礪鋒穀合金閘門在身後轟然關閉，隔絕了那永不停歇的風吼與徹骨的冰寒。京都冬日午後的陽光，帶著久違的暖意，懶洋洋地灑在眾人身上。雛鳳三組的五人站在基地外空曠的停車坪上，不約而同地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卻無比“清新”的空氣。
    “呼——！”南宮羽誇張地伸展著四肢，仿佛要把骨頭縫裏的寒氣都抖落出來，“終於！活著出來了！我感覺自己像被塞進滾筒洗衣機裏甩了七七四十九天，骨頭都輕了二兩！”他臉上還帶著幾道被風刃擦過的淺淺紅痕，但精神頭十足，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又恢複了往日的跳脫。
    石磊憨厚地笑了笑，用力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奔湧的、遠超從前的土係力量，岩石般的臉上帶著滿足。趙清影依舊清冷，隻是眉宇間那抹因精神力透支帶來的疲憊，在陽光下柔和了不少。蘇沐沐小臉還有些蒼白，但眼神明亮，顯然突破帶來的生命能量滋養正在快速修複她的損耗。
    林炎站在最前麵，身形挺拔如鬆。黑色的訓練服勾勒出精悍的線條，右臂的繃帶早已拆除，新生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色澤。他微微眯著眼，感受著陽光灑在臉上的暖意，體內那點白熾中流轉淡金的本源火種靜靜燃燒，比進入礪鋒穀前更加凝練、沉靜，如同百煉精鋼。2級初階的境界徹底穩固，精神識海一片澄澈通透，再無半分被窺視的陰霾。磨滅烙印帶來的精神蛻變，讓他對自身力量的掌控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炎哥，感覺咋樣？是不是覺得現在一拳能打爆十個周天麟？”南宮羽湊過來，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林炎。
    林炎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先想想怎麽應付李主任的檢討吧。”他指的是期末考核衝突那件事。
    南宮羽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哀嚎道：“不是吧炎哥！大過年的提這個！煞風景啊！”
    “煞風景也得寫。”趙清影清冷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李主任的記性，比冰狼教官的拳頭還硬。”
    “啊——”南宮羽抱頭蹲下，一臉生無可戀。
    “好了好了，”蘇沐沐柔聲打圓場，聲音帶著點虛弱的甜意，“大家都很累了，先好好休息幾天吧。馬上要過年了呢。”
    “過年？”南宮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起來，眼睛瞬間亮了，“對啊！過年！放假！自由！兄弟們！”他一把摟住林炎和石磊的肩膀石磊紋絲不動），興奮地嚷嚷，“這大半個月在冰窟窿和風刀子裏麵打滾，骨頭都快散架了！明天！明天必須出去放放風！我知道京都西郊有個‘鬼市’，規模比豐城那個大多了！聽說最近新到了一批從‘死寂礦坑’深處淘出來的好東西，還有不少年關打折的修煉資源！怎麽樣？去不去？”
    “鬼市？”石磊撓了撓頭，有些猶豫，“那種地方…魚龍混雜的…”
    “怕什麽！”南宮羽拍著胸脯，“有炎哥在！他現在可是2級大佬！咱們幾個也不是吃素的！再說了，京都的鬼市規矩嚴著呢，比豐城‘幹淨’多了！就是去開開眼界，淘點便宜貨，給家裏置辦點年貨也行啊！清影，沐沐，你們也一起去唄？女孩子眼光好，幫我們挑挑！”
    趙清影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可以。正好需要補充一些精神力恢複藥劑和特製冰晶粉。”她的目光掃過林炎，帶著一絲詢問。
    蘇沐沐也小聲道：“我…我也想去看看有沒有年份足一點的溫和補藥，給爺爺帶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炎身上。
    林炎看著夥伴們眼中期待的光芒，尤其是南宮羽那副“你不去我就撒潑打滾”的表情，點了點頭：“好。明天上午十點，學校西門集合。”
    “耶！炎哥萬歲！”南宮羽歡呼一聲，隨即又想起什麽，壓低聲音賊兮兮地說，“對了，別告訴周天麟那家夥！讓他自個兒在家憋著！”
    提到周天麟，氣氛微妙地頓了一下。期末考核的裂痕，礪鋒穀特訓的分組，早已將這個小團體割裂。周天麟那怨毒的眼神，大家心知肚明。
    “嗯。”林炎淡淡應了一聲，算是默認。他本就沒打算叫上周天麟。
    “那就這麽說定了！”南宮羽高興地揮手，“兄弟們，姐妹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養精蓄銳，明天鬼市淘寶去！石磊，你順路不？一起走？”
    石磊憨厚地點點頭。趙清影和蘇沐沐也互相道別，約定了明天見麵的細節。
    林炎獨自一人，背著簡單的行囊，踏上返回棲梧苑的路。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力量，識海清明，心境也如同被礪鋒穀的寒風徹底滌蕩過一般，沉靜而堅定。
    明天，鬼市。
    京都的水，比豐城更深。機遇與風險，往往並存。
    棲梧苑的小院門近在眼前，嫋嫋炊煙升起，帶著家的溫暖氣息。林炎腳步加快了幾分。
    推開院門，飯菜的香氣撲麵而來。林傲然正在院子裏擦拭他那柄心愛的合金戰刀，看到兒子回來，眼中閃過欣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陳怡係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臉上是溫柔的笑容：“炎兒回來啦？快洗手，準備吃飯了！你爺爺在屋裏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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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庭坐在堂屋的藤椅上，手裏把玩著一塊溫潤的暖玉，看到孫子沉穩走進來，感受著他身上那股脫胎換骨般的氣息，尤其是那點本源之火核心中透出的、更加凝練深邃的淡金光澤，眼中精光一閃，滿意地點點頭：“回來了？穀裏的‘寒鋒’，滋味如何？”
    “磨刀石，很好用。”林炎走到爺爺身邊坐下，言簡意賅，眼中卻帶著一絲屬於戰士的鋒芒。
    “哈哈，好！磨刀石好！”林庭開懷大笑，拍了拍孫子的肩膀，“刀磨利了，才好劈柴砍棘！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去闖那更大的林子！”
    飯桌上，熱氣騰騰。林炎講述著礪鋒穀的嚴苛訓練，突破時的感悟，以及小隊在熔岩地窟和颶風峽穀的生死搏殺略去了最凶險的細節）。林傲然和陳怡聽得時而緊張，時而欣慰。當聽到林炎突破2級，並且本源之火更加精純時，林傲然忍不住用力拍了拍桌子：“好小子！比你爹當年強！”
    林庭則更關注林炎精神層麵的變化，尤其是聽到他提及磨滅烙印後的感受，眼中精光連閃，最終化作一聲欣慰的歎息：“精神如鏡，不惹塵埃。這一步，走得穩當。京都這潭水，你算是有了幾分自保的底氣了。”
    飯後，林炎回到自己房間。他盤膝坐在床上，並未立刻修煉，而是從貼身的口袋裏，取出了那個在豐城鬼市被當作添頭、沾滿泥土的齒輪狀金屬殘片。
    殘片依舊冰冷沉寂，布滿鏽蝕和泥土，看不出任何特異之處。但在礪鋒穀極限壓榨下突破時，在精神識海被徹底淬煉通透的那一瞬間，林炎曾極其短暫地、模糊地感應到，這殘片似乎……極其微弱地“回應”了一下他本源之火的波動。
    他將殘片托在掌心，丹田內那點白熾中流轉淡金的本源火種緩緩催動，一縷精純而溫和的火焰能量，如同最細微的探針，小心翼翼地探向殘片。
    沒有反應。
    如同石沉大海。
    林炎並不氣餒。他閉上眼，精神力高度集中，摒棄所有雜念，將全部心神沉浸在對殘片的感知上。本源之火的力量不再試圖侵入，而是如同溫暖的陽光，輕柔地包裹住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就在林炎的精神力即將耗盡，準備放棄時——
    嗡！
    掌心那冰冷的金屬殘片，極其極其微弱地震顫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巨獸，在無盡黑暗中，被一縷熟悉而遙遠的火光，極其輕微地……觸動了一絲。
    這震動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若非林炎此刻精神高度凝聚，本源之火與之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根本不可能發現！
    林炎猛地睜開眼，瞳孔中金芒一閃而逝！他死死盯著掌心的殘片，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這看似廢鐵的玩意兒……果然有古怪！而且，似乎……與火焰有關？
    他小心翼翼地將殘片收起，貼身放好。明天鬼市之行，或許……可以留意一下相關的線索。
    窗外，京都的夜空被萬家燈火映照得並不黑暗。年關將近，空氣中彌漫著喜慶與期盼。林炎躺在床上，感受著體內充盈的力量和識海的清明，對明天的鬼市之行，對即將到來的新年，對充滿未知與挑戰的未來，充滿了沉靜的期待。
    磨刀石已礪鋒，雛鳳初展翼。京都的風雲，正悄然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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