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婚後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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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昨晚上的尷尬,安敏的臉就有些燒得慌。
    在床上又躺會兒,安敏揉揉額角,甩開那些紛亂的念頭。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輕手輕腳地下床,快速洗漱,冰涼的水撲在臉上,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今天任務重。
    得把屋子收拾出個樣子,更重要的是,待會兒吃過飯她得裝作去去火車站一趟,把空間裏那些東西給拿回來。
    她利索地把一頭烏黑的長發挽到腦後,用一塊從空間角落裏翻出來的舊棉布包好。
    這塊布顏色有點舊了,灰撲撲的,但邊角繡著幾朵褪色的小梅花,仔細看還能瞧出點別致。
    安敏對著盆子裏的水鏡緊了緊包布,確認不會散開,這才開始動手。
    屋子不大,家具都是新打的,看起來嶄新嶄新的。
    除了桌子椅子什麽的,還有梁毅打的兩個大木衣櫃,兩個樟木箱。
    新購置的沙發也搬了進來,還有一個收音機擺在茶幾上。
    安敏環視一周,總算是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沒窗簾,窗戶光禿禿的,連個窗簾都沒有。
    她歎了口氣,短時間內,家能布置成這樣,也挺不容易的。
    窗簾這種東西,要是讓梁毅去準備,還不知道會弄成什麽樣子。
    還好她的空間裏有最簡單的藍色窗簾,到時候裁剪裁剪就能用了。
    想到這裏,安敏挽起袖子,用舊布當抹布,沾了點水,開始擦櫃子。
    她幹得很認真,身子微微前傾,纖細的腰肢隨著動作顯出清晰的弧度。
    梁毅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天光透過糊著舊報紙的窗戶,朦朦朧朧地籠著她。
    她彎著腰,側臉的線條幹淨柔和。
    那塊帶著點褪色小花的布包在她頭上,明明是最普通的勞動裝束,卻硬生生被她襯得不一般。
    梁毅腦子裏忽然閃過以前在團部閱覽室看到過的一本舊畫報。
    上麵印著個唱歌的女演員,頭上也包著塊花頭巾,就是這種感覺。
    他腳步頓了一下,才邁進來,手裏提著的兩個大搪瓷飯盒碰到一起,發出哐當一聲輕響。
    安敏被這聲音驚住,猛地直起身回頭。
    看到是他,這才鬆了口氣哦,放下手裏的抹布,低聲說:“你回來了。”
    “嗯。”
    梁毅的聲音低沉,帶著點沙啞。
    他把兩個沉甸甸的飯盒放在那張桌子上:“從食堂打了點早飯,餓了吧。”
    掀開蓋子,食堂特有的大鍋菜味兒立刻散了出來。
    一個飯盒裏堆著幾個黃澄澄的玉米麵窩窩頭,另一個裝著大半盒黏糊糊的粥,粥麵上還浮著幾塊切得厚薄不均的鹹菜疙瘩。
    梁毅把那盒窩窩頭往安敏坐的方向推了推,眼皮也沒抬。
    她太瘦了,昨晚上摟上她腰的時候,梁毅估摸著這腰還沒他手寬呢。
    抱著她,感覺像是在抱著根竹竿兒,瘦的隻剩皮包骨頭了。
    她家裏是不給她飯吃嗎?瘦成這樣。
    但是在梁毅這兒,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兒發生的。
    沒當兵前,梁毅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放牛娃。
    牛在他手裏頭,各個都是膘肥體壯的。
    安敏愣了一下,沒吭聲,默默在桌子對麵坐下。
    她確實瘦,在安家那些年,好東西輪不到她,還得處處提防。
    安敏拿起一個窩窩頭,溫熱的,有點硬。
    她低頭小口小口地啃著,玉米麵粗糙的口感還有點兒刮嗓子眼,但她覺得吃起來還挺好吃的。
    飯桌上一時隻剩下輕微的咀嚼聲。
    安敏正小口抿著沒什麽味道的粥,眼角的餘光瞥見梁毅的筷子動了。
    不是夾給他自己,而是越過那盒鹹菜,徑直朝她麵前那個空了大半的粥碗伸了過來。
    她的心猛地一跳,全身繃緊,啃窩窩頭的動作也僵在了那裏。
    筷子的頂端,穩穩夾著一小塊東西。
    金燦燦的,邊緣帶著點誘人的焦脆,竟然是是炒雞蛋。
    食堂早飯竟然還有炒雞蛋?
    這絕對是稀罕物,那點珍貴的油光,衝散了窩窩頭和小米粥的寡淡。
    把炒雞蛋夾給安敏後,對麵的梁毅沒說話。
    他收回筷子,端起自己那碗沒滋沒味的粥,埋頭喝起來。
    安敏的餘光隻掃到他耳根那一片異常鮮明的紅色,像潑了層薄薄的晚霞。
    還以為他是真淡定呢。
    “謝謝。”
    她輕輕道謝,也低下頭繼續吃飯。
    早飯吃完,梁毅收拾了下飯盒就起身了。
    “我去營區了,今天要巡防,可能要晚一點回來,不用給我留飯了。”
    “哦……好,我知道了。”
    交代完自己的去向和歸期,梁毅才離開。
    安敏聽到他的腳步聲在門外停頓了一瞬,隨即快速遠去,漸漸消失在院外的土路上。
    屋子裏驟然安靜下來,隻剩下安敏一個人。
    安敏沒再耽擱,洗了飯盒後就打算出門。
    她走到牆角那隻半新不舊的樟木箱前,蹲下身打開。
    箱子裏東西不多,大多是些舊衣物。
    她埋首在裏麵翻找片刻,很快抽出一件顏色布料厚實的深灰色衣裳。
    這衣裳又厚又重,式樣老舊得幾乎看不出年代,袖口和肘部都磨得有些發亮,硬邦邦的。
    穿在身上能把她纖細的身板整個裹進去,像個臃腫的布袋子。
    這些原本是梁毅拿來打算拆掉做麻布,裏麵的舊棉花可以給椅子做小布墊的。
    她麻利地脫下身上略顯單薄的家常布衫,把這件舊衣裳套上。
    她對著牆邊立櫃上那塊模糊的水銀鏡子照了照。
    鏡子裏的人影灰撲撲一團,頭發被舊布緊緊包著,臉也遮了小半,隻剩下一點蒼白尖俏的下巴露在外麵。
    很好,足夠不起眼。
    她拉了拉衣襟,確保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推開屋門,一股晚秋清晨凜冽的寒氣撲麵而來,激得她縮了縮脖子。
    院門外通往營區家屬區外的土路上,空無一人。
    正是大家夥兒忙活家務或者去食堂打飯的時間。
    她低著頭,腳步加快,盡量貼著路邊走,避開可能碰到熟人的地方。
    腳下的土路結了霜,硬邦邦的,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風吹在臉上,刮得臉有些生疼,也吹散了臉上殘餘的幾分熱度。
    安敏這麽打扮就是怕遇到熟悉的人,萬一被人瞅見,拖著說話,還要跟她一塊兒去,可就不好說了。
    這樣不打眼,還能方便她把東西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