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選秀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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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的坤寧宮飄著桂子香,蘇陌璃展開泛黃的《選秀典儀錄》,案頭堆著禮部呈來的名冊,素絹上密密麻麻列著兩百餘名待選女子。翡翠護甲劃過"江南織造千金"的名字時,她忽而想起蘇驚鴻出嫁那日,嫁衣上的雲錦正是出自這家工坊。
"娘娘,太子側妃娘娘蘇氏送來西域進貢的葡萄釀。"宮女的通報打斷思緒。蘇陌璃抬眼望去,見蘇明柔捧著酒壺盈盈而入,鬢邊新簪的玉簪花隨著動作輕顫:"兒媳聽聞母後為選秀勞神,特來分憂。"
兩人將名冊攤在湘妃竹席上,燭光映得紙麵金線微微發亮。當看到"戶部侍郎嫡女"的履曆,太子妃突然按住紙角:"此人與周德周正案餘孽有親,母後需謹慎。"她壓低聲音,"且聽說那姑娘驕縱,曾當街鞭打平民。"
蘇陌璃用朱砂筆重重畫下記號,想起周正汙蔑兄長時的醜惡嘴臉,筆尖在宣紙上洇出暗紅墨團。正沉吟間,淑妃沈忠貞帶著醫女匆匆趕來,鬢邊絹花沾著露水:"皇後娘娘,永和宮白德妃高熱不退,太醫院說是風寒入體。"
深夜的永和宮彌漫著藥香,白采薇虛弱地躺在錦榻上。蘇陌璃握著她滾燙的手,目光掃過床頭新換的熏香——那是選秀名冊中某位候選女子所贈。"娘娘...當心..."白采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氣若遊絲,"有人...在香裏..."話未說完便昏厥過去。
坤寧宮的燈火徹夜未熄。蘇陌璃將熏香灰燼攤在瓷碟上,召來沈懷瑾辨認。青年醫正手持銀針湊近,針尖瞬間發黑:"這是西域曼陀羅,混入香中可致人昏迷,久聞裴家舊部有此手段..."
晨曦初露時,蘇陌璃重新展開選秀名冊。在"裴氏旁支之女"的名字上,她重重寫下"暫除名"。窗外,宮女們正在清掃昨夜的桂花瓣,簌簌落英間,她提筆寫下新的批注:"選秀當重賢德,凡與奸黨有涉、德行有虧者,永不錄用。"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窗欞,蘇陌璃望著修訂完畢的名單,翡翠護甲輕輕叩擊桌麵。這次選秀,她不僅要為皇家擇選賢良,更要斬斷那些蟄伏在暗處的陰謀之線,讓紫禁城的天空,真正迎來朗朗晴日。
驚蟄那日,太醫院的連翹開得正盛,沈懷瑾蹲在藥圃裏查看新育的紫背天葵,指腹沾著濕潤的泥土。忽有小太監跌跌撞撞跑來傳旨,驚得他起身時碰倒了一旁的藥鋤——竟是皇帝宣他即刻入宮。
乾清宮內,蕭憶痕將奏章推到案前,朱批在晨光下泛著暗紅:"去年瘟疫,沈卿研製的避瘟丹救下萬千百姓;前日又為太後調理頑疾,藥到病除。"他望向階下神色拘謹的沈懷瑾,龍袍掃過青磚發出沙沙聲響,"朕意升你為太醫院院正,總領宮廷醫事,你可願接旨?"
沈懷瑾猛地跪地,白大褂上還沾著草藥碎屑:"臣出身寒門,學識淺薄,恐難擔此重任!"他想起初入太醫院時,因救治宮女觸怒權貴,險些被逐出宮廷,若不是蘇驚鴻挺身而出...
"不必推辭。"蕭憶痕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掃過他腰間晃動的銀藥鈴——那是蘇驚鴻所贈之物,"朕已命工部擴建太醫院,撥專款設立疫病研究所。你隻管放開手腳,若有人敢刁難,便報朕的名字。"
消息傳到懸壺閣時,蘇驚鴻正在研磨金瘡藥。聽著管家喜滋滋的稟報,她手中的搗藥杵重重磕在青瓷臼上,濺起細碎的藥粉。窗外,春風卷著柳絮撲進窗欞,恍惚間又回到大婚那日,沈懷瑾說"願與娘子共守醫道"的誓言。
冊封當日,沈懷瑾身著嶄新的五品官服踏入太醫院。眾太醫望著他胸前的獬豸補子竊竊私語,卻見他徑直走向藥庫,卷起袖子與藥工們一同晾曬藥材。夕陽西下時,他在新掛的匾額"濟世堂"下,鋪開泛黃的《瘟疫論》手稿——那裏密密麻麻記著他與蘇驚鴻共同救治病患的心得。
而在坤寧宮,蘇陌璃將沈懷瑾新呈的《醫官考核章程》遞給蕭憶痕。皇帝看著章程中"不論出身,唯才是舉"的條款,想起陸子謙高中狀元的那日,終於提筆寫下朱批:準奏。暮色漫過紫禁城的飛簷,太醫院的燈火次第亮起,新上任的沈院正正就著燭光調配新藥,藥香混著墨香,在春風中飄向京城的千家萬戶。
卯時三刻,太和殿銅龜吐著嫋嫋龍涎香,三百盞羊角燈將金磚照得恍若流金。蕭憶痕撫過龍椅上冰涼的螭紋,目光掃過丹陛下雁翅排開的秀女——她們身著素白襦裙,鬢邊銀花在晨光裏泛著冷意,倒像是待價而沽的玉玨。
"宣秀女覲見!"司禮監太監尖著嗓子的唱喏刺破寂靜。首位登場的是鎮國將軍嫡女秦若麗,玄色織金襦裙拖過金磚,腰間狼頭玉佩隨著步伐輕撞,發出清越聲響。"臣女秦氏,見過陛下、太後、皇後娘娘。"她抱拳行禮,英氣眉眼與她那為國捐軀的兄長竟有三分相似。
華太後柳氏倚著鎏金軟榻,渾濁的眼珠動了動:"聽聞你擅騎射?"話音未落,秦若麗已抽出袖中軟劍,劍光霍霍間舞出"並蒂蓮"劍陣,衣袂帶起的風掀動殿角珠簾。蕭憶痕撫掌大笑,蘇陌璃卻留意到太後指尖掐進了扶手——這劍法,分明與當年她那兄長退敵時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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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賈之女林知鳶登場時,繡著纏枝蓮的月白裙裾沾著露水。她捧著西域進貢的琉璃瓶,瓶中養著會開合的夜光曇花:"此花需每日以晨露澆灌,臣女願以此心侍奉陛下。"話音剛落,禦史台出身的秀女突然出列:"陛下!商賈之女獻奇技淫巧,不合祖製!"
"住口。"蕭憶痕望著林知鳶不卑不亢的神色,想起其父揭發周德的義舉,"朕選秀為求賢才,非論出身。"他瞥見蘇陌璃微微點頭,心中更定。
寒門秀女謝雲蘿入場時攥著一卷《齊民要術》抄本,粗布衣裳洗得發白:"臣女雖無錦繡文章,但習得改良水車之法,願為陛下分憂。"她展開圖紙的手有些發抖,卻將灌溉原理說得頭頭是道。蘇陌璃注意到蕭憶痕的朱筆在她名字旁重重畫了個圈——這與陸子謙殿試時的情形何等相似。
當第七位秀女叩拜完畢,暮色已漫上殿角飛簷。蕭憶痕將七張黃冊推到蘇陌璃麵前,冊上墨跡未幹:秦若麗封美人,林知鳶封寶林,謝雲蘿賜女官銜協理內廷...華太後突然咳嗽著打斷:"那個姓秦的...不太妥。"
"母後,"蕭憶痕抬手示意蘇陌璃不必插話,"當年秦若麗得兄長戍邊捐軀,秦家家滿門忠烈。"他望著殿外漸沉的暮色,冕旒在風中輕晃,"選秀若論出身不論賢,才是真正壞了祖宗規矩。"
當夜,七盞紅紗燈籠在坤寧宮次第亮起。蘇陌璃展開密報,上麵赫然寫著林知鳶暗中資助孤女讀書的記錄。她望著窗外的上弦月,想起白日裏林知鳶護著曇花時的模樣——這深宮裏,或許真能開出幾朵不染塵埃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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