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雨嘉的經紀人王偉，此刻正焦頭爛額地在辦公室內踱步。
    手機屏幕上，孔雨嘉出來道歉的話題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睛生疼。
    “廢物！一群廢物！”
    他對著電話那頭公關團隊的負責人怒吼。
    “平時養著你們是幹什麽吃的？現在熱搜都掛不住了！”
    電話那頭傳來唯唯諾諾的解釋，王偉根本聽不進去。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聽著，現在立刻啟動危機公關一級響應。”
    “聯係葫蘆音樂節那邊，花錢，找幾個現場的工作人員，讓他們發‘澄清’聲明。”
    “就說……就說是設備調試問題，或者舞台銜接的正常溝通，總之，把拖延的鍋甩出去一部分！”
    王偉揉著發痛的太陽穴，眼神陰鷙。
    “另外，馬上給我買熱搜，把焦點轉移掉！”
    他思索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就炒孔雨嘉和舒念薇的戀情cp，他們不是一起演《大唐風華》嗎？劇今天剛播，正好借勢！”
    “把‘嘉偶天成’給我刷起來，壓過那些負麵詞條！”
    公關團隊領命，如同一台冰冷的機器，開始高速運轉。
    金錢開道，效率驚人。
    圍脖上的腥風血雨，卻似乎並未影響到新計劃的直播間。
    反而，因為孔雨嘉惡意拖延事件的發酵。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新計劃樂隊無辜受累，在音樂節上少唱了一首準備已久的新歌。
    一種混合著同情、好奇和一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
    驅使著無數網友湧向了同一個目的地——星耀app。
    “聽說了嗎？新計劃今晚直播首唱那首沒唱成的歌！”
    “就是孔雨嘉害他們沒唱成那首？我倒要看看是什麽神仙歌曲。”
    “專門下了星耀app，就為了聽《everasting autun》！”
    “支持新計劃！抵製劣跡藝人！”
    楊真真看著後台導播切過來的星耀app實時數據，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孔雨嘉這塊墊腳石，效果出奇的好。
    直播間的人氣流入速度，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兩萬。
    五萬。
    二十萬！
    數字跳動得讓人眼花繚亂。
    楊真真和林曉曉站在導播間，緊盯著屏幕上的曲線，連呼吸都放輕了。
    當在線人數突破兩百萬，並持續向三百萬大關衝刺時，異變陡生。
    直播畫麵突然一卡，隨後，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我艸，怎麽黑屏了？”
    “星耀app的服務器炸了？！”
    “這麽多人嗎？也太頂了吧！”
    彈幕瞬間被問號和驚歎號淹沒，盡管畫麵沒了，但評論區依舊活躍。
    星耀app的技術部，此刻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快！緊急擴容！所有人都動起來！”技術總監的咆哮聲響徹整個辦公區。
    “c區服務器壓力過載，請求支援！”
    “頂住！一定要頂住！”
    黑屏持續了一分多鍾，對於焦急等待的粉絲來說，仿佛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就在眾人以為今晚的直播要泡湯時，畫麵一閃，新計劃四人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屏幕上。
    直播，恢複了。
    而屏幕左上角的在線人數，赫然顯示著——三百二十萬！
    “回來了！回來了！”
    “嚇死我了，還以為今晚也聽不到了！”
    “剛才絕對是破三百萬，把服務器幹崩了！”
    彈幕區一片歡騰。
    新進來的幾十萬觀眾，大多是衝著剛才的熱搜和孔雨嘉事件來的。
    他們錯過了開場，此刻紛紛在彈幕裏詢問。
        “剛來，求再唱一遍！”
    “聽說孔雨嘉耽誤的就是這首歌，強烈要求重唱！”
    宿涵衍看著不斷刷屏的彈幕，又看了一眼仍在持續上漲的在線人數，眼中閃過一絲暖意。
    他拿起話筒，微笑著對鏡頭說。
    “謝謝大家的熱情，我們都看到了。”    “既然有這麽多朋友想聽，我們會在今晚直播結束前，為大家再完整地演唱一遍。”
    “哇！宿涵衍太暖了吧！”
    “新計劃實力寵粉！”
    “太棒了！就等這句話！”
    直播間的氣氛，因為這個承諾，再次被推向高潮。
    而在另一邊，孔雨嘉團隊的危機公關，也確實起到了一些微弱的效果。
    幾篇由所謂“音樂節工作人員”發布的“澄清”微博。
    聲稱孔雨嘉隻是與主辦方溝通舞台細節，並非故意拖延，被粉絲們如獲至寶般瘋狂轉發。
    “嘉偶天成”的cp話題，也在水軍和營銷號的合力推動下，一度爬上了熱搜榜的尾巴。
    評論區裏，粉絲們努力營造著“哥哥隻是太敬業”“我們隻磕糖，不理會黑子”的和諧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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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讓熱度減弱的還是背後的資方。
    《大唐風華》的播出平台奇異果平台，以及背後的製片人方鵬飛，顯然也坐不住了。
    對他們而言，孔雨嘉個人的名聲是小，劇集和投資的收益才是大。
    孔雨嘉出來道歉這種直接影響劇集口碑的負麵熱搜，是他們絕對不能容忍的。
    一股無形的力量開始介入，悄無聲息地為孔雨嘉的負麵熱搜降溫。
    那些最尖銳、最直接的指責帖，開始莫名其妙地被限流、被刪除。
    熱搜榜單上，“孔雨嘉”相關的負麵詞條排名，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下滑。
    這不是孔雨嘉團隊公關的功勞，而是更上層的資本，在不計成本地“撤熱搜”。
    試圖用金錢平息這場風波，確保他們的利益不受侵害。
    牌桌上的玩家，遠不止楊真真和孔雨嘉。
    某個略顯淩亂的出租屋內。
    窗簾拉得很嚴實，隻有電腦屏幕的光芒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映照出一張略帶疲憊的年輕麵孔。
    光影莫比烏斯，本名莫測，是近年來視頻網站上聲名鵲起的毒舌影評人。
    他的id“光影莫比烏斯”，如同一個精巧的隱喻，暗示著他對光影世界的無限循環與犀利剖析。
    上一次，他罕見地給《相愛》打了高分。
    洋洋灑灑數千字的讚美，幾乎顛覆了他的“毒舌”人設。
    那篇“反常”的影評發出後，評論區炸開了鍋。
    無數人質疑他“恰飯了”“收米了”“莫老濕變了”。
    直到《相愛》憑借過硬的口碑發酵，成為周收視冠軍。
    那些質疑聲才漸漸平息，轉而佩服他眼光的毒辣與獨到。
    莫比烏斯也因此小小地“洗白”了一把，證明了自己並非隻會無腦噴。
    然而，他的鐵杆粉絲們，最愛的還是他火力全開，將爛片爛演技批得體無完膚的犀利模樣。
    “莫老濕，最近沒片子吐槽，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麽歇啊！”
    “再不更新毒評，我身上的猴兒都要噶了！”
    粉絲的催更私信堆積如山。
    偏偏最近的影視圈風平浪靜，幾部新上的電影電視劇都反響平平，連讓他提起吐槽欲望的“火花”都沒有。
    他已經“鴿”了整整兩期視頻。
    後台數據那斷崖式的下滑曲線，像一把鈍刀子，割得莫比烏斯心焦氣躁。
    流量，就是他這種自媒體人的生命線。
    今晚，《大唐風華》開播，聲勢浩大。
    莫比烏斯蜷在電競椅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最終還是點開了奇異果視頻app。
    他沒打算立刻做節目，隻是想隨便看看，換換腦子。
    畢竟是s+級別的大製作，主演陣容也算華麗。
    就算有瑕疵，通常也不會太離譜，難以構成他想要的“槽點盛宴”。
    這種劇，往往是資本的精心堆砌，四平八穩，卻也了無生趣。
    他打了個哈欠，隨意地靠在椅背上。
    屏幕上，瑰麗的大唐盛景如畫卷般展開。
    精美的服化道，恢弘的宮殿，確實有幾分大片質感。
    劇情不緊不慢地推進著，幾個老戲骨的表演也還算在線。
    莫比烏斯看得有些昏昏欲睡，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幹脆去泡碗麵。
    就在這時，畫麵一轉，金戈鐵馬，沙場點兵。
    一行字幕打出：“翎羽將軍孔雨嘉飾”。
    鏡頭給到了一位身披銀甲的將軍，立馬橫槍，麵容冷峻。
    莫比烏斯原本半眯著的眼睛，倏地睜大了。
    是他？孔雨嘉？
    那個今天在葫蘆音樂節上耍大牌，鬧出軒然大波，正掛在熱搜上被全網追著罵的孔雨嘉？
    他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目光開始變得銳利。
    想要看看能不能借著今天晚上男主角的熱度，蹭一蹭，出一期視頻。
    那張臉，化著精致的戰損妝，試圖表現出將軍的英氣與堅毅。
    然而，莫比烏斯卻從那雙刻意瞪大的眼睛裏，隻看到了空洞與茫然。
    他的身形在厚重的鎧甲下顯得有些單薄。
    騎在馬上的姿態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僵硬。
    當他開口念出第一句台詞時，沒有氣勢的氣泡音，與一身戎裝的將軍形象形成了強烈的違和感。
    “這……”
    莫比烏斯嘴角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眼中閃爍起興奮的光芒。
    簡直是瞌睡送來了枕頭，不，是送來了一整套豪華床上用品！
    “哈哈哈哈！”
    他沒忍住，低聲笑了起來，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暢快。
    素材！
    這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絕佳素材嗎！
    原本的困倦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獵人發現獵物般的亢奮。
    他迅速將鼠標指針移到屏幕錄製軟件的圖標上，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開始錄製”。
    緊接著，他從筆筒裏抽出一支筆，翻開了手邊厚厚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麵上，用馬克筆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吐槽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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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唰唰。”
    筆尖在紙張上快速劃過，記錄下孔雨嘉在鏡頭前每一個值得“玩味”的瞬間。
    “表情管理失控，眼神遊離，缺乏信念感。”
    “台詞功底薄弱，氣泡音演將軍，是在演天線寶寶嗎？”
    “儀態不過關，披上鎧甲不像將軍，倒像是spay愛好者誤入片場。”
    莫比烏斯一邊記錄，一邊在心裏瘋狂組織著吐槽的語言。
    《大唐風華》的劇情還在繼續。
    但此刻在莫比烏斯眼中，這部劇已經從“放鬆消遣”變成了“重點批判對象”。
    尤其是孔雨嘉的每一個鏡頭，都像是在主動為他的下一期視頻添磚加瓦。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下期視頻的標題。
    “《大唐風華》還是《大唐笑話》？孔雨嘉將軍，請問你的長槍是用來繡花的嗎？”
    流量焦慮？
    不存在了。
    莫比烏斯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幹勁，今晚，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今晚更新的三集電視劇，莫比烏斯一個小時多一點就看完了。
    跳過中間其他人的橋段，隻專注抓取孔雨嘉的素材。
    其實在他看來，這中間舒念微和劇情也有很多值得吐槽的點。
    隻不過，今晚要吃熱乎的。
    還是先做孔雨嘉的吐槽視頻。
    莫比烏斯的電腦屏幕仍亮著刺眼的白光。
    他開始剪輯錄好的視頻素材，孔雨嘉飾演的翎羽將軍正與敵將陣前對峙。
    本該是刀光劍影的緊張場麵，可當鏡頭切到特寫時。
    孔雨嘉好像是被打過來的武器嚇到了，繃緊的下頜線突然微妙地抽搐了一下。
    “哈！麵部神經失控實錄！“
    他按下暫停鍵，在筆記本上劃出三道加粗的波浪線。
    窗外的路燈將梧桐樹影投在窗簾上，隨著夜風搖曳成張牙舞爪的形狀，像極了此刻在他腦海中翻湧的毒舌彈幕。
    剪輯軟件裏堆疊著三十多個標記片段。
    當他把孔雨嘉念台詞時突然破音的“爾等宵小“與公雞打鳴的音效重疊時，自己先笑得栽倒在電競椅上。
    “搞定！“
    他抓起冰鎮可樂猛灌兩口，喉嚨裏咕咚作響的聲音混著鍵盤敲擊聲。
    “標題就叫《你管這叫將軍？史詩級詐騙現場！》“
    點擊發送！
    星耀娛樂。
    技術部眾人緊張關注著app在線人數和直播間情況。
    隨時準備著應急情況。
    之前那個黑屏已經讓他們這個的獎金少了兩成了。
    老板楊真真平時大氣，人也和和氣氣的。
    可真要造成工作上的失誤，罰起款來也是挺狠。
    楊真真倚在落地窗前，指尖輕點著震個不停的手機——七個音樂節邀約、五家品牌代言詢價，還有葫蘆音樂節主辦方發來的致歉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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