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秩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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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世界。
    艾爾市,意識上傳中心。
    謝利比站在建築內部的發光地磚上,周圍如光亮如水銀般的牆壁映照著此處的潔白。
    麵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女性機器人正熱情地招待自己,她的長相和身材和人類幾乎毫無差異。
    “您好,有什麽能幫您嗎?”
    謝利比呆呆地看著麵前的女性機器人,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眼眶瞬間就濕潤了。
    他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黑色金屬盒,這個有著特殊紋路的金屬盒是雲海科技的產品。
    金屬盒裏,躺著四塊富有光澤的芯片。
    謝利比呆呆地看著這四塊芯片,它們比起前幾天被燒掉的骨灰還要重要,謝利比就這樣把金屬盒呈到那機器人麵前。
    “我想將他們上傳至數據世界之中,我願意等待機械之心的名額。”他目光憔悴,疲憊地說道。
    “好的,謝利比先生,對於您所經曆的不幸遭遇,我由衷地表示深深的同情和遺憾。請相信,隻要人類的意識得以留存下來,那些您無比摯愛的親人,終有一天必定會重新回到我們的身旁。”溫柔的女性機器人輕聲安慰道,並以一種極為莊重的姿態,小心翼翼地從他手中接過了那個金屬盒子。
    謝利比跟著女性機器人往前走,最後才發現那些光亮如水銀的牆壁上是無數的光點,正在不停地閃爍著。
    女性機器人取出了四枚芯片,她的機械觸手連接了牆壁的插口,隨即將芯片一個一個地插入牆壁上卡槽的位置。
    她抽出了觸手,轉身對謝利比說道:“請耐心等待,智腦將會讀取芯片中的留存的意識,塑造生前的記憶。
    她將謝利比帶到了一處圓艙,“謝利比先生,我們會讀取你的芯片記憶並在數據世界一比一創造一個與你完全相同的載體,等你下一次進入這個世界,就能見到你的家人了。”
    謝利比顫抖地走進圓艙,強光淹沒了他的視線。
    三天後,他收到了意識上傳中心的信息,獲得了第一次進入數據世界的機會。
    他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一般跳動劇烈,忐忑地再次進入那個圓艙之中。
    “數據世界的時間流速相對於現實來說要快上很多,它是一個不間斷循環的世界。”
    “它映射著現實世界,卻又有些許的不同,請不要對數據世界裏的時代背景過於執著。”
    伴隨著意識的緩緩加載,他感覺自己如同穿越了一層虛幻的薄膜,瞬間融入了那個男主人的身軀之中。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熟悉的麵孔一一映入眼簾——他的妻子,美麗溫柔的笑容依舊;還有那三個可愛的兒女,歡蹦亂跳地圍繞在身邊。
    這一刻,他們終於再次相聚!
    這個世界還停留在五六十年前,然而妻子和孩子們的記憶卻又似乎並沒有什麽太大不同,除了光環變成了手機,虛擬設備變成了電視機,空中都市變成了普通城市,精神內核還和謝利比記憶中認識的家人一樣。
    然而,幸福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數據世界中的載體並不能過多承受另一個意識過長時間的占據。
    當他不得不從那個令人陶醉的數據世界中退出時,一股強烈的失落感猶如沉重的陰霾籠罩心頭。
    原本滿心歡喜的期待瞬間化為泡影,隻留下無盡的空虛與惆悵。
    往後的日子是一次次的數據世界裏的再次相聚和機械之心名額的等待。
    終於,第一個機械之心的名額落到了他的手裏。
    他前往enternity公司定製了他妻子的機器人身軀。
    他欣喜地看到那個機器人和妻子毫無二致的身材和長相,上傳意識後的機器人妻子很快就醒來。
    “親愛的,這裏是哪裏?我們的孩子呢?”
    “很快,我們一家人就都會團聚的。”
    ·······
    艾爾市,紫金街。
    這裏依舊是繁華熱鬧的人類活動區,無暗的破壞幾乎沒有對普通人造成影響,原始自然的叢林派也很快就被肅清,智腦中樞在同一時間被讓所有的機器人回到了崗位,整個下層世界似乎也恢複了正常的秩序。
    在一座高樓之中,明亮的房子裏,一家五口正其樂融融地端坐在一張桌子前吃飯。
    男主人謝利比舉著杯子,對著家人說道:“這一下子,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隻見不管是女主人亦或是三個兒女都舉起了杯中酒,對著男主人謝利比舉杯。
    “親愛的,我們永遠在一起。”
    “爸爸,我們永遠在一起。”
    謝利比的眼眶濕潤,慶幸自己做了人生中最明智的決定。
    杯中的酒落入了謝利比的肚子裏,他的眼裏是家人的微笑,可是很快,強烈的不適從他的肚子裏反應了起來,他感到一陣陣的絞痛,然後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他的臉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眼睛直直地看著他的妻子。
    “傑西卡,你到底做了什麽?”
    妻子溫柔地將他抱在了懷裏,“謝利比,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爸爸,我們期待著你回來。”他的三個兒女目光真摯地看著他。
    嗬嗬,謝利比忽然懂了,他們想要的家人從來都不是他,而是那個數據世界裏的載體。
    “傑西卡,我會永遠愛著你的。”
    謝利比閉上了雙眼。
    ......
    意識上傳中心。
    傑西卡手裏捧著一個金屬盒子,盒子上是一枚富有光澤的芯片。
    溫柔的女性機器人帶著傑西卡來到了那麵牆,這麵牆就像是一塊墓碑一樣,插著許許多多的人的芯片。
    “根據機械聯盟公約,不得以任何形式傷害人類或危及人類安全。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傑西卡平靜地看著那個女性機器人,“人類太脆弱,會生病,會死亡,或許一開始他就不該將我從夢境裏喚醒,我不想每次和他吃完飯,都要打開自己的身體將那些根本無用的垃圾清理,我不想聽著他的呼嚕聲,而自己卻整夜的睜著眼,感覺不到累,感覺不到呼吸。“
    “我覺得自己很痛苦。”
    女性機器人微笑道:“不管怎麽樣,你足夠幸運。”
    “這是最後一批機械之心,以後再也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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