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暗流明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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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子糾纏的餘波在周身漾開漣漪,我站在扁鵲醫館的門檻上,指尖能觸到門楣上那道新鮮的刻痕——是昨夜有人用匕首劃下的,痕跡邊緣還凝著未幹的鐵鏽,與州府幕僚靴底的鐵釘材質完全吻合。左克?米蘭腕間的銀鎖突然泛起淡藍微光,她瞳孔微縮,低聲道“硫磺的濃度在攀升,不是尋常煉丹的用量,是刻意焚燒的。”話音未落,海倫已捂住口鼻,羊皮手套下的指尖泛白,“還有曼陀羅的香氣,被硫磺蓋著,得湊近了才能聞見——是影衛當年潛入官府藥庫時用的迷藥,劑量剛好能讓人意識模糊,卻查不出中毒痕跡。”
    崔斯洛娃的夜視鏡發出刺耳鳴叫,全息投影在半空展開,醫館梁柱上的熱成像軌跡扭曲如蛇。“看這些指印,”她放大畫麵,指腹點在屏幕上,“指紋邊緣有鋸齒狀磨損,是戴了鐵戒的人留下的。”她調出第399章中貪官玉印的量子數據,戒痕的磨損程度形成清晰的比對圖譜,“昨夜至少在醫館徘徊了三個時辰,和幕僚昨夜的行蹤完全對得上。”
    傑克?倫敦的獵刀在鞘中輕顫,刀鞘上鑲嵌的瑪瑙突然發燙。他俯身盯著牆角那堆新翻的泥土,靴尖撥開表層浮土,一塊帶著焦痕的錦緞碎片露了出來。“州府衙役的製服料子,”他撚起碎片,火光在他瞳孔裏跳動,“混著艾草灰——他們燒過什麽,又想埋起來。”我們順著他的量子感知回溯,昨夜三更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來四個衙役舉著火把站在槐樹下,火塘裏的火焰舔著黑暗,火星濺在他們胸前的銅牌上,“州府巡衛”四個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有個衙役不小心踢翻了旁邊的藥簍,當歸、黃芪撒了一地,被火焰燎成焦黑的碎末。
    周旋突然按住太陽穴,指節泛白。他與文字的量子共振讓他頭痛欲裂,藥櫃上那本攤開的《傷寒論》裏,夾著張被茶水浸濕的字條。他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墨跡暈染中,“禁方”“影衛餘孽”等字若隱若現。“是幕僚的筆跡,”他指尖撫過紙麵,紙纖維裏嵌著的桂花糕碎屑在顯微鏡下無所遁形,“今早他在府衙喝茶時,用這張紙墊過糕點。”他忽然低笑一聲,笑聲裏帶著冷意,“他想把‘私藏禁方’的罪名扣在扁鵲頭上,卻忘了自己的糕點碎屑會說話。”
    貂蟬的銀釧突然震顫,她指尖輕撫過醫館門口那串青銅鈴。掛鉤處的斷裂痕跡還很新鮮,斷麵沾著的紅漆在紫外線下顯出熒光——與州府大門的朱漆成分完全一致。“他們想讓鈴鐺失聲,”她輕聲說,銀釧的震顫頻率與鈴鐺的共振漸漸同步,“昨夜三更,有人用鐵鉤勾住鈴鐺,鉤子上的倒刺卡在銅環裏,就算風再大,鈴鐺也發不出聲。”我們的量子感知穿透時空,清晰地“聽”到了鈴鐺被強行按住時的嗚咽,像孩子被捂住嘴的啜泣,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直到寅時才隨著鐵鉤的撤離恢複微弱的震顫。
    左克?米蘭的探測儀屏幕上,綠點正以醫館為中心呈螺旋狀擴散,像朵不斷生長的墨色牽牛花。“是冤氣,但和第399章的不同,”她調整著波段旋鈕,屏幕上跳出成分分析,“混著官服的皂角味——是近年死去的平民冤魂,被人用符咒強行聚在這裏。”她指向藥田邊那叢瘋長的蒿草,草葉上纏著的紅繩正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是‘聚陰咒’,用浸過黑狗血的紅繩編的,每打一個結就縛住一個冤魂。他們想借這些冤魂製造‘醫館不祥’的假象,逼走病人,最後讓官府以‘邪祟之地’的名義查封這裏。”
    就在這時,扁鵲背著藥簍從後門進來。他的粗布長衫下擺沾著泥汙,發間別著朵野生的紫蘇花,花瓣上還凝著晨露——那是給咳嗽病人配藥時常用的引子,藥性溫良,最適合孩童和老人。看到門口斷裂的銅鈴,他隻是皺了皺眉,彎腰撿起時,指腹的薄繭輕輕摩挲著斷麵的毛刺,像在安撫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從牆角摸出一卷麻繩,繩頭浸過桐油,是防蛀的,當年他給一位老木匠治病,對方送他的謝禮,說“能捆住世間所有不牢靠的東西”。
    “師傅,州府的人又來了。”秦越從裏屋跑出來,手裏攥著張告示,紙邊被捏得發皺。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鼻尖通紅,“他們說……說您接診的病人裏有‘影衛餘孽’,要您立刻把人交出去,否則就封館。”他把告示往桌上一拍,“影衛都死了三十年了!他們分明是找茬!”
    扁鵲接過告示,泛黃的紙頁上,“影衛餘孽”四個字被朱筆圈得刺眼,墨跡裏混著極細的金粉——是州府專用的朱砂摻金粉,隻有幕僚能接觸到這種顏料。他的指尖在字上停頓片刻,我們“讀”到了他的心聲三天前接診的那個患肺癆的年輕人,總愛揣著本破舊的《千金方》,手腕內側有個淡紅色的“影”字胎記,昨夜還來醫館送過自己種的蘿卜,蘿卜纓上沾著的晨露,和今早藥田的露水成分一模一樣。
    “病人就是病人。”扁鵲把告示折成四四方方的小塊,塞進腰間的布袋——那布袋是師娘給他縫的,用的是染坊剩下的邊角料,藍一塊白一塊,卻異常結實。他轉身走向藥櫃,開始分揀剛采回來的草藥,紫蘇的清香漫開來,混著灶上蒸騰的藥氣,竟將空氣中的硫磺味壓下去不少。“秦越,把那筐曬幹的枇杷葉拿過來,李寡婦家的孩子還等著治咳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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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倫突然拽了拽我,她的感知與氣味共振,此刻正捕捉到遠處馬蹄聲的頻率。“十二匹,”她低聲說,“馬蹄鐵的磨損程度不同,為首的那匹是幕僚的坐騎,左後蹄的鐵掌缺了個角——上次他追野兔時卡在石縫裏弄的。”我們的量子視野穿透院牆,看見幕僚正坐在為首的馬上,手裏把玩著塊玉佩,玉佩的紋路與第399章中貪官的玉印如出一轍,顯然是同一塊和田玉雕琢剩下的邊角料,被他打磨成了掛件。
    崔斯洛娃的夜視鏡突然鎖定幕僚的瞳孔,瞳孔裏反射出醫館後院的竹林——那裏有新翻的土。“他在看埋藥童的地方,”她調出幕僚的量子記憶碎片,畫麵裏,昨夜亥時,幕僚舉著匕首站在藥童身後,藥童手裏還攥著給師傅留的桂花糕,是今早剛蒸好的,還冒著熱氣,“藥童撞見他在藥櫃後翻醫書,說要告訴師傅,被他一刀刺中後心。”記憶碎片裏,藥童倒在地上時,手指還在比劃著“幕僚”兩個字的筆畫,血珠滴在《傷寒論》的封麵上,暈開一朵暗紅色的花。
    傑克?倫敦的獵刀突然出鞘半寸,寒光閃過。“那個穿黑靴的衙役,左手袖口鼓囊囊的,”他眯起眼,刀鞘上的瑪瑙更燙了,“是蒙汗藥,用曼陀羅和巴豆磨的,劑量剛好能讓人昏迷三天,卻查不出中毒跡象——和當年影衛用的配方一樣,隻是換了包裝。”我們“看見”那包藥粉的油紙印著官藥局的標記,邊角還有幕僚的私章,是他昨夜讓藥局掌櫃連夜趕製的,還給了雙倍的銀子,讓掌櫃對外宣稱“是給牲口驅蟲的藥粉”。
    周旋的目光落在藥櫃最底層,那裏藏著本賬冊,記錄著近年州府藥材的流通情況。他指尖一點,賬冊自動翻開,某一頁的墨跡明顯比其他頁新——是幕僚昨夜偷偷改的,把一批當歸的去向改成了“扁鵲醫館”,而實際上,那批當歸早被他倒賣去了鄰縣,賺了三百兩銀子。“他想斷了全城的藥源,”周旋聲音發緊,“你看這頁,他把下個月要運到惠民藥局的甘草都記成了‘黴變銷毀’,其實都藏在他城外的倉庫裏。”
    左克?米蘭的銀鎖燙得幾乎握不住,探測儀上的綠點突然凝聚成一個黑色的漩渦,正對著扁鵲的方向旋轉。“聚陰咒的目標是他,”她指尖撫過銀鎖上的紋路,那是她奶奶給的,據說能擋災,“這些冤魂被符咒控製著,隻要他踏出醫館半步,就會被纏上。”她忽然想起什麽,調出州府的布告欄影像,三天前貼出的“義診告示”上,扁鵲的名字被人用墨汁塗掉了,塗墨的邊緣,有個淡淡的鐵戒印。
    但扁鵲似乎毫無察覺。他正給灶上的藥鍋添柴,火光映在他眼角的皺紋裏,像揉碎的星辰。有個患痘症的孩子哭鬧著要娘親,他放下火鉗,從懷裏掏出顆蜜棗——油紙包上印著“福記蜜餞”,是他用昨天的診金買的,特意留給怕苦的孩子。孩子含著蜜棗笑起來,口水沾了他一手,他也不惱,用布巾慢慢擦著,動作溫柔得像在拂去藥草上的晨露。
    院牆外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幕僚的嗬斥聲穿透門板“扁鵲!識相的就把影衛餘孽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一把火燒了你這破館!”衙役們的呼喝聲、馬蹄的刨地聲、兵器碰撞的鏗鏘聲混雜在一起,像鍋煮沸的爛粥。
    秦越嚇得躲在藥櫃後,隻敢露出半隻眼睛,緊緊攥著扁鵲的衣角。扁鵲拍了拍他的手,指著藥田“你看,咱們種的枸杞發芽了。”嫩綠的芽尖頂著晨露,在陽光下閃著光,像無數雙眼睛。他昨天還說,等枸杞成熟了,給孩子們熬枸杞粥,補氣血。
    我看著扁鵲彎腰給枸杞苗澆水的背影,長衫下擺沾著的泥土蹭在田埂上,卻像披了件無形的鎧甲。那些洶湧的暗流——幕僚的陰謀、衙役的刀光、冤魂的嗚咽、硫磺的刺鼻味,在他麵前都成了背景。藥鍋裏的當歸黃芪還在咕嘟咕嘟地唱著歌,銅鈴重新掛上門楣,風一吹,發出清脆的響聲,像在說“別怕,有我在”。
    量子糾纏的眩暈感漸漸加劇,我知道該離開了。最後一眼望去,醫館的煙囪升起嫋嫋炊煙,與晨光交織成一片溫暖的霧,幕僚的馬隊在霧外喧囂,而霧裏,扁鵲正把熬好的藥汁倒進粗瓷碗,碗沿還缺了個小口——那是去年給砍柴人治傷時,被斧頭磕的。他端著藥碗走向裏屋,腳步沉穩,像踩在千鈞磐石上。
    有些暗流,終究衝不散藥香;有些喧囂,終究蓋不過銅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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