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張生死,疑凶卻是我

字數:7186   加入書籤

A+A-


    我將田二嫂的護心鏡塞到衣服裏,這下鼓囊囊的衣服更緊身了,青馬不知什麽時候在馬廄裏等我,擠走了我之前騎的棗紅馬,大搖大擺的站在馬廄最舒服的中間位置。
    青馬偶爾會像人一樣做出思考的動作,搔頭或者原地踏步,更有趣的是它會窩在馬廄裏以跪的方式睡覺,而尋常的馬都是站著休息的。
    “像小黑牛似的。”我第一次見他時這樣說,於是青馬差點把我摔在地上:“哪有馬窩著睡的。”
    青馬因此一個多月不讓我近身,那之後,我再也不亂說了。
    “你來接我了?”我湊過去拍拍青馬的屁股,青馬聞聲站起,有些不滿的呼嚕兩聲:“回去給你買豆餅吃。”
    青馬這才滿意的仰起頭,意思是要我上馬。
    回府的路上,一路的小黃花開的更盛,我不知道那是什麽花,隻知道很美,微風吹過,金色的花在空中搖曳著,仿佛一隻隻金蝴蝶與人約定了,此時要舞一曲了。
    “黃澄澄的,真好看。”
    青馬不以為然,腳步也為停,到鬧市區還不忘停在點心鋪等我兌現諾言。
    我買了豆餅和桂花糕,又把千層酥等常見的糕點混搭了一盒,簡單包裝差人送到關押張生的獄卒手裏,趕上臨街的大姐釀的新酒開壇,我趁人少又買了幾壇酒,這才滿意的回家。
    父親在屋裏看書,母親依舊在擺弄她那些繡布,這些年除了看她對我的事頭疼幾乎就沒見過她發愁,這下看她繡花的時候眉頭緊皺,我反而覺得母親可愛了。
    “怎麽,有眉目了?”
    “張生大約是齊國人,現在在等齊國那邊的反應。”
    “嗯。”父親點點頭:“你別再出麵了,這事兒摻和多了容易落人話柄,袁新山讓自己侄女查了兩天就把人叫回去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父親為何這樣說?”
    “總要給聖上一個交代。”
    “荒唐。”好心情總要被什麽事打破的,嘴裏的桂花糕沒了味道,我一口吐出去,惱怒道:“我不信他能憑空定罪。”
    “大理寺不是每個案子都以證據確鑿結案的。”母親在一旁補充:“袁新山這人,有些不擇手段。”
    “母親的意思是說,他也許會等不及就。”
    “嗯。”母親點點頭:“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那兒做的努力,算什麽?”
    “做不做,又能如何?”父親在身邊拍拍我的肩膀:“兒啊,別再管了。”
    “父親之前還說兒可以試試。”
    “唉。”父親歎息:“齊國人與梁國人今早結盟了,正趕上齊國聖女的信寄到。”
    父親言外之意我已經聽懂,張生這下很可能死在國與國的爭鬥中。
    “才太平了二十幾年。”母親也跟著歎息:“又要亂了。”
    “母親,兒希望去齊國。”幾乎不做思考的,我立刻道:“齊國聖女的兒子與兒有些交情,若是兒以顧斂的身份出使,也許會有轉機。”
    “別傻了。”母親指指遠處的天空道:“從前,狼煙燒到這裏,我與你父親披甲上陣,護送我的父皇南遷。”
    那是獨屬於父母那個年代的崢嶸歲月,我隻在書裏讀到過。
    當時梁國吞了幾個邊陲小國,九州的版塊重分,成了如今的九州十六國。
    梁國一家獨大,便瞧上了臨近的富饒之地齊國,隻是當時齊國有個善戰的聖女坐鎮,這才逼迫梁王將矛頭轉向大淵。
    當時大淵人一心隻想著和平,先皇為了製衡諸侯,把兵權分散到許多人手中且相互製衡,那時沒做任何戰爭的準備,打起來又不能立刻統帥三軍,一時間被打得措手不及。
    父親當時為先皇支招便是撤銷從前的所有分封,改用特殊的王符調令所有軍隊,母親率先支持並帶兵拖住敵軍,這才給了大淵皇室喘息的機會。
    那王符長什麽樣我也不清楚,隻知道是個老虎栩栩如生,特別是那虎牙刻得格外漂亮,因而我也有了用虎象征符來代表自己的習慣。
    “那日,父皇還在宮裏聽戲,正唱到他最愛的那句‘吾生一世多寂寞,星移鬥轉歲月過,公去千年長愛不衰’,便聽人說,元疆的人打來了。”母親講述著,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那時我們還不覺得有多大事會發生。”
    “不出倆月,便在大淵境內起了多起暴亂。”父親接道:“細查之下才知那是梁人的策略。”
    “梁人當時一直佯裝攻打齊國,其實早就盯上了大淵。”母親說著,眼角掛著眼淚:“那一仗是真的慘痛,所以,有時母親也會不明白,你們這些小輩,怎麽不理解一些規矩是何處來的呢?”
    “是。”我低下頭,不是不懂,隻是心裏總有自己的是非正義,還等著實現吧。
    “殿下許太子出征了,還把黎木的閨女許給元疆的令狐氏了。”
    “令狐?”
    “嗯,那令狐歲數也不小了。”母親提了一嘴,不再多說。
    “父親,兒還是打算去一次齊國,螳臂擋車,也想一試。”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好。”父親點點頭。
    “隻是,張生恐怕。”我沒再往後說,父親的歎息已經說明了一切。
    “若執意如此,現在就啟程吧,待久了恐有變數。”母親在一旁叮囑:“府裏的親兵你選幾個一起走。”
    “不必了,人多反而不好。”我搖搖頭:“母親的暗衛也不許跟來。”
    母親這下沒了笑意,嘴角抿了一下,像是在說胡鬧。
    “隨他去吧。”父親眯眼笑道:“若是有需要的,不會少了你的。”
    “母親把心放肚裏,兩軍交戰尚不殺來使,何況還沒打起來,誰知一定沒有轉機呢?”我心裏其實沒什麽把握,齊五哥此次繞過我直接把信送到朝廷,顯然是不想再與我有瓜葛。
    可那是戰爭,我不是不想逃,隻是受萬民奉養,怎能不出一份力?
    齊五哥雖在齊國有一定的話語權,兩國真交戰,他一個邊域小王又能如何?
    “走之前去宮裏與太子道別吧,他還惦記你。”母親沒有多說其他的打算,隻是把一個銀色牡丹花的荷包遞給我:“那日有人送來一副隕鐵所造的雙刃刀,我猜是你安排的,便差人放你院裏了。”
    “這麽快?”我心裏歡喜,趕忙告退。
    “去吧去吧。”父親一副兒大不中留的樣子,擺手之後攙起母親,母親這幾日像是很嗜睡,對外麵的事很少關注,我走之前她隻是一直盯著我看,不再多說什麽。
    由於即將離開大淵,我出行很低調,依舊以卷二的身份在街上閑逛,磨磨蹭蹭的出了家門,繞到縣衙,正聽錢青苗與人講著自己在齊國的見聞。
    “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有本事真開戰,來回遣書算什麽本事?”錢青苗嚷道:“怕他們不成?”
    “真打起來,生靈塗炭,豈是你幾句話逞威風的?”開口的是個女子,我覺得有些眼熟:“錢青苗,坐下!”
    “袁琴琴?”我疑惑著開口:“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接替張生的位置,怎麽,瞧不上?”
    “不敢。”我訕訕道:“隻是張大人那邊還未蓋棺定論,你來恐怕不好。”
    “有什麽不好。”袁琴琴自顧自道:“齊國人的奸細而已,誰還敢替他說話?”
    我瞥眼錢青苗,看他也沒什麽其他意見,隻好作罷。
    在縣衙裏和他們聊了半個時辰,錢青苗神色如常的向我說著那裏的所見所聞,他不知我將以什麽身份出使齊國,隻念叨著齊國比大淵小一些,臨海的城居多,一路過去還有些冷,但鷗鳥許多,無人的地方都熱鬧。
    他沒有直接見到齊五哥,倒是見了許多梁國人和他一起被擋在宮城外,看來齊五哥的態度還未定,至少我不會太難見他。
    簡單拜別後,我提著手裏的沉重包裹一路到了皇宮,蘇慕白沒在屋裏等我,我便趁他不在自己玩起了那寒冰般的雙刃。
    仔細端詳,我發現工匠很有新意,在刀側又開一處,裏麵還藏著一個極小的冰刀刃,由一個暗扣控製,尋常人不能注意到。
    我摩挲著把冰刃摳出攥在手裏,心道這個分量藏在身上防身不錯,回頭也要那老師傅給自己留一把。
    蘇慕白像是被人喚去做什麽重要的事了,我等到傍晚也不見他,隻好隨換班的一批人馬離了皇宮,走之前留好字條,把此後的安排大概說了說,那冰刃我思來想去,還是留在他的雙刃刀上,至於我,從齊國回來再得一把也不遲。
    我將內力可驅動隕鐵之上寒氣的事在信裏給蘇慕白大致說了說,又說不知隕鐵離了原地多久失去寒氣,晚些壞了還需勤換著點,央他看在這雙刃刀還不錯的份上,若我在齊國出什麽事記得來救我的小命。
    天色漸暗,街上沒什麽人,我在大街上有些顯眼,是以被人緝拿時,我似乎連藏身的機會都沒有。
    “你是卷二?”來人剛喊了一聲,一掌重重向我劈來,我與他動起手不算下風,但時間一久難免不敵。
    “你到底是什麽人?”來人一身官府的打扮,不知為何與我動起手來,招招致命。
    “大理寺。”那人用腰間佩刀一震,我與他隔開一段距離:“張生死了。”
    “什麽?”
    “現在懷疑是你送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害死了奸細。”那人不由分說的朝我襲來,我避開他的狠招,而後繳械。
    “我隨你走。”
    那人下馬與我齊肩而行,手一直扣在刀上像是時刻防備著,我無奈歎息,一路風景比心情好一些,卻教人懶得再看。
    我的確有請聖上饒張生一命的打算,在現在的局勢上張生不是完全的死局,我還有機會。之前本想明日隨我爹早朝,這樣順理成章的向聖上請命,以押送為名帶張生去齊國,想來也不會被人為難。
    可現在,那人卻說他死了。
    我原以為律法是有缺陷的,人的認識能力也是有限的,身在大淵,無論王子庶民,隻能通過既定的程序去追求有限的正義,離開程序,依靠狂熱和激情所追求的正義與否是不可理喻的事,可現在來看,是有人借刀殺人,害死了張生。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此事是誤會,草民願隨軍爺回去,助大理寺查案。”
    “大理寺丞鶴慈阮。”那人看我配合,自我介紹道:“聽獄掾說隻有你探視過。”
    “若真是我,怎會大搖大擺的等你來抓?”
    “我卻覺得你是未來得及逃跑呢?”
    “草民的確使銀子和一些吃食想讓大理寺裏的老爺們對張大人手下留情,但不至於手眼通天到收他一條命去。”
    “是了,你哪有這樣的本事。”鶴慈阮點點頭,覺得我言之有理:“待我請少卿大人查明,定給你個公正。”
    說話間,我們到了大理寺關押犯人的地方,尋常時候我能跟著看看流程,眼下隻被幾個人架著,連尋人向外麵說點什麽的機會也沒有。
    牢裏的惡臭味是我未曾聞到過的,我擋著鼻子,好一會兒才把袖子鬆開,適應了裏麵的氣味。
    我隻知道大理寺卿是袁新山,這大理寺少卿是誰我還真不清楚,眼下被人關在牢裏,我終於有機會難過了。
    張生還是走了,這事從一開始就不在我的掌控範圍,幾次三番被人推著向前,人算不如天算,眼下局勢大變,他的死不知會引起什麽變動。
    張生若是泉下有知,可知此時九州要起一場動亂,又是怎樣看待此事呢?
    我沒等到張生托夢給我什麽,在牢裏不辨晝夜,我開始以為的一日三餐縮水到兩餐,一直擔心的搜身檢查卻沒發生,這反而讓我不安。
    常人入獄總要被搜身檢查的,再不濟也要有人來問話,至少要畫個押摁手印的,可到現在我也隻在牢中閑坐。
    不知幾日,鶴慈阮又來了,他帶了一張空紙要我畫押,我知道不配合也沒有意義,隻央求他替我給顧府的小侯爺帶話,鶴慈阮沒說什麽,隻要我安心就好。
    誰在監獄裏能安心呢?
    他把我想得太心大了,好在又過了不知幾日,有人將我的臉蒙上,說是要發配我充軍。
    “別出聲。”我剛要詢問,就聽鶴慈阮在我耳邊低聲道:“不想死就老實跟我走。”
    喜歡當女寨主娶了壓寨夫人請大家收藏:()當女寨主娶了壓寨夫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