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因果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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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紐約港的黎明被染成汙血的顏色。自由女神像高舉的火炬在翻滾的黑霧中明滅不定,如同溺亡者最後掙紮的手。那黑霧並非氣體,而是億萬細小的、不斷增殖的紫黑色菌絲,它們貪婪地啃噬著青銅,將象征自由的基座腐蝕成不斷剝落的焦炭。港口海麵漂浮著油汙與泛白的魚屍,空氣中彌漫著硫磺、鐵鏽與深海淤泥腐敗的混合惡臭。全球緊急廣播的尖銳蜂鳴被淹沒在潮水般的嘶吼中——舊金山金門大橋斷裂的鋼索上爬滿甲殼嶙峋的魔化章魚,巴黎聖母院的玫瑰花窗流淌下粘稠的黑色淚痕,東京塔在紫紅色的能量脈衝中扭曲成麻花……小型魔潮如同潰堤的蟻穴,在全球的文明地標上同時爆發。
    林炎站在京都郊外一處臨時構築的合金壁壘頂端,腳下大地傳來無數能量節點過載崩潰的震顫。他試圖調動本源之火,丹田內那點熔金火種卻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烙鐵,發出刺耳的滋滋聲,白金色的光芒被一層不斷增厚的、粘稠如瀝青的陰影覆蓋。劇痛!那並非肉體的疼痛,而是靈魂被億萬根冰冷的針反複穿刺、攪動!無數破碎的畫麵在撕裂的意識中爆炸:
    滔天業火焚盡星河,一尊頂天立地的火焰巨神在破碎的星環間怒吼,祂的胸膛被一柄纏繞著無盡黑暗的骨矛貫穿,金色的神血如瀑布般灑落,點燃了下方的星球……
    冰冷的機械神殿深處,巨大的齒輪在無聲運轉,齒輪中心囚禁著一顆跳動的、被玄冰覆蓋的猩紅眼球,眼球轉動,倒映出巨神隕落的瞬間……
    幽暗的沼澤深處,腐心藤的根係纏繞著一塊燃燒的齒輪碎片,碎片的光芒與巨神胸口的傷痕共鳴……
    “呃啊——!”林炎抱住頭顱,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七竅中滲出淡金色的血絲,那是本源之火失控逸散的征兆。火神…隕落…眼球…齒輪…腐心藤…碎片…混亂的因果線如同被貓抓亂的毛線團,死死纏住了他的靈魂!我是誰?是林炎?還是那尊被釘死在星空間的火焰巨神殘骸?
    “林炎!守住心神!”薑子璿清冷的聲音如同冰泉灌頂。她不知何時已擋在他身前,纖瘦的背影在漫天黑霧與能量亂流中顯得異常單薄。她雙手十指翻飛如蝶舞,無數道由純粹精神力凝結的淡金色符文鏈條憑空浮現,層層疊疊交織成一張覆蓋方圓百米的巨大光網——天機鎖靈陣!符文鏈條上流淌著玄奧的軌跡,每一次閃爍都強行撫平一片區域的能量亂流,暫時隔絕了侵蝕性最強的魔能黑霧。
    “師姐…”林炎掙紮著想開口,喉嚨裏卻像塞滿了滾燙的炭塊。他看到薑子璿白皙的脖頸後,一道細小的紫黑色紋路正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那是強行維持大陣對抗魔潮核心侵蝕的代價!她的精神力正被魔氣瘋狂啃噬!
    “別分心!”薑子璿頭也不回,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裂縫在擴大!京都地脈節點就在我們腳下!它若被汙染,半個亞洲都會淪為魔域!”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符陣核心,淡金色的光網瞬間染上一層淒豔的血色,光芒暴漲,硬生生將前方一道撕裂空間、不斷噴湧黑霧的紫黑色裂縫逼得收縮了數米!
    然而,代價是毀滅性的。薑子璿身體劇烈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鮮血順著嘴角汩汩流下。她脖頸後的紫黑紋路如同毒蛇般加速竄升,爬上了她的臉頰!
    “不——!”林炎目眥欲裂,體內被壓製的熔金火種感受到主人極致的憤怒與守護意誌,轟然爆發出最後的掙紮!白金色的秩序之火穿透靈魂陰影的封鎖,九道燃燒著淨蝕之焰的火鏈破體而出,如同狂龍般卷向那道裂縫!
    但,太遲了!
    裂縫深處,一隻由純粹粘稠黑霧構成的、布滿猩紅複眼的巨大魔爪猛地探出!爪尖纏繞著無數哀嚎的靈魂虛影,帶著湮滅一切的惡意,狠狠抓向符陣最薄弱的一點——薑子璿精血維持的核心!
    “哢…哢嚓嚓!”
    淡金色的符文鏈條如同脆弱的玻璃,在魔爪的碾壓下寸寸崩碎!血色光網瞬間黯淡!
    “走!”就在符陣徹底破碎、魔爪即將觸及薑子璿身體的刹那,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地轉身,雙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柔和推力,一股精純的空間挪移之力包裹住林炎,將他狠狠推出數百米,遠離了裂縫的核心範圍!
    而她自己的身體,卻被噴湧而出的、濃鬱到極致的黑霧瞬間吞沒!
    “師姐——!!!”林炎的嘶吼響徹雲霄。他眼睜睜看著薑子璿的身影在黑霧中凝固、僵硬,白皙的皮膚迅速覆蓋上一層冰冷的、如同劣質石雕般的灰黑色。她伸出的手還保持著推離的姿勢,臉上的表情定格在最後一刻的決絕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溫柔。僅僅一瞬,一個活生生的人,便化作了一尊毫無生氣的、被魔氣侵蝕的雕像!
    “不…不!!!”極致的悲痛與憤怒如同火山在林炎體內爆發!那點熔金火種徹底失控!白金色的火焰不再代表秩序與淨化,而是化作焚盡一切的暴虐狂炎,從他每一個毛孔中噴湧而出!皮膚寸寸龜裂,露出下方熔岩般的血肉,雙眼被熾白的光芒吞沒,意識即將被無盡的毀滅欲望徹底主宰!
    就在這靈魂與肉體都將被自身火焰焚滅的千鈞一發之際——
    嗡!嗡!
    他胸前貼身佩戴的炎心佩林家祖傳,蘊含一絲火神本源氣息),與他手腕上那枚來自軒轅明心的龍血符蘊含軒轅龍城精血),同時爆發出刺目的光芒!炎心佩溫潤如朝陽,龍血符霸道如龍吟,兩股性質迥異卻同樣古老強大的力量,在瀕臨崩潰的林炎體內轟然對撞、融合!
    一股難以言喻的、帶著絕對“禁錮”與“調和”意誌的金紅色能量洪流,如同九天垂落的法則鎖鏈,狠狠貫入林炎狂暴的本源火種核心!
    “吼——!”林炎發出一聲非人的咆哮,體表噴湧的毀滅之焰被強行壓回體內!劇痛如同億萬鋼針穿刺靈魂,眼前的世界瞬間陷入無邊黑暗——強行壓製失控的代價,是視神經被兩股至高力量對衝的餘波暫時焚毀!
    “交給我!”一個平靜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穿透混亂的戰場。
    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一身麻布衣衫的軒轅明心憑空出現在薑子璿化身的石雕之前。他手中並非凡鐵,而是一柄通體由暗金色龍骨打造、纏繞著實質化龍形氣勁的猙獰長槍——鎮獄龍槍!槍尖一點寒芒,仿佛能刺穿時空!
    沒有驚天動地的蓄勢,軒轅明心隻是簡簡單單地,將龍槍朝著那道依舊噴湧魔氣的裂縫中心,一遞!
    “破!”
    槍出!龍吟震九霄!
    鎮獄龍槍刺入裂縫的瞬間,槍身之上,無數玄奧繁複的金色符文如同被點燃的星辰,驟然亮起!那符文的形態、流轉的韻律,竟與林炎本源之火核心處那縷代表秩序淨蝕的白金光芒,一模一樣!仿佛同出一源!
    轟——!!!
    無法形容的淨化之光從槍尖爆發!如同億萬條威嚴的金龍咆哮著衝入魔域!粘稠的黑霧如同遇到克星的積雪,發出淒厲的尖嘯,瞬間消融、淨化!裂縫邊緣瘋狂增殖的紫黑色菌絲寸寸斷裂、枯萎!那隻探出的魔爪在金光中扭曲、蒸發,連帶著裂縫深處傳來的、充滿惡意的嘶吼也被徹底掐斷!
    空間劇烈震蕩,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彌合!
    當最後一絲魔氣被金光淨化,裂縫徹底消失。天空重現,陽光刺破陰霾,灑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
    軒轅明心收槍而立,龍槍上的金色符文緩緩隱沒。他目光掃過下方被金光波及、依舊雙目緊閉、身體微微顫抖的林炎,又落在身前那尊冰冷的灰黑色石雕上。
    石雕保持著推離的姿態,麵容凝固。一滴晶瑩的液體,卻毫無征兆地從她緊閉的石質眼角緩緩滑落。
    啪嗒。
    那滴“淚”落在地麵焦黑的泥土上。
    沒有浸潤,沒有蒸發。
    一點柔和的、充滿勃勃生機的翠綠色光芒,自淚滴落點悄然綻放。光芒中,一枚米粒大小、形如心形嫩葉的翠綠色種子,安靜地躺在焦土之上,散發出純淨而溫暖的生命氣息。伏筆:薑子璿的犧牲與治療係異能產生神秘共鳴,此種子蘊含對抗魔氣的特殊生命法則。)
    壁壘上,雙目暫時失明的林炎,身體突然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了一下。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難以言喻的冰冷感瞬間席卷全身,仿佛連靈魂都要被凍結。他後頸處,一點微不可察的灼熱感閃過,皮膚下,一道極其淡薄、卻威嚴古老的暗金色龍形紋路,一閃而逝。伏筆:軒轅龍城的血脈共鳴被徹底激發,林炎體溫驟降的異常狀態,暗示其體內流淌著被封印的古老龍血。)
    風卷過廢墟,帶著硝煙與新生種子的微光。因果的絲線在毀滅與犧牲中糾纏得更緊,而深埋於血脈與火焰中的古老真相,正隨著一滴石像的淚,悄然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