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孫為安算卦說,張生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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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不見,膽子是真大了。”蘇慕白倒也不生氣,隻是把我從躺椅上攔腰抱起:“喲,怎麽還硌手了?”
“是不如你那些美人抱著舒服,怎麽有時間尋我了?”懶得掙紮,我任由蘇慕白將我抱回房間,眼睛一直貪戀的望向高高的星穹。
“天還冷,在外麵要著涼的。”
“張生是齊國人,還可能是季諾的族人,這點你知道,所以讓我爹當故事講給我,對嗎?”
“案子進展到哪一步了?”
“我去牢中見了張生,他說還有家眷,於是我去找了他的下屬,算親信吧,那人給了我一個名字,我自然能想到。”
“是你自己查到的。”蘇慕白解釋道:“我也隻是懷疑。”
“若是你的猜測,那批軍火也不會是張生偷的,對嗎?”
“嗯,若是證實他是齊國人,應該可以被遣送回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眯著眼笑道:“太好了。”
“雖說齊國人犯不上冒生命危險做這些,但軍火始終不是小事,查案歸查案,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明白。”夜風有點冷,我往蘇慕白的懷裏鑽了鑽:“夜空多美,我不想回去。”
“好。”蘇慕白不再動,直直站著,隨我一起看星星:“層層新雲的確好看。”
“你看,乍破天驚,這幾日要有春雷了,若是在小時候,我爹一定要我們寫詩的。”我漫無目的的指指天空,我喜歡看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把天空照得如同水晶一般清澈,也喜歡現在這樣慢慢起雲層,隻因為我與他注視著,天空怎樣都好看。
“星河明暗,春來深淺,似是有月逐人來。”
“琅河清濁,涼風快慢,明月何時入我懷。”我隨著蘇慕白的調調強行押韻,末了想到我倆的關係,補了句:“不該,不該。”
“你還覺得不該?”
“不該的。”
“顧斂,這件事我聽你的。”
“你喜歡怎樣的我?”我看向蘇慕白的眼睛:“是隨你讀書的書童、陪你練武的小蓮子、與你話江山的顧斂還是風波寨的卷二?”
“有何區別。”
“全是區別。”我瞧著他,分明是熟悉硬朗的模樣,之前硬是沒看出他在我身邊:“武娘子與你就不同。”
“唉。”蘇慕白苦笑:“你這樣較真,我給你賠不是。”
“我們也不同。”我指指天空又指指自己:“那些都不是真的,我也不是。”
蘇慕白低頭,輕輕蹭蹭我的額頭,悄聲說:“你困了,睡吧。”
顯然他聽不懂我想暗示什麽,但我也隻能說到這一步,之後的東西除非陰差陽錯或是他不認自己的禮義廉恥做什麽禽獸的事,否則很難被揭曉。
“我走了你打算去哪?”明明是把我當成已經睡了的人,蘇慕白還是堅持問道:“月底我要去元疆了,再從那裏去與梁國接壤的虯徑。”
“母親說萬香師父想收我做徒弟,我還在考慮。”
“萬香?”蘇慕白似乎也想起那個矮矮的老太太了,思索道:“為何?”
“她覺得我特別。”
“特別?”
“我身上曾中過蠱毒,又被許多蛇咬過,還活著。”我誠實道:“她覺得我難殺,很特別。”
蘇慕白不再吱聲,他不是不知道我之前遇到過什麽,手上的力道緊了緊,他帶我回了房間。
“不能人道也不是大病,不如我替你治?”
“你不是醫者嘛,自己看看我能不能。”蘇慕白說著作勢要把我摁在榻上,我不吱聲,隻是睜著眼瞧著他。
二人這樣靜靜的對視,以我在床上平躺,他在我身側半倚著的姿勢。
“你倒是給點反應。”
“躲不過,你也不肯聽我說什麽,想做什麽還是要做的,我能怎麽辦?”我側過身看向蘇慕白:“若是殿下真的需要個枕邊人,不如把白姒收了,還算給白鬆林一個人情。”
“我那日說的,你不信?”也許是我眼中的狐疑太明顯,蘇慕白問道:“你一直不曾信我。”
“不敢信。”我誠實道:“殿下聰穎,從來不把旁人的想法放在眼裏。”
“你。”
“診脈倒是可以,隻不過殿下身體無恙,是心上不願意與其他女子親近。”我正色道:“殿下是太子,萬不能太任性。”
“一個保不住的太子位,一個心上人,顧斂,若是你會選誰?”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搖搖頭:“臣乏了,殿下別再說了。”
蘇慕白聞聲安靜下來,手輕輕搭在我肩側,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我隨著他的動作緩緩閉上了眼睛。
開始還在腦子裏斷斷續續的思考這場孽緣如何結束,如何能成一段佳話,後來我的腦海裏變成了斷斷續續的片段,有桂花糕,有河燈,有一座很長的橋和一場熊熊烈火。
這一晚睡得很不愉快,主要是夢裏陷入了一場莫須有的罪案。
快醒時,我夢到蘇慕白卸甲歸來之時求娶我,替我免了罪名,而黎養心怒極,當眾與我撕扯,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了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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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醒了。
天大亮,蘇慕白不知去向,屋中的屏風被支起,還有一次次厚厚的棉帳,是蘇慕白之前準備的隔音帳。
帳上對著我的床榻那一麵畫了一直墨色的小花,我仔細分辨,應該是我昨日隨手摘給他那朵,蘇慕白這人,最近怎麽愛塗鴉了?
“寨主,寨主醒了嗎?”
田二嫂在門前敲門,屋外有七七八八的聊天聲,想來是要月錢的。
我大概洗漱了一下便把人都請到了屋中,掏出我早就準備好的月錢,分來分去,發現少了一份,這才問田二嫂:“可是來了新人?”
“是小孫先生。”田二嫂殷勤的拉起一個黑衣男人的手,扯到我麵前:“這是小孫先生,寨裏的賬房,我家小兒的先生,還沒見過寨主。”
“原來是你。”這人正是我那日見到的有些怪的書呆子:“寨子裏可還習慣?”
“我住在後山,平日不常下山,沒什麽習不習慣。”那人與田二嫂描述的不太相似,性格不算謙遜,甚至有些高傲:“小人孫為安,字陶然。”
“孫先生好。”我輕輕作揖:“不知先生哪裏人士?”
“家在塞北不知名的小城,家父前些年去世了,不能科舉,便來此處討些營生。”
“元疆近處要涼快許多,來這兒可還習慣?”
“習慣,大淵的花花草草在塞北是很少有的。”
“小孫先生之前落榜,後來家中有事又耽擱了,想掙些錢再去一些士族府上碰碰運氣。”田二嫂在一旁小聲解釋:“讀書人麵子薄,寨主莫在盤問了。”
“這是你的月錢,還有那些花種,多餘的就勞煩你為寨子多操心,日常用度上無需太節儉,寨裏人大多是平頭百姓沒什麽文化,還需孫先生多指點。”
“多謝。”收到錢,孫為安顯然開心些,微微點頭:“既拿了你的例銀,陶然也是你的下屬,聽你吩咐。”
“風波寨眾人如今唯一的任務便是安居樂業,希望你能在我不在的時候多幫忙照看。”我從桌子的暗膛裏掏出一小塊月牙形的玉佩:“這個是虎牙兒符,你且用它差遣眾人,替我把早春的糧食安排做好,別讓大家幾個月後餓肚子。”
“放心。”孫為安接過月牙符:“你最近不常在寨子嗎?”
“嗯,朋友落難,我也需出去走動走動。”
“不如我為寨主占一卦?”孫為安說著,自袖口掏出幾枚銅錢:“五枚隻能簡單算個吉凶,寨主最近憂心的事是?”
“朋友之事。”
“牢獄之災。”孫為安篤定道:“還是官家的朋友。”
“不錯。”
“奇怪。”孫為安看看我,又看看手裏的銅錢:“稍等。”
說著,他又掏出七枚銅錢,擺弄幾下又看看我,疑惑地搔搔頭。
“但說無妨。”
“沒,是屬下學藝不精。”
“何意?”孫為安越是支支吾吾我越想知道,說話間,寨中人已經聚成一圈,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們,孫為安大概也看出這次賣弄技藝是騎虎難下了,隻好為難的繼續擺弄銅錢。
“都別急,小孫先生麵子薄,可能緊張了。”田二嫂替他圓場,我則在靠自己的學識去看孫為安的陣法。
“是死局,寨主最好不要入。”孫為安終於開口,看我的眼神分明有了變化:“這其中還有個左右這事情發展的女子,但她已經做了選擇。”
“女子?”
“是,寨主出麵已經來不及了,若是執意如此,隻會玉石俱損。”
“莫不是指袁琴琴?”我隨口一說,孫為安卻輕輕搖頭。
“寨主最近失了夫人。”
“是。”
“寨主命裏不像有夫人的人。”孫為安剛開口,田二嫂就狠狠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說什麽呢!”
“無妨。”我擺擺手,與武娘子的事本是假鳳虛凰,若真有命格一說,看我倆不算一對倒是合理。
“失禮了。”孫為安作揖後匆匆離去,身邊的人也跟著散了,隻留我還盯著孫為安留在桌上的銅錢。
“死局嗎……”我自言自語,他說有個做出選擇的女子,甚至在我提到袁琴琴時還搖頭,言外之意自然是另有其人。
他也許不知還有哪個女子可以做懷疑對象,但我知道還有一人。
那就是我。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選擇究竟能不能救下張生,甚至說那封信也好,蘇慕白在外麵造勢的亂子也好,仰仗的都不是我一人的力量,而張生那副無欲無求的外表下藏著的也許是齊國人的購物鏈,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初衷。
究竟是為了救自己的好友,還是為了自己那無處安放的大俠義氣。
若是為了救人,怎能因為那人不是我原本了解的那樣就放棄呢?
若是執意搭救,又與那些藐視大淵律法的人有何區別?
我這才發現,我糾結的一直不是救與不救,而是如何能讓法與情兼容。
可依著蘇慕白的處事來看,這是很難兩全的。
午飯時我特意留在寨子裏,想等蘇為安再給我一些指點,而他卻在自己的後山多清閑,就連他的小徒弟特地去請他來吃我買的烤羊肉都拒絕了,我便知道這事兒還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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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五哥的信遲遲未到,倒是街口菜市場又多了幾個斬首的殺人凶犯,聽田二嫂的描述,與蘇慕白之前說的江湖中潛逃的犯人倒是有幾分相像。
我原以為唐府的事結束,蘇慕白的江湖夢基本是破碎了,沒想到他與白鬆林在一定程度上共享了兩人的權力,聽田二嫂說京城新來了個什麽監查巡撫複姓秦軒,是白鬆林的外甥。
“白鬆林好像隻有兩個女兒,其中一個前些月暴斃了。”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秦軒是哪裏的姓氏?”
“從前是異域吧,這就不清楚了。”田二嫂隨意道:“可惜唐府的人不來了,不然輪不到那日袁家的丫頭欺負到寨主頭上。”
“你們也見著袁琴琴了?”
“見著了,隻是她來了沒幾次,後來見過一次孫先生。”
“孫先生與她說了什麽?”
“這我就不知道了。”田二嫂嘟囔道:“小孫先生不壞,寨主別亂想他。”
我不吱聲,看著田二嫂不免有些無奈。
她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農家婦女,先是給我招了個太子喬裝的上門女婿,又找了個算卦挺真實的落魄賬房,真不知是運氣還是什麽我還不知道的東西作祟。
“我該下山了,之後有什麽事多與小孫先生商量。”我囑咐道:“我回來之前,什麽人都別給山上留了。”
“是是是,一切聽寨主吩咐。”田二嫂說著要離開,複又折返:“護心鏡,對了。”
“什麽?”
田二嫂不由分說的從懷裏掏出個護心鏡遞給我,說是保平安的,要我一定守好。
我身上原本穿著母親送的護心甲,看她不由分說的硬塞給我,也沒好駁她麵子。
“寨主要平平安安的。”田二嫂笑得開朗,一副沒什麽心事的模樣。
我寨子裏的人大多如此,他們的心境是許多人會羨慕的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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