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而我相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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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容朝的指尖僵在沈聽頌腰間的玉佩上,那四個字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殿外的更聲突然變得格外清晰,三更梆子響過,楚容朝無奈歎息一聲,回吻上他的唇。
    更聲驚破殿內旖旎,楚容朝的指尖觸到龍鳳玉佩冰涼的紋路。
    忽然讓楚容朝想到初見這人的時候,高高在上,不可褻瀆。
    可適才沈聽頌的吻帶著苦艾酒的辛辣,混著他眼底未幹的淚,滾燙得讓她喉間發緊。
    玉扣滾落的聲響裏,她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聽頌......”她低喚他的字,聲音裏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意。
    “陛下可知,臣每夜對著這盞孤燈,都在想......”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若當年我答應了陛下的賜婚,是不是現在我們的結局都會不一樣?”
    楚容朝望著他淩亂的烏發愣了愣。
    “聽頌,你該明白......”她按住狂跳的胸口,“有些路是我們自己選的,你本不必陪我困在這裏。”
    “困?”沈聽頌忽然笑起來,抓起案上金瘡藥擲向牆壁,藥膏混著雪花糊在蟠龍柱上,“陛下以為臣侍是被宮牆困住的鳥?不,臣是自願折了翅膀,困在你眼底的蝶。”
    他逼近兩步,腰間玉佩撞上她小腹,疼得她皺眉。
    這枚玉佩原是一對,她的那塊收了起來,此刻隔著衣料,能感受到他體溫透過玉紋傳來,像極了那年圍爐夜話,他往她手裏塞的暖爐。
    “你想要當女帝,那臣願做你案頭墨;你想要平滇州之亂,臣願為你掌糧草;朝朝,我隻求你,別趕我走。”他忽然攥住她手腕按在琴架上,斷弦劃過她掌心舊疤,“我隻要你一句話,哪怕是騙我——你心裏可有過我半分?”
    楚容朝望著他泛紅的眼眶,想起詭越曾說,“沈聽頌看你的眼神,像極了我看北疆的雪。”
    那時她不懂,此刻卻忽然明白——有些風景越是遙不可及,越是刻進骨血裏。
    更夫敲過四更的梆子,殿外傳來巡夜侍衛的腳步聲。
    楚容朝聽見自己平穩的心跳,竟比方才激烈時更讓她心驚。
    她抬手撫上他臉頰,指腹擦過那道被斷弦劃傷的血痕,忽然湊近他耳邊,“聽頌,明日替我擬道旨意,送你去翰林院編修《滇州戰報》如何?”
    沈聽頌渾身一震,酒氣混著墨香撲麵而來。
    “陛下這是......不要聽頌了?”他鬆開手,後退半步撞翻了身後的博古架,青瓷擺件碎了一地,“就像讓謝清硯去滇州,如今連我這枚棋子也要挪走?”
    楚容朝彎腰撿起他掉落的發簪,那是她賞的羊脂玉簪,簪頭刻著並蒂蓮,如今斷了半朵花瓣。
    她替他別回發間,指尖掠過他後頸碎發,忽然輕笑,“棋子?你見過哪個皇帝會把心腹棋子放在頌和殿裏醉生夢死?”
    沈聽頌怔住,看著她轉身時發間飄落的梅花,忽然想起她說過的話,“聽頌的字,該寫在青史裏,而不是困在後宮奏折堆裏。”
    殿外雪光愈發明亮,楚容朝走到門口又停下,從袖中取出一枚鎏金印信放在案上,“明日去吏部領職牒吧。”
    “謝清硯應名垂青史,沈聽頌也不該埋沒後宮。”
    她的聲音輕得像雪,卻在提到“謝清硯”時帶了絲不易察覺的顫音。
    沈聽頌盯著案上鎏金印信,指腹反複摩挲“明心”二字,仿佛要將這兩個字刻進掌紋。
    雪光透過窗欞斜切在他臉上,半邊隱在陰影裏,半邊被映得青白,如同他此刻分裂的魂靈——一半是困在頌和殿的容君,一半是即將踏入翰林院的編修。
    “朝朝可曾想過,”他忽然開口,聲音低啞如琴弦震顫,“若有朝一日,我們勢大......”
    楚容朝轉身的動作頓住,龍袍下擺掃過碎瓷片,發出細碎的脆響。
    她望著他眼底翻湧的暗潮,輕笑一聲,“你不會。”她走上前,伸手按住他握印信的手,“他們也不會,而我相信你們。”
    雪粒子撲在窗紙上沙沙作響,楚容朝的指尖仍殘留著沈聽頌後頸碎發的觸感。
    鎏金印信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明心”二字刻得極深,像是要將某種隱秘的承諾嵌進金石。
    沈聽頌的指腹摩挲著印信邊緣,忽然想起陪她批閱奏疏時,她握著他的手在密旨上蓋印的場景——那時她的掌心也有這樣一道淺疤,是初握龍筆時被朱砂筆尖劃破的。
    "陛下可知,翰林院編修需每日卯時入值?"他忽然抬眼,睫毛上還凝著未幹的淚,卻在笑,“臣侍恐再無機會為陛下研磨醒酒。”
    楚容朝轉身撥弄炭盆,紅炭劈啪爆響。
    “硯台該換歙州新貢的龍尾石了,”她用銀箸撥弄炭塊,聲音混著火星的輕響,“你從前總嫌端硯太滑,寫小楷洇墨。”
    沈聽頌忽然抓住她手腕,炭灰沾在他指尖,像極了那時他們在花園偷折紅梅時,她袖口蹭到的香灰。“朝朝是在趕我,還是在護我?”他逼近半步,酒氣混著雪水的清冽撲麵而來,“謝清硯去滇州前,你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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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漏滴答聲突然清晰如鼓點。
    楚容朝望著他眼底晃動的燭火,沈聽頌的瞳孔是淬過墨的琉璃,映得出人心最深處的暗礁。
    她輕輕抽回手,從袖中取出半塊龍鳳玉佩,玉紋與他腰間那塊嚴絲合縫,卻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不像他的那塊,總帶著冰雪寒氣。
    “你以前說過,”她將玉佩按在他掌心,觸感涼得驚心,“說過‘願以七尺之軀,換我十年太平’。如今滇州初定,朝堂暗流湧動,你以為留在我身邊,是護我還是累我?”
    殿外傳來巡夜侍衛的馬蹄聲,鐵蹄踏在積雪上發出沉悶的響。
    沈聽頌忽然鬆開印信,任由它跌進炭盆,鎏金表麵瞬間蒙上一層灰。“所以陛下要將臣送去翰林院,做個舞文弄墨的書生?”
    楚容朝望著書案上飄落的書頁,目光停在“親賢臣,遠小人”的朱批上。
    她過去拂過殘頁,指尖撫過他用朱砂畫的波浪線,忽然輕笑,“你當翰林院是閑職?滇州戰報要呈給我過目,你以為那些老臣會讓真話寫進史書?”
    沈聽頌猛然怔住。
    他看見楚容朝的影子在牆上晃了晃,像極了那年他們在城樓觀星,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投在他披甲的肩上。
    “朝朝是要我......”他忽然攥緊玉佩,陡然間恍然大悟,“在史書裏做你的刀?”
    楚容朝轉身將炭盆端到他腳邊,火星映得她眼底一片猩紅,“你以為謝清硯真的想去滇州?他是替我去清理滇州城留下的鹽梟,而你......”她頓了頓,“我希望你替我守住青史裏的春秋。”
    更聲敲過五更,東方泛起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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