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嗜睡的，好像曾經那段時間裏，遺失了許多的睡眠，那些遺失的睡眠都是靈魂碎片。
    以至於後續的日子裏，無論怎麽翻天覆地躺床上，也還是覺得困。
    ——《龍族·流年》
    第二天清晨，路明非被一陣鬧鍾聲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洗漱完畢後，按照指示前往測試地點。
    路明非揉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總覺得自己像是忘記了一些關於昨天晚上的記憶，“似乎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是什麽事情來著？”
    入學測試分為多個項目，體能測試、血統檢測、知識考核等等，不過路明非身份比較特殊，隻需要著重於血統檢測就好了，也就是常說的3e考試，其他的考試，一般的混血種也不會過於看重。
    一段錄音，一支筆，一張白紙。
    路明非在體能測試中表現得十分不起眼，甚至連一半的普通成年男子都比不上，但在血統檢測時，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
    白紙上麵，整整地寫滿了龍紋，常人一般能寫出一兩個，路明非則是寫出來了六個龍紋，黑、白、黃、紅、灰、藍，六種顏色的龍紋徽章印記。
    負責檢測的教授們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這……這怎麽可能，他的血統純度竟然如此之高。”一位教授驚訝地說道，他一頭白發，體態肥胖，正是古德裏安教授。
    路明非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裏，麵對著眾人異樣的眼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路明非暗自腹誹道：“完了，我該不會是連及格線都沒達到，要被遣送回龍國吧？”
    此時，校長昂熱匆匆趕來。
    他看著檢測數據，那紙張上滿滿的龍紋，令昂熱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沒想到今年會迎來這樣一個潛力巨大的新生。”
    風紀委員會會長，禿頂的曼施坦因與古德裏安教授，在聽到昂熱校長的總結後，互相對視了一眼。
    他們剛才都有在監控室裏麵，觀察這一場考試，路明非在考試當中，顯得異常的平靜，似乎根本沒有受到“言靈·皇帝”的影響。
    在混血種世界裏麵對於血統的認知當中，隻有兩種血統，不會明顯地遭受“言靈·皇帝”的影響，發生一些奇奇怪怪地舉動。
    第一種血統是黑王尼德霍格的血統，第二種血統便是白王“言靈·神諭”洗禮過後的血統。
    不過既然昂熱校長都發話了，曼施坦因與古德裏安教授，也便不再好繼續發表對於路明非身份地懷疑與猜測。
    路明非被帶到了校長辦公室。
    昂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微笑著看著路明非。
    “年輕人，你的血統很特殊，這意味著你在學院裏會受到更多的關注和培養。
    但同時，也意味著你將肩負更大的責任。”昂熱說道。
    路明非有些緊張地問道：“校長，到底怎麽回事？我的血統怎麽特殊了？”
    昂熱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校園，“在混血種的世界裏，血統純度決定了一個人的能力和潛力。
    你的血統純度極高，這說明你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也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
    龍類對於高純度血統的混血種可是很感興趣的。”
    路明非感覺自己的頭都要大了，“我還是不太明白，我隻是個普通人，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昂熱笑了笑，“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麵，你的人生從現在開始將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在卡塞爾學院，你將會學習如何掌控自己的言靈力量，以及如何麵對即將到來的挑戰。”
    路明非：“像我這樣的人，真的可以擁有那些學長學姐所施展的魔法嗎？”
    路明非在考試的路上，看到了言靈訓練場地裏麵，那些使用言靈的學員，有的會放大火球，有的能夠召喚水球，還有的則能夠隨意地飛翔……
    昂熱抬手，用食指頂了頂自己鼻梁上的金絲邊框眼鏡，“可以的，絕大多數的混血種，都會覺醒言靈，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也可以覺醒言靈。
    路明非，對於你3e考試的結果，我給你的血統評價，定級為s級！”
    “s級？”路明非隻覺得這個級別定得有些草率，甚至覺得或許是這個學院的評級順序，是血統是從字母a排列到字母y的，“校長，我能問問我這個s級，是在第幾階梯的評級嗎？”
    昂熱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解地神情，因為s在級別領域的常規認知下，都是默認為英語“super超級）”的縮寫，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路明非會這樣地詢問，不過卻也還是耐心的解釋道：
    “原本s級就已經是學院的最高身份等級了，不過現在暫居第二了。”
    路明非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不解的神情，“啊？為什麽暫居第二了呀？”
    昂熱：“我昨天給s級執行員葉驚塵的等級，從原本的s級，提升到了sss級。
    說起來，倒也並不怕人笑話，現在就連我自己的評級，也沒有他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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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路明非：“……”
    昂熱：“你即使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學院，大多數情況下，學院都是會為你們考慮的。從生活的方方麵麵為你們入手。你現在還是先回宿舍，安心等待接下來的選課以及學校的安排吧。”
    “好的，我知道了。”路明非點了點頭，稀裏糊塗地同意了昂熱校長的話。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路明非心情十分複雜。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這全新的一切。
    雨絲斜斜地劃過鍾樓尖頂，在彩色玻璃上織出朦朧的灰網。
    路明非踩著積水走向宿舍，雨靴碾碎水麵倒映的哥特式尖頂，那些碎裂的塔尖像極了昨夜夢魘中折斷的龍角。
    "嘿！s級！"
    沾著雨水的紙飛機撞在路明非後頸。
    他轉身看見二樓窗口探出金發腦袋，那個叫愷撒的學生會主席正晃著香檳杯，水晶杯沿凝結的水珠墜落在路明非腳邊，濺起帶著嘲諷弧度的水花。
    金發碧眼的凱撒，其實是有意結識路明非這個新人的，能夠如此收到昂熱校長的重視，定然是不簡單的。
    不過凱撒實在是拉不下臉，去接觸路明非這樣看起來瘦弱不堪的年輕人，故而選擇了這種滑稽的方式，試圖開啟話題。
    路明非反手摸了摸後脖頸，抓住紙飛機，看到了紙飛機上的字跡：
    “學生會，等你。——凱撒·加圖索。”
    再抬眼，看向剛才的那個方向，嚐試尋找凱撒，卻發現那個金發碧眼的男子，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其實，相較於路明非，凱撒更願意與同為龍國人的楚子航接觸，他覺得楚子航的身上，有著那種龍國精英人士的氣息，不像路明非那樣衰衰的，不過無奈楚子航和葉驚塵走的有點近，凱撒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芬格爾從食堂方向跑來，油漬斑斑的睡衣外裹著卡塞爾學院風衣，像隻被雨淋濕的金毛犬。
    路明非看向了這個身材高大，綁著個馬尾的男子，開口詢問道：“請問學長，你知道學生會往哪個方向走麽？”
    芬格爾聞言，一把攬住路明非的肩膀，熱氣嗬在少年耳畔："別理那些孔雀，他們連冰窖檔案室的門禁卡都刷不開。"
    “冰窖檔案室，是什麽？”路明非疑惑道。
    芬格爾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開口補救道：“我最近可能工作壓力太大了，一時間說錯話了，總之學生會就是個浪費時間的地方，有功夫去學生會，你還不如去新生聯誼會多認識幾個妹子，到時候在學院裏麵，找一個漂亮的小姐姐共度四年的校園時光，比那些花裏胡哨地東西要實在得多！”
    “嗯……倒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學長還真是有遠見。”路明非應承著芬格爾的話，卻並沒有往心裏去，“那個學長，我的宿舍馬上就要到了，你就不用送我了。”
    芬格爾的臉上露出了別樣的笑容，“呆jio布嘚絲類～我滴宿舍也在這裏思密達。”
    “啊？”路明非愣了下，“師兄你不會就是我那個素未謀麵的室友吧？”
    芬格爾：“不出意外的話，大抵應該是吧，嘿嘿。”
    宿舍走廊的壁燈突然明滅。
    ‘’當黑暗第三次籠罩時，路明非看見防火栓玻璃映出詭異畫麵：
    自己的影子長出了布滿鱗片的尾巴，而芬格爾的影子正用匕首挑開他的脊柱。
    "怎麽了？"芬格爾察覺到他的僵硬。
    "沒...暖氣開太大了。"路明非加快腳步，潮濕的羊毛襪在皮鞋裏打滑。
    他想起昨晚驚醒時，枕套上那片龍鱗狀的汗漬——那形狀與測試紙上扭曲的紋章如出一轍。
    推開門縫的刹那，某種潮濕腥甜的氣息撲麵而來。
    路明非的視網膜殘留著幻象：
    楚子航站在他的床鋪前，村雨刀尖垂落的血珠正滲入床墊，在棉絮裏綻放成梅涅克·卡塞爾肖像畫上的矢車菊。
    "你的課表。"真實世界的楚子航遞來平板電腦，屏幕冷光照亮他眼下青影，"龍族譜係學安排在淩晨三點，施耐德教授說這個時段適合"特殊血統"保持清醒。"
    路明非注意到師兄的襯衫第三顆紐扣係錯了位置。
    這個永遠筆挺如刀的男生，此刻袖口沾著某種暗紅色粉末，隨著動作飄散在空氣中，帶著焚燒古籍的焦苦味。
    浴室傳來水聲。
    路明非隻覺得自己快要分不清現實與夢幻了，他捂著腦袋，低聲呢喃著：“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芬格爾哼著走調的《尼伯龍根》，蒸騰的水霧漫出毛玻璃，在鏡麵凝結成爪痕般的紋路。
    路明非用袖口擦拭鏡麵，卻在霧氣重新聚攏前瞥見驚悚畫麵——十二隻黃金瞳正在霧中凝視自己。
    "你的剃須刀。"楚子航的聲音驚得他差點摔碎鏡子。
    路明非接過剃須刀時，發現刀片背麵刻著微型煉金矩陣，那些紋路正隨著他的脈搏明暗起伏。
    深夜的龍族譜係學教室懸浮著三百支白蠟燭。施耐德教授的機械義眼掃過路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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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們講白王叛亂。"
    他的金屬手指劃過投影幕布，暴雪中的東京塔突然淌出血漿，澆滅了前排十七支蠟燭。
    路明非的鋼筆突然在羊皮紙上瘋狂遊走。
    等他驚醒時，發現自己畫滿了糾纏的羽翼與利爪，最深處蜷縮著嬰兒形態的龍類，臍帶連接著他的簽命。
    教授的鐵手按在他顫抖的腕骨上：
    "課後到冰窖做記憶清洗。"
    醫療部的地下室彌漫著福爾馬林與茉莉花茶的矛盾氣息。
    富山雅史教員遞來骨瓷杯時，路明非看見他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鎖鏈紋身——與測試室那台腦波儀表麵的浮雕完全一致。
    "隻是常規鎮靜劑。"醫師的微笑在綠色液體映照下格外瘮人。
    路明非輸到第七滴藥液墜入靜脈時，聽見隔壁傳來指甲抓撓金屬門的聲音，頻率與他的心跳完美重合。
    暴雨在淩晨兩點突然狂暴。
    路明非從藥物造成的昏沉中驚醒，發現床單被某種粘液浸透。他順著水漬來到盥洗室，鏡中人的瞳孔正在金銀雙色間瘋狂切換，耳邊響起小魔鬼的囈語：
    "哥哥，該練習開槍了，不要害怕，我和你說過，任何東西都有可能是假的，隻有你才是真實的。"
    儲物櫃突然炸開。
    路明非喘著粗氣，七宗罪中的"貪婪"安靜地躺在天鵝絨襯布裏，刀柄纏繞的繃帶正滲出鮮血。
    當路明非的指尖觸及刀鞘時，整棟宿舍樓的應急燈同時亮起，警報聲撕裂雨幕。
    楚子航就在路明非宿舍地對麵，他破門而入時，正看見路明非跪坐在武器櫃前。
    少年手中握著未出鞘的刀，劉海垂落遮住眼睛，聲音像從深淵傳來：
    "師兄，我好像......聽見龍的心跳。"
    窗外驚雷劈開夜幕。
    刹那的電光中，兩人都看見對方瞳孔裏映出的異象：
    青銅巨樹正在卡塞爾學院地底生長，每根枝條都掛著風幹的混血種屍體，而樹頂的胚胎正隨著路明非的呼吸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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