雨的監護人信息，三天前，被非法篡改了！”
    “我剛剛通過緊急渠道聯係上了她遠在海外的親生父母，他們對女兒休學和轉院的事，一無所知！”
    空氣，在瞬間凝固。
    一股肅殺之氣，彌漫開來。
    顧羽的聲音，冷得像冰。
    “他們最後一次登記的醫院地址！”
    臨江市第一人民醫院，病房。
    門被推開，裏麵空無一人。
    床鋪整理得整整齊齊，空氣裏還殘留著消毒水的味道。
    仿佛病人隻是剛剛出院。
    但在顧羽和白羽的感知中，這裏卻另有乾坤。
    一縷微弱的，陰冷的，帶著死寂與怨毒的氣息，還未完全散去。
    白羽臉色蒼白。
    “是邪氣……”
    “他們剛離開不久。”
    她閉上雙眼，雙手掌心泛起柔和的翠綠色光芒。
    先天木靈根，對一切生命氣息的凋零與扭曲，最為敏感。
    幾秒後，她睜開眼，指向窗外。
    “我能感覺到……”
    “這股邪氣，最終流向了城西。”
    “那個方向……是一座荒廢的醫院。”
    韓飛的手機屏幕上，立刻調出了臨江城的地圖。
    “臨江廢棄精神病院。”
    “三十年前就關閉了，網上全是說那裏鬧鬼的帖子，是本地有名的‘網紅探險聖地’。”
    顧羽的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聖堂的老套路，以陰養陰，以煞養煞。
    精神病院這種地方，常年累積了無數病患的痛苦、絕望和死亡。
    怨氣衝天。
    用這種濃厚的怨氣來掩蓋他們儀式的邪氣，是最好的天然屏障。
    難怪他們有恃無恐。
    “出發！”
    黑夜如墨。
    荒廢的精神病院，如同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靜靜地矗清。
    破敗的鐵門，搖搖欲墜。
    風吹過，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陰冷的氣息。
    顧羽拿出龍紋尋物燈，注入一抹在病房找尋到的林小雨的氣息，然後輸入靈力。
    燈芯的火焰，劇烈地跳動了幾下，光芒明滅不定，幾乎要當場熄滅。
    “這裏的怨氣太重，幹擾了法器。”
    他看向白羽。
    白羽搖了搖頭。
    “廢棄太久，寸草不生，我的感知力也被壓製了。”
    “隻能感覺到，這裏到處都是怨氣，根本分不清邪氣的源頭。”
    線索，斷了，他們成了睜眼瞎。
    “不能浪費時間。”
    顧羽當機立斷。
    “分頭找，我和婉兒、朱宏一一組。白羽、韓飛、李甲一組。”
    “保持通訊，一有發現，立刻用傳信符。”
    就在他們準備進入的瞬間。
    刺眼的車燈，劃破黑暗。
    一輛麵包車，伴隨著刺耳的刹車聲，停在不遠處。
    車門拉開，三個打扮新潮的年輕人跳了下來。
    他們人手一個手機和自拍杆，正對著精神病院的大門，興奮地直播著。
    為首一個染著黃毛的青年，將鏡頭對準自己。
    “家人們，看到沒有！傳說中的臨江鬼院！”
    “今晚，我，黃毛哥，就帶你們揭秘這裏的真相！”
    顧羽的目光，落在他們三人身上。
    瞳孔，微微一縮。
    那三人的眉心之間，印堂之上，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卻無比清晰的黑氣。
    印堂發黑，大凶之兆。
    他邁出一步，擋在三人麵前。
    “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馬上離開。”
    黃毛青年一愣，隨即把鏡頭對準了顧羽。
    “喲，哥們兒，你誰啊？也是來探險的？想蹭我流量啊？”
    他旁邊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孩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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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他穿的，還spy道士呢，真夠拚的。”
    顧羽的表情，沒有一抹變化。
    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冰冷。
    “三分鍾內不離開，你們在這兒會有血光之災。”
    那三人，笑得更歡了。
    “嚇唬誰呢？行了行了，別擋道，我們先進去了，你們慢慢演。”
    黃毛推開顧羽，三人嘻嘻哈哈地，舉著手機，穿過鏽跡斑斑的鐵門，走進了無邊的黑暗裏。
    朱宏一扛著他的大刀，不屑地啐了一口。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貨。”
    葉婉兒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美眸中，閃過一抹擔憂。
    顧羽的眼神，早已恢複了古井無波。
    有些人的命運，是自己選的。
    “我們走。”
    顧羽看著那三個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隻留下一句歎息。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他轉過身，不再浪費一絲一毫的精力。
    有些路，是他們自己選的。
    “婉兒，朱宏一，我們走這邊。”
    他又看向另一組人。
    “白羽，韓飛，李甲，你們負責另一側。這地方怨氣太重，有任何發現，先用傳信符示警，切記不要輕舉妄動。”
    “明白！”
    韓飛點頭，幾人迅速沒入另一條黑暗的走廊。
    精神病院內部，腐朽的氣味幾乎令人窒息。
    牆皮大塊大塊地剝落，露出內裏發黴的紅磚。
    空氣陰冷，帶著鐵鏽和塵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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