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一會兒還要回去參加宴會。”楚容朝試圖掙脫，卻因渾身發軟，反倒更往他懷裏鑽了幾分。
    澗寂輕笑出聲，下巴蹭了蹭她發旋，手臂卻不肯鬆開半分：“陛下剛才可是說，往後生辰都要與我一起過。如今生辰還未過完呢。”
    這話讓楚容朝怔了怔，轉頭望去，正撞進他濕漉漉的杏眼。
    晨光透過窗紗灑在他臉上，將那道淺疤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眼下淡淡的青影還未褪去，卻掩不住眼底溢出的笑意與眷戀。
    她忽然想起初見時那個滿是暗沉的少年，那時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會這般光明正大地擁她入懷。
    “好，那就再陪你一會兒。”楚容朝放鬆身體，靠在他肩頭，指尖無意識地描繪著他胸口的紋路。
    外麵傳來零星的爆竹聲，提醒著今日是除夕夜。
    她忽然想起什麽，撐起身子望向床頭：“對了，你適才說有禮物給我？”
    澗寂眼神閃過一絲羞澀，伸手從枕下摸出那個錦囊。
    玉戒躺在錦緞上，溫潤的光澤映著兩人交疊的影子。戒麵刻著“朝”與“寂”二字，筆畫間還纏繞著細小的藤蔓紋，像是永遠糾纏在一起，再難分開。
    “原本想著等陛下生辰再送，可昨日……”澗寂聲音漸弱，耳尖泛紅，“我怕藏得太久，就沒機會了。”
    楚容朝眼眶微熱，主動將手伸到他麵前。
    玉戒套上無名指的瞬間，大小竟分毫不差。
    她想起這些年他總是默默觀察她的喜好，連手指尺寸都記在心裏，鼻尖不由得泛起酸澀：“傻瓜，以後你的東西，都不許藏著掖著。”
    爆竹聲零星地在牆外響起，煙火的微光透過窗欞，在楚容朝與澗寂交疊的身影上投下細碎的金斑。
    玉戒穩穩套在楚容朝無名指上，溫潤的觸感仿佛帶著澗寂的體溫，讓她心中泛起陣陣暖意。
    “真好看。”楚容朝凝視著玉戒，聲音裏滿是歡喜。她抬起手，在晨光中輕輕轉動手指，戒麵刻著的“朝”與“寂”二字，在光影流轉間若隱若現，纏繞的藤蔓紋仿佛有了生命，將兩人的名字緊緊相連。
    澗寂望著她，嘴角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
    他伸手將楚容朝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稀世珍寶。
    “隻要你喜歡就好。”他低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直到此刻，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楚容朝靠回澗寂肩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思緒卻飄向遠方。
    這些年，他們攜手走過無數風雨，從初見時那個滿是暗沉的少年，到如今能光明正大地相擁，其中艱辛，唯有彼此知曉。
    宮中。
    得知楚容朝為澗寂準備了一場婚禮，淩蒼川站在花園的梅樹下，望著枝頭綻放的紅梅，隻道了一句：“應該的。”
    可那緊握的拳頭，以及微微顫抖的肩膀，卻泄露了他心中的酸澀。
    而其他人對此卻是意料之中。
    宿羨之沉默片刻後，立刻著手準備晚宴。
    除夕晚宴每一年都是宮中的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吩咐下去，晚宴要用最好的食材，布置要盡顯奢華。”宿羨之對身邊的侍從說道，“這是陛下登基後第一個除夕晚宴，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
    月光漫過窗欞，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溫柔拉長。
    楚容朝凝視著無名指上的玉戒，藤蔓紋路在陽光下流轉出纏綿的光澤，像極了他們糾纏半生的命運。
    澗寂的呼吸掃過她發頂，帶著昨夜未散的溫熱：“再不回去，大家該急了。”
    她輕笑出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他胸口的紋路，忽然想起初見時他總愛把自己藏在陰影裏，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如今卻能這般坦蕩地將情意說與她聽，那些蟄伏在歲月裏的暗湧，終於化作掌心相貼的溫度。
    兩人攜手踏入宮門時，宮牆上的宮燈已次第亮起。
    守宮的侍衛垂首行禮，目光卻忍不住落在楚容朝無名指的玉戒上——那抹溫潤的光澤，在朱紅宮牆的映襯下格外醒目。
    消息比風還快，待他們走到花園時，已能聽見遠處傳來的竊竊私語。
    淩蒼川立在梅樹下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
    寒風卷起他玄色衣擺，枝頭紅梅簌簌落在肩頭，卻無人替他拂去。
    楚容朝腳步微頓，想起少年時他總在她身後默默遞上溫熱的薑茶，想起他握著劍替她擋下刺客時濺在她裙擺上的血。
    可有些心意，終究像這冬日的梅，開得再盛也抵不過春芽萌發。
    “見過陛下。”淩蒼川行禮時，楚容朝分明看見他袖中滑落半截褪色的紅繩——那是當年她生辰時隨手係在他腕間的祈福繩。她張了張口，最終隻道：“今夜宴席，勞你多費心。”
    淩蒼川起身時，麵上已恢複一貫的淡漠：“分內之事。”他目光掃過澗寂攬著楚容朝的手，喉結動了動，轉身時帶落肩頭紅梅，墜入雪泥碾作塵。
    宴會廳內，宿羨之正踮腳調整宮燈的流蘇。
    聽見腳步聲，他急忙轉身，發間銀冠隨著動作輕晃：“陛下可算回來了！禦膳房新研製的冰酪還在試味，還有西域進貢的夜光杯……”
    話音未落，楚容朝已上前握住他的手：“辛苦了。”
    宿羨之愣了愣。
    他不曾記得自己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可此刻被她這般鄭重道謝，竟比自己收到禮物還要歡喜。
    “不辛苦！”他吸了吸鼻子，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陛下且看這布置，可是按著您最喜歡的宮燈樣式紮的，還有那屏風上的刺繡，是老嬤嬤們連夜趕工……”
    楚容朝笑著聽他絮叨，餘光瞥見澗寂正靜靜立在一旁，眼中盛滿溫柔。
    他從不與宿羨之爭寵，卻總在她最疲憊時遞上一盞茶，在她批閱奏折時替她披一件衣。
    這份懂得，比千言萬語都珍貴。
    暮色漸濃時，百官已陸續入席。
    楚容朝登上主位，澗寂像往常一樣立在她身側，卻被她一把拉住手腕：“今日除夕夜，你該坐我身側。”
    殿內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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