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誰又是誰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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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黎養心的難過,隻想讓她少糟蹋一件我的衣服,好在這次她隻是吸吸鼻子就起身,而後抬起頭,指指看向我。
“顧斂,我討厭你。”
“好。”我求之不得:“回去吧。”
“一個夢而已,你為什麽不讓我做完。”
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麽,隻看黎養心慢慢轉過身,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她的生活何嚐不是我的夢呢?
至於蘇慕白,他真的算不得什麽良人,配不上任何人的夢。
我走在大街上,忽而覺得生活平靜的不真實。
早春的風還有點涼,街邊小販冷得直跺腳,我卻不知疲倦的走了許久,站在暮色裏看晚來的落葉在世界寫詩,將最後一抹橙黃消耗殆盡。
走到天色微暗,落下小雪。
月亮彈出腦袋,此刻晴雪最讓人欣喜,路邊的小狗伸著舌頭接雪花。又不知過了多久,稚雪初霽,積雲散盡,身邊是萬家星火,腳下恍惚有星河,耳邊似乎吟唱著什麽。
之後,我便暈倒了。
醒來時天已大亮,我發現我大概是躺在唐府的床上,因為叫醒我的是唐天奇斷斷續續的哭聲。
沒時間管他的委屈,在房中蘇醒的我第一時間隻想知道他們的目的。
奈何唐天愛一直不曾出現,天亮到天黑,我隻知道外麵至少過去了一天的時間,這之間難道沒人找我?
我想了下,也許真沒有。
閑下來思考近幾天的事情,我感慨,怪不得蘇慕白也不曾出麵打攪,原來是去終南山許願了。
我不太清楚具體的流程,隻知道女眷們往往是二月末才歸來,不知道蘇慕白什麽時候能想起我,或者說徐天酬,他對唐府的事情挺上心的,不能不在這附近吧?
我不明白一個腦子不靈光的人怎麽哭出那麽瘮人的動靜的,總之在半夢半醒、渾身癱軟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遇上鬼打牆了。
似乎是受了上次的影響,我第一反應是檢查身上的衣服,之後便是等人進屋。
唐天奇一直支支吾吾的像是在跟人對話,還說著什麽好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不能……不能告訴你……你……壞。”
“我嗎?”
“對……壞。”
唐天奇像是被自己的臆想安撫好了,回過頭發現我的樣子看起來很驚喜,時不時的湊到我身邊看看我,最近的一次用手捏了我的睫毛,我理解他的智力障礙努力沒揍他,發現他的行為就像個三四歲的孩童。
若說是孩子,定時去門口唯一的開口處取餐吃飯已經很乖了,在熟悉我之後他還會分餐給我,我嚐試與他交流,他卻不肯與我說什麽,我隻能試著問一些簡單的。
“誰打的你?”
“妹妹。”
“打哪裏了?”
“這兒。”
人們也許對癡兒都有過誤解,大概就是他們在瘋言瘋語或者詞不達意,唐天奇可以準確的把自己受傷的地方指給我,我試著摁壓他的腦袋,他疼得咧嘴,蹲到一旁,再不肯讓我觸碰。
我搞不清具體怎麽樣的打法能把人打傻,正盤腿坐在床上苦思冥想之際,房門開了。
唐天愛徑直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都是陌生的麵孔,年紀不大,最多也就二十歲的樣子,男的眉間有顆痣,方臉厚唇,看著挺憨厚,女人則小巧可愛一些,微側著身子堵在門口,二人大概是她的保鏢。
唐天愛看我醒了卻也不與我說什麽,而是略過我走到唐天奇身邊,毫不客氣的扯著他的衣領把他拽起來。
“吃裏扒外的東西,老頭子對你還不好?”
“喲,這就喊老頭子了?”摸不清唐天愛的來意,我看她又要動手,隻好靠前,掰開她的手指:“之前他發瘋傷人,唐家主本來也對他失望了,為什麽偏要趕盡殺絕?”
“你知道什麽!”唐天愛怒目圓睜,原本張揚開朗的臉上不滿陰鬱:“唐天愛死了,已經死了!”
“啊?”我看著眼前的唐天愛,不明就裏:“哪天?”
“唐天愛原本被指婚給唐天奇,如果不是嶽青藍出現,她現在應該是少家主夫人,你們為什麽偏要把她送回來?”
“姑娘,我不管你是誰,暫且也不問你偷襲囚禁我的原因。”這些放在外麵都夠她蹲十年大獄了,但若是此刻激怒她,我就要變成孤魂野鬼了。
“怎麽,你覺得我怕你?”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唐天愛不知什麽時候手裏捏著藥瓶,門口離我近點的女人直接逼過來,我一手接招一手卷被子準備擋藥,結果那男人竟然在狹小的屋子撲上來把我死死壓住。
灌藥的容易程度不亞於給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喂藥。
一個個的,是真不把我放眼裏啊!
我能想到他們一時半會不會對我下手,但是投慢性藥之後就要開始擔心了。
三人的注意力回到唐天奇身上時,我嚐試給他使了個眼色,看他一臉單純的看向眾人,我隻好跳到地上一腳踩碎之前被我嫌煩放在地上的不倒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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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能讓唐天奇安靜的東西,碎了,就不一定了。
清脆的聲音不大,唐天愛不悅的皺眉,我這才發現從前她的眉峰不似這樣分明。
說來慚愧,我曾經為了學易容研究過女子的妝容,但實際生活中用處不大,便荒廢了這課程。
眼前的唐天愛較之從前的,眉毛變粗了,還是有峰穀的小山眉。
闖蕩江湖的女子大都喜歡小山眉,而我記得第一次見過的唐天愛,那個用內力為我暖身子的人,是清水一樣的淡淡的柳葉細眉。
唐天奇不負所望的哭的很大聲,孩子鬧起來很難哄,被當成孩子的大人也是。
他不知道唐天愛手裏的小瓶子是毒藥,抓起來就朝著麵前的另一個女子臉上砸。
後麵的事我來不及看,隻聽到女子的慘叫,再有心情關注四周時,已經跑到了唐府外。
得益於從前愛闖蕩的識路經驗,我之前留了幾處記號,在看到徐天勤留下的相似記號後,我一路什麽都不想,抄小路跑向茶樓。
徐天勤果然在裏麵,徐天酬這個點估計跑去太子殿輪值了。
徐天勤看到我先是一驚,而後一改在我父親麵前話少謹慎的樣子,滔滔不絕的吐槽:“小侯爺,不是我說啊,你那馬太精了,我抓都抓不住啊,那天我看它一身血,手裏還提著東西呢就招呼它,它倒是好,闖進店裏搶藥我墊付了不說,直接把我錢袋子搶了。”
“原來是你的錢啊。”我感慨一下,忽而反應過來:“不對,快跑!”
“去哪?”
“跑!”我懶得和他廢話,拿起桌上的劍扯著他的衣領:“唐家出事兒了。”
徐天勤立刻站起,轉身就要跑回去。
“咱們回去啊!”我恨鐵不成鋼的拽住他:“我剛逃出來,你要把我送回去嗎!”
“啊?”
“快走!”
“不對,先隨我回家!”
“啊?”
徐天勤開始有些摸不到頭腦,隻是身體上的服從讓他沒有任何掙紮的隨我離開。反應過來後,提議讓我先去他家裏躲躲。
顧斂這個身份不常用,以至於我躲在徐天勤身後,被他從側門帶進家裏時,竟然沒人發覺。
“你是說你在舊街閑逛被人抓了?”徐天勤仔細道:“大約什麽時辰?”
“傍晚,天沒完全黑下去,有雪。”我看徐天勤有些遲疑,解釋:“是下雪的雪,這幾天哪天有雪?”
“都沒有。”
我愣了一下,隻好換問題:“今天是二月幾日?”
“二月三日。”
“還好沒耽誤太久,就是昨天的事。”
“可昨天我在外麵當差,沒見到。”
“不重要,重點是有人出現之後把我弄暈了,醒來我在唐府,身邊是唐天奇,看情況是有人在虐待他,那個人理論上說是唐天愛,但是她自稱唐天愛已死,我在她臉上的確也看出與唐天愛有區別的部分。”
“你才認識她幾天?”徐天勤不可理喻道:“小侯爺,你的病是不是還沒好?”
“小爺就沒病,你回去把這事兒告訴我爹,讓他想辦法聯係唐峰,唐府上下人員本就少,必要時聯係元疆的人。”
“情報網?算了吧。”
“別磨蹭!”
踢走徐天勤,我用最快的速度鑽進他的屋裏,挑選了合適的衣服,而後趁夜趕回山寨。
山風襲襲,催著趕路的人莫停留。
屋外燭火通明,屋裏闔家歡樂,繞過幾戶寨裏的人家,我頗感欣慰,而我的屋還是自內鎖住的,我在到門口之後意識到這件事。
站在門口躊躇之際,屋裏的燈忽然亮了。
我以為是心有靈犀,但被蘇慕白沒好脾氣的拽進去的時候才了解道,他昨晚就在這兒了。
“還是你敏銳,我都沒敲門。”
“去哪裏了?”
蘇慕白沒有一點由我解釋的意思,指指桌上的盒子:“終南山祈福,我幫你請了一隻青鳥。”
“那是什麽東西?”
我湊過去拆開盒子,裏麵是一個精致的玉鳥,巴掌大下,尾翼很大,昂首挺胸的,額上還有一撮毛和類似水滴樣的痕跡。
“宮裏出門祈福,都會帶些小玩意回來,隨便拿的。”
“多謝。”我把玉鳥揣懷裏,對華麗的包裝盒不屑一顧。
天知道拿到宮人麵前的東西要貴多少倍,既然是白給的,我當然要收好。
依稀記得蘇慕白還是大武的時候沒少接濟山寨,雖然也是他導致我入不敷出的,至少出手還算大方。
想到大武我心裏有些五味雜陳,莫名覺得近日很委屈,被人抓走,被嶽青藍識破身份,還有那日奇怪的夢和蛇鳥之間的亂鬥。
也許鳥是我的守護神。
這樣想著,我握緊懷裏的玉鳥。
“姑姑這次待了很長時間,說是在求觀音。”
“求觀音?”
母親何時信這些?
“姑姑不知道怎麽了,拜的是送子娘娘殿。”
“送子?!”
我忍不住喊出聲:“她來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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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情?”
“母親覺得你我算是荒廢了,想寄希望與下一個。”
蘇慕白了然,點頭後不忘補充:“若是世襲的侯爵位子沒了,我不介意你來我殿裏。”他倒是不覺得驚訝?
“世襲的皇位沒了我帶你。”口無遮攔,我意識到問題中斷自己的話時,蘇慕白的眸子已經暗了下去。
“其實你的小叔叔們過得也不錯,我記得你有很多小叔叔,東西南北的,去哪不行?”
我出聲安慰,雖然知道蘇慕白近日過得舒服得緊,但是對他內心脆弱的恐懼還是要顧及。
“顧斂,你不用替我想太多。”蘇慕白像是在安慰我,輕輕靠在我肩上,麵對麵感受對方呼吸的時候,是我覺得他最順眼的時候。
我對蘇慕白的抵觸隻限於日常這些繁瑣的事情上,尋常的肢體接觸倒是並不討厭,偶爾被他的呼吸蹭到脖子癢,我偏過頭在他額上輕輕親了一下。
嗯,親了一下。
這是我和青馬和兩隻鷹隼的習慣動作,我身邊沒有可以親昵的人,對靠在我肩上毛茸茸的頭的反應也隻是個下意識的行為,蘇慕白卻僵住了。
我看到他耳根泛紅,忍不住撇過頭。
人總在放鬆的時候肆意妄為。
蘇慕白心情像是好了許多,隨意的坐到我身邊,扯過我和他在客廳的位置並坐,兩個人也不說話。
良久,還是屋外的敲門聲打破了沉靜。
“寨主,睡了嗎?”
是李泉的聲音。
“睡了。”我沒好氣的搭話:“什麽事?”
“唐府派人尋你。”
“說我不在。”
“說過了。”
李泉這次倒是機靈,知道我最近忙,直接推走了唐府來尋我的人,唐天愛八成還有點事想和我聊聊,盛情難卻嘛。
我無奈的笑笑,蘇慕白像是察覺到我的不愉快,模仿著我的聲音放李泉進屋,在我抗議前躲進了內室。
李泉沒見過我穿家中常服的樣子,彼時我束著長發穿著布料一看就很貴的窄袖藏藍的衣裳,對他的注視表示理解。
是啊,我的模樣還是很英俊的。
李泉愣了半晌,傻傻的說:“寨主,你刮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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