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蒸騰的熱氣淹沒視線。
    恍惚間。
    本該被漆夜砸成稀爛的屍體，居然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從天花板爬起來，畢竟建築是倒著的。
    “小寶，你先出去。”漆夜淡淡吩咐道。
    侯小寶聽到聲音，立馬朝門外遊。
    霍亂的暴風隨後而至，將那些蒸騰的氣泡盡數碾碎，水汽蒸發形成短暫真空。
    漆夜一人一錘宛若魔神。
    在他身側。
    密密麻麻的‘釘屍’不知何時圍攏上來，顯然這鬼東西不光是一座木樓裏有。
    漆夜鞭腿連發，甩出數道千劫斬，被斬擊命中的釘屍瞬間一分為二。
    但離譜的是。
    那些釘屍即便被斬成兩截，依舊沒有喪失行動能力，反而借助水下這等有利地形，將包圍網再度擴大。
    好像每截身體裏都藏著一顆大腦。
    “雷……”
    剛想動用白魄怒雷的漆夜，看了看眼巴巴望著自己的侯小寶，默默把後麵的字憋了回去。
    打上頭了。
    差點忘了他們這是在水下。
    他仗著護體神通，倒是不懼區區導電，但侯小寶那肉體凡胎哪扛得住。
    分分鍾不得被電成麻瓜？
    “大哥，一直在控製屍體行動的，是他們身上埋進去的那些釘子！！！”侯小寶衝著漆夜的方向焦急大喊：“我想起來自己曾在一本古籍裏讀到過這種陰邪術法！”
    “意思是說，不把那些釘子徹底清除幹淨的話，就算碎成肉塊他們也還是能動？”
    “差不多！”
    “你這麽說那就好辦了。”
    漆夜最喜歡這種打不死錘不爛的對手，這樣他更能殺得盡興。
    不過。
    眼下六月雪下落不明，他可沒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
    ——輪回劫火！
    焚滅一切的黑炎陡然迸發，毫無征兆的席卷向撲來的釘屍。
    頃刻間。
    所有屍體灰飛煙滅。
    漆夜呼出口濁氣，剛要深入古城，眼角餘光忽然瞥見，有道詭影一閃而逝。
    “這麽喜歡偷窺？”
    碎顱錘脫手而出，徑直砸在詭影的逃跑路線上，阻斷了他的前路。
    而漆夜也趁著這個空檔，看清楚了偷窺自己的東西。
    那玩意也是具屍體。
    隻不過相比於剛才的釘屍，它的肚子脹得就像十月懷胎的孕婦，表皮下麵還有張嬰兒怪臉不停移動。
    “水彌勒？”
    湊上來的侯小寶認出了怪屍的底細：“蕪仙湖底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傳說水彌勒是河流湖泊之神死去以後由屍體化作的精怪。
    隻是建國後不許成精。
    境內的山川大澤裏，那些依山傍水無法離開的精靈古怪，被749局收編的收編、鎮壓的鎮壓，屬於第一波遭重的群體。
    按理來說現今社會壓根沒有水彌勒的誕生條件才對。
    “管他呢，先弄死再說。”漆夜照著水彌勒的天靈蓋，劈頭蓋臉就是一錘子。
    眼見死到臨頭。
    水彌勒驟然發出刺耳尖嘯，聲波不知觸動了湖底的什麽機關，黑洞洞的水眼突兀出現。
    巨大渦流卷動水潮。
    侯小寶猝不及防下被吸了進去。
    漆夜見狀顧不得其他，一錘子打爆水彌勒的狗頭，隨即向著水眼主動遊了過去。
    等到二人被水眼盡數吞沒。
    一切再度歸於平靜。
    好像剛剛的巨大渦流從未出現過。
    而水彌勒的屍體腹部，一隻鐵青色的鬼手陡然探出，扒開‘母親’的肚囊鑽了出來。
    ……
    侯小寶緩緩從昏迷中蘇醒，入眼所見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水潮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是幹燥的陸地。
    “醒了？”漆夜端著碗熱湯朝他走了過來：“喝點吧，暖暖身子。”
    侯小寶聽話的一口悶掉，仗著代行者皮糙肉厚倒是不怕燙嘴。
    “大哥，咱們這是在？”
    “蕪仙湖的水眼連通著暗河，咱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大概是在暗河中段的某處地下空腔。”
    說著，漆夜抬手一指身側某處，那裏的岩壁上留有749局的獨特記號：“六月雪應該也是被水眼衝到了這裏，她給我們留了提示。”
    侯小寶見狀鬆了口氣。
    能有力氣留下記號，至少說明人應該沒什麽大礙，而且當時她所處的環境也不算危險。
    他翻出潛水服上的對講裝置擺弄。
    漆夜搖了搖頭：“算了吧，別白費力氣，這底下沒信號。”
    “不應該啊，咱們的設備哪怕……”侯小寶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止住，因為他發現這裏還真特喵的沒有信號。
    見了鬼了！！！
    “蕪仙湖底下的奠雲古城，其實是用來鎮守滇王陵墓的防禦工事，咱們見到的那些釘屍就是護衛。”
    漆夜脫掉沉重的潛水服輕裝上陣。
    活動了一下手腳，滿意點頭。
    “這老鬼不知道死前做了什麽布置，一直到最近才開始生效，所以蕪仙湖才會怪事頻發。”
    侯小寶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這就說得通了。
    蕪仙湖水深超過兩百米，在此之前很少有人對其進行過完整勘查，會漏掉關鍵信息也是在情理之中。
    二人簡單休整了一番後，開始沿著黑暗的地穴往深處前進。
    “過來！快過來！到下麵來……”熟悉的鬼動靜再次傳入耳中。
    漆夜與侯小寶對視一眼。
    “大哥，你說這會不會是滇王的亡魂在引我們自投羅網？”
    “自投羅網這詞是你這麽用的嗎。”漆夜握緊碎顱錘空揮一下，麵前的空間陡然掀起劇烈風暴。
    “讓他再忍一下，很快爸爸的大錘就會塞進他的泄殖腔裏。”
    “呃……”
    沉默半晌。
    侯小寶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大哥你有沒有覺得，咱倆好像一直在這附近來回打轉？”
    漆夜朝他擠了擠眼，而後故意高聲道：“怎麽會呢，咱倆不是都在筆直前進嗎。”
    侯小寶當即會意。
    也裝模作樣的扯著嗓門道：“奧奧奧，是我看錯了，都怪昨晚沒休息好！”
    兩人一唱一和的走著。
    漆夜突然毫無征兆的把手裏的碎顱錘甩飛了出去，正砸在二人頭頂斜上方某處倒懸著的鍾乳石後頭。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尖銳爆鳴。
    一隻青麵獠牙的小鬼，跌跌撞撞的跑進了黑暗深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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