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與火，漫長的黑夜裏，他擎燭而來，照亮鍾樓上的倒吊人，是高舉生命的火把。
    ——《龍族·隨筆》
    青銅與火之王淩駕於海麵之上，四肢都踩著火團，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
    “哥哥，別去，你現在太虛弱了。”康斯坦丁隻覺得快要拉不住諾頓的衣角，雙腳都伸直快要陷入了土壤裏，成了一個人形犁地器。
    “此等醜陋，我無法忍受。”諾頓上半身，再一次燃燒起來了暴怒的火焰，他伸手拍了拍康斯坦丁稚嫩的手背：
    “康斯坦丁，我的弟弟，鬆手。”
    青銅與火之王像是聽到了諾頓的言語，一雙黃燦燦的龍眼，盯了過來，對視上諾頓的黃金瞳，隻覺得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源流。
    此時，嬴正走了過來，將手搭在了諾頓的肩膀上，隻見諾頓上半身燃燒著的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散了下去。
    “記住，不要憤怒！”嬴正拉扯了下自己的衣領，係緊了自己的火雲袍領口結繩，“憤怒，會降低你的智慧。”
    嬴正說著，七宗罪的劍匣子，憑空出現在了右手邊。
    他一手抓住七宗罪的劍匣子，將其拋向了空中，拋向了青銅與火之王那巨大的龍之軀體！
    青銅與火之王，注意到了這看起來有點眼熟的武器匣子。
    “煉金領域，開！”嬴正一步一步，朝著江水走去，直麵青銅與火之王。
    每朝前行走一步，就連江水也畏而退去。
    “此身為劍所天成。”
    七宗罪的劍匣子，在空中全數展開，露出七柄煉金武器的握柄，顯現其中不同的光澤，宛若空中盛開熔金的青銅花。
    “血若鋼鐵，心似琉璃。”
    傲慢、妒忌、懶惰三柄煉金武器，飛出了劍匣子，衝向了青銅與火之王。
    “穿越無數沙場未嚐敗績。”
    貪婪、色欲、饕餮三柄煉金武器緊隨其後，六柄武器，像是極光，像是流星，化作六芒星陣，衝向了青銅與火之王。
    “斯人常孑然一身。”
    暴怒這柄煉金武器，並未隨波逐流，脫離劍匣子的刹那，便徑直地垂落地麵，摩擦著空氣，拖拽著長長的火尾巴，如同隕石一般砸向江邊。
    “鑄劍於山丘之上。”
    嬴正任由暴怒墜落在身邊，砸出坑洞，濺起來火星，好似打鐵花。
    “此生無須任何意味。”
    嬴正伸手抓住暴怒那岩漿一般炙熱的刀柄，拖曳著這長長的斬馬刀，在裏麵上劃出長長的熔岩刀痕。
    “定為無限之劍所成。”
    嬴正抬起頭看向青銅與火之王，白麵具之下的左眼紅芒一閃，化作了扭曲空間的黑色旋渦，整個人連帶著暴怒，消失在了原地。
    眨眼間，嬴正出現在了青銅與火之王的麵前，雙手握著暴怒的刀柄，其他六柄煉金武器也如約而至。
    “七宗罪·罪與罰。”
    “開！”
    當七把煉金武器同時抽出，便會激活至高煉金領域罪與罰。
    七種不同顏色的光亮，瞬間擴散開，籠罩住青銅與火之王。
    這是他無法抗拒的領域，這是諾頓為龍類量身定做的領域。
    龍血、肉體、言靈等，通通被禁錮住，像是銬上了枷鎖。
    嬴正雙手握住色欲和饕餮，插入青銅與火之王的膝蓋骨頭。
    “汝必以痛，償還僭越。”
    隨即握住貪婪，斬開青銅與火之王頭部的龍鱗，再用懶惰，穿透青銅與火之王的雙眼、切開鼻梁。
    “汝必以眼，償還狂妄。”
    提起來傲慢和妒忌，用妒忌砍斷龍翼的根骨，將青銅與火之王擊落到江邊的地麵上，傲慢徑直的穿透龍脊上的骨刺，把青銅與火之王釘入地麵！
    用妒忌貫穿青銅與火之王的後腦，隻留下刀柄在外，青銅與火之王雙瞳顫抖得快要脫離了眼眶。
    “汝必以血，償還背叛。”
    雙手握住暴怒這把巨碩無比的斬馬刀的刀柄，破開了青銅與火之王的後背。
    伸手向著巨龍，握住頭頂著的，燃燒著火焰的羊角。
    嬴正凝視著青銅與火之王的雙瞳，道出最終審判的聖言：
    “我重臨世界之日，諸逆臣皆當死去！”
    言罷，扭動暴怒，攪碎青銅與火之王胸腔內那一顆強勁有力地跳動著的龍之心髒。
    那細長的龍舌，汩汩細流著龍血，吐出了口，耷拉在尖銳的下門牙上。
    至此，四大贗品君主，盡數陣亡。
    江風裹挾著龍血腥氣，將嬴正的火雲袍吹得獵獵作響。
    暴怒的刀尖還滴落著熔金般的龍血，在瀝青路麵灼出焦黑的孔洞。
    在場觀望的人，耶夢加得、芬裏厄、康斯坦丁等，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都深沉凝重無比，任由冷冷的江風在臉上胡亂的拍。
    諾頓凝視著青銅與火之王殘破的龍軀，黃金瞳裏流轉的不知是悲痛還是快意。
    悄悄是離別的笙簫，所有人都沉默著。
    嬴正仰起了臉，看向天際。
    灰霧落幕，隨著一股襲來的逆風，盡皆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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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去後的天空，依舊陰暗，陰雲密布。
    無雷有雨，淅淅瀝瀝的雨，如絲如線而下。
    拍打在嬴正冰冷的白麵具上。
    嬴正內心獨白：“他們都不知道，也或許都知道。
    已經提前出現過的現象，在一個大周期裏麵，難以再一次出現。
    已經出現過四大君主死亡的現象了，後麵就不好死了，哎……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嬴正抬手一甩，將暴怒精準地扔回了七宗罪的劍匣子。
    其他六柄煉金武器，也瞬間從青銅與火之王的屍體上拔了出來，依次插回了七宗罪劍匣子。
    七宗罪宛若孔雀關屏，緩緩地收斂，變回了一個冷冰冰的劍匣子，沒得感情，自鑄成之初到現在，從來如是。
    聖人號兵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
    "不對勁。"
    耶夢加得突然小跑到了龍屍旁，她指尖撫過青銅與火之王開裂的龍角，
    "你們看這個……"
    眾人順著耶夢加得，手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
    隻見。
    龍角裂隙中滲出銀白色黏液，那些液體遇空氣便凝結成青銅色冰晶。
    冰晶表麵浮現出卡塞爾學院英靈殿的浮雕，殿內五具青銅棺槨正中央的棺蓋緩緩開啟，露出內層密密麻麻的煉金回路。
    "投影魔術？"嬴正的白麵具突然裂開細縫，露出下方流轉著星圖的左眼，"不，這是......加圖索家族的那龍血戰士破玩意兒？"
    康斯坦丁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他突然抬手捂住心口。
    他的皮膚下凸起青銅色血管。
    那些血管，宛若黑蛇，蜿蜒盤旋，"哥哥.……這具龍屍裏麵......也有那種圓形的煉金儀器。"
    “看我的。”諾頓猛地伸手，右臂局部龍化，布滿深紅色的龍鱗，五指長出尖銳的爪子。
    他輕而易舉地撕開青銅與火之王的血肉，將其開膛破肚，一手攥住龍屍裏麵的渾天儀。
    這精密複古的圓球儀器，是周家這種遠古家族慣用的伎倆，諾頓早在堯舜時期，便已經見怪不怪了。
    諾頓五爪微微並攏，捏碎渾天儀，細小精致的齒輪、榫卯，瞬間順著渾天儀破碎的外殼裂縫，從諾頓龍爪間，像是沙礫一般流淌了出來。
    這些齒輪與榫卯，在地上描繪出了熔岩般的紋路。
    其中浮現出一個金色卷發女子的身影，她赤足踏著青銅城壁畫走來，每步都在沙礫上綻開浪花：
    "驚喜嗎？你們殺死的不過是贗品的贗品。"
    耶夢加得與諾頓，都對金色卷發女子不屑一顧，投去了看待跳梁小醜的目光。
    芬裏厄則是抬手撓了撓後腦勺的頭發，他覺得耶夢加得為他剃的平頭發型、短短的頭發像塑料刷子一樣，摸起來舒適無比。
    康斯坦丁默默地拉住諾頓的衣角，並不在乎其他。
    酒德亞紀的和服下擺翻飛，十二柄短刀組成煉金矩陣，背上背著的言靈增強煉金儀器，噴出熱騰騰地蒸汽。
    刀陣中央，電流滋滋作響，隨時都在警戒著周圍的死侍。
    金色卷發女子也並不氣惱，她笑著抬起了手，“讓你們看看也無妨，嘻嘻。”
    地上的細小齒輪、榫卯，紛紛融化，在空中變為了一麵光滑的銅鏡。
    鏡像中，浮現的，正是嬴正碎裂的白麵具。
    每片白麵具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未來：
    葉驚塵在港口點燃血覲之焰。
    楚天驕焚燒青銅城檔案。
    而芬裏厄正在地鐵深處結繭重生。
    嬴正走到了銅鏡麵前，看著淺黃色的鏡麵上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你也喜歡戴麵具嗎？”
    鏡麵中，嬴正的倒影，化為了金色卷發女子，“閣下不也是戴著麵具的嗎？”
    嬴正勸告道：“你說話，帶著一股東瀛櫻花妹的語感，不要站錯隊伍。”
    “嗬嗬，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金色卷發女捂嘴笑著，“閣下或許很強，但在他麵前，也不過隻能算是後起之秀。”
    “哦？”嬴正有些疑惑，“他是誰？”
    金色卷發女：“葉驚塵！”
    嬴正：“……”
    嬴正已經大概猜出來金色卷發女子是誰了，聯想到東瀛語感，以及她這豐滿的身材，很難猜不出她是誰。
    金色卷發女子還在發力，她掃視了一眼周圍這形形色色的戴著麵具的人，諾頓、耶夢加得、康斯坦丁、陳墨瞳、酒德亞紀……
    金色卷發女子：“他可不像我們這樣，隻敢戴著麵具行事，他從來一往無前！”
    嬴正：“……”
    “好了，你別說了！”嬴正一拳打碎了銅鏡。
    “哈哈哈，你怕了！”金色卷發女子的聲音，逐漸在江風中散去。
    迷惑人心的手段，仍舊沒有消減。
    那些破碎的銅鏡片，每一片都有著不同的景象。
    "哥哥，你看！"康斯坦丁的驚呼帶著青銅編鍾的顫音。
    每片鏡片，都映出青銅城深處的場景：
    耶夢加得被鎖鏈懸在煉金矩陣中央，脊椎骨正被替換成青銅城核心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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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正左眼抖動了下，他看見每片鏡片都寫著不同結局：
    有的世界線裏諾頓吞噬弟弟成為新黑王。
    有的時空中葉驚塵化身青銅城守門人。
    而最深處的陰影裏，他自己正將暴怒插入自己的心髒。
    上杉繪梨衣遺留在嬴正身上的曼陀羅花，突然全部凋零。
    她消散前拋出的冰晶骰子在空中裂開。
    六麵分別刻著諾頓、康斯坦丁、耶夢加得、嬴正、葉驚塵以及......芬裏厄沉睡的麵容。
    嬴正看著這些畫麵，內心獨白：“連繪梨衣也有這些不好的預感麽，她已經深耘預支領域許久了。
    要是她都有這樣的預感的話，那我就不得不引起高度重視了。”
    "備用棋子總是夠的。"金色卷發女子的聲音，終於隨江風飄散。
    青銅與火之王的殘軀突然坍縮成黑洞，將其他三具龍王屍體盡數吞噬。
    黑洞深處傳來鐵鏈斷裂的聲響，那是黑王卵在鍾樓蘇醒的脈動。
    "該去卡塞爾學院了。"嬴正撿起最後一片銅鏡殘片，上麵映出楚天驕在冰窖焚燒檔案的畫麵，隨手捏碎殘片。
    "有些火......"他指尖燃起金色的煉金火焰，"得用血來澆滅。"
    諾頓握緊弟弟康斯坦丁顫抖的手。
    他忽然想起三千年前那個雨夜，自己將青銅匣交給文王時，匣中響起的正是此刻康斯坦丁的心跳頻率。
    江麵掀起黑色浪潮，城市裏數不清的死侍，都如同退潮一般，跳進江水裏麵。
    嬴正看著這一幕，喃喃地道：“原來都是從江水裏麵出來的，難怪源源不斷。”
    斯坦龍德伯格教授那邊，卡塞爾學院的執行員們，見原本凶惡進攻的死侍，此刻盡皆退去，一時間不知所措。
    葉勝手提一把帶著槍托的uzi衝鋒槍，將漆黑的槍口對著天空，靠近斯坦龍德伯格教授，詢問道：
    “教授，目前死侍暫時退去，你先帶著人回卡塞爾學院，我組織執行部第三小隊留在後麵墊後。”
    “好。”斯坦龍德伯格教授點了點頭，拍了拍葉勝的肩膀，囑咐道：“務必小心，執行部已經犧牲不少人了。”
    “一定！”葉勝將uzi衝鋒槍打空的彈匣扔掉，又從腰間掏出來新的擴容彈匣換上，跑回了第三小隊組織的防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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