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正式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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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從雲夢山出來,太陽已經斜了。
    洛紅雪身著一件粉白相間的宮裝長裙,梳著一個較為簡單的垂雲髻。頭發自然地垂散在肩部。眼神中透著一絲懵懂與好奇,周身散發著一種惹人憐愛的氣質。
    玄成子隨意的瞟了兩眼,搖搖頭。
    洛紅雪之前體驗過元嬰修士的遁光,相比宗主這飛舟的速度隻能用“緩慢異常”來形容了。也因如此他坐在飛舟上才可以俯瞰四野,將宗門的種種景色盡收眼底。
    他抬手,想要將在風中肆意飛舞的秀發梳理整齊。瞬間一抹怪異的神色從他的麵龐上閃過,拿了一縷置於掌心之中,細細觀察,這一看之下,令他大為震驚,那原本應該粗硬的男子頭發,竟不知在何時變得纖細柔軟得如同女子一般。
    洛紅雪出生在尚武的軍侯世家,自幼年起,他便對自身纖細且略顯矮小的外貌格外在意,常常因自己不夠強壯而暗自神傷,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看來這踏入修仙界和被長公主帶入宮裏唯一的區別就是有沒有挨那一刀而已。似乎有什麽東西編織成一張令他難以掙脫的命運之網,想到這裏麵皮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玄成子盤坐在飛舟前,臉上無悲無喜,洛紅雪的一切表現卻一絲不漏的盡被他感知。
    “孩子,不必過於在意自己的外表。隻要你修為上去了自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外貌。到元嬰期後還可以元嬰出竅用‘鍛體術’重塑肉身,屆時你喜歡什麽樣都行。此刻你隻需抓緊提升修為即可,在這修仙界隻要你有實力你就能擁有一切。”玄成子將這些話用神識直接傳入洛紅雪腦內。
    洛紅雪瞬間抽出思緒,向玄成子一看,問道:“師祖此話當真?我的身體還有恢複的希望?”
    “那是自然。”玄成子笑著點點頭。但他沒告訴洛紅雪的是,他所練的這個功法是導致他陰陽逆轉的關鍵,即便他能戰勝心魔順利凝結元嬰,若不更換主修功法,鍛體後很快又會恢複成這般女子的模樣。此刻他不能告訴洛紅雪太多,以免打擊到他。
    而不讓洛紅雪更換主修功法也是玄成子給玉月仙子的承諾之一,洛紅雪若是更換了主修功法導致修行速度變慢,她可等不起。若是洛紅雪用兩百多年才結丹,她到那時才突破元嬰中期意義也不大了。
    玄成子猜想自己徒弟用來突破元嬰中期瓶頸的方法應該是某種秘術,需要采補五行男修的元陽,而且修為不能低於金丹期,至少要雙靈根的資質才行。她應該很早就開始布局了,到如今隻剩下最後一個水屬的元陽。玄成子若是真偷偷放走了洛紅雪,玉月仙子定會和他拚命,到那時無論誰輸誰贏對宗門都是一個巨大的傷害,能放洛紅雪去內門接受宗門的培養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望著鬱鬱蔥蔥的山林,玄成子回憶起六百多年前,那時還是十歲少女的玉月仙子拜入他門下的情形。那時他也不是現在這副邋遢中年人的模樣,那時的他,不到三百歲凝結元嬰成功,正是意氣風發之時。
    要知道元嬰修士十之七八都困在元嬰初期,沒法更進一步。能在這個年紀凝結元嬰的人無不是天縱之才,大有可能突破元嬰中期,其中更有甚者突破到了元嬰後期,成為驚天動地的存在。
    如今八百多個春秋過去了,玄成子確實如同師父師弟們期待那般成為了一名元嬰中期的修士,但那又如何?他如今也和那些無法突破的先輩一樣,困在了元嬰中期,壽元耗盡,身歸黃土。
    上次閉關是他最後的希望,如今希望破滅,他也隻好在宗門內安靜的過完這最後的一點時間。
    他原先並不相信佛修那些輪回報應之說,但現在他眼看著宗門的未來被自己的徒弟毀了,自己卻無能為力,也開始對佛修的一些說法將信將疑了起來。
    那個純真善良的小女孩什麽時候變成了陰險狠辣的殷老夫人?他不知道。或許是他把修仙界強者為尊,誰拳頭大誰就是道理灌輸給她的時候。或許是她跟著他一起殺人奪寶的時候。或許是他將她強行嫁給自己的小師弟的時候。亦或許這就是他一輩子作惡多端的報應,宗門的傳承或許最終不會斷在他的手上,但卻是因他而起。
    如果在玉月仙子謀害兩個徒弟的時候,他及時阻止或許就不會有這一天。可他為了貫徹自己的理念,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亦或許他沒有天真的以為玉月仙子不會對自己孫子下手,而是多一個心眼,也可以避免悲劇的發生,但他都錯過了。
    如今他出手保下洛紅雪,自知也護不了他幾年,當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這裏就是玉月仙子的天下,到時洛紅雪還會和那些被榨幹慘死的前人一樣。他之所以這麽做,也不是真的為這個孩子,更多的是讓自己回歸虛無的那一刻能多一點內心上的安寧。
    想到這裏,玄成子長歎一口氣,洛紅雪不明所以,投來詢問的目光。玄成子搖搖頭,道:“沒什麽,在想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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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這修仙界遠比你想象的黑暗的多。你日後對誰務必都要多個心眼。師祖護不了你多少年,你能走多遠全看你自己了。”這句話玄成子並沒有說出口,而是用神識傳音給洛紅雪。
    雖然玄成子沒有說的很明白,但洛紅雪聽出了他的意思。他早就發現師父對他圖謀不軌,根本不關心他的死活。自己無論怎麽修行都是不可能戰勝師父的,在師祖有限的時間裏,他一定要修行到可以逃跑的程度,不然師祖一死,迎接他的隻有悲慘的命運。
    隨後他和玄成子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玄成子發現洛紅雪對修仙界的事情了解的少的可憐,便建議他入內門後可以參加宗門給預備弟子的講課,那些是針對還未引起入體道童的授課,有大量的基礎知識。
    即便他如今已經有煉氣期五層的修為亦可參加。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從小讀書的洛紅雪自是明白這個道理,他入門後第一件事便是停下基礎功法的修行改去聽課,隻有他掌握的知識越多,將來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才越高。
    太清門的內門位於太清山脈的西部,一處叫尋道山的深山之中,一眼望去,重重建築依著山間低矮丘陵而建,鬆林成煙,潺潺溪水從中經流,不時有身著青色道袍的弟子在其間行走。
    “好了,我們到了。你的入門手續昨天掌門已經給你辦好了。至於入門的物品也都放在你的房間內了,我們過去後自會有執事領你過去。”玄成子手撚胡須,若有所思的說道。
    玄成子的到來,無疑令整個內門產生了些許騷動。
    迎接二人的是八名身著宗門道袍的男女修士,為首的是一名白麵儒生,相貌平凡但兩眼炯炯有神。他身後是兩名麵容姣好女修,在她倆身後跟著四名內門執事,他們全是築基期修士。
    而在這七人旁邊是一名身材挺拔男修,他的道袍要比這七人更深一點,他並不是內門的管事和執事,而是由傳功堂派過來專門為內門弟子修行困難答疑解惑的先生。
    雖然玄成子交代了一切從簡,不要打擾到弟子修行,但他們這些不是內門弟子的人還是都來迎接了。
    為首的白麵儒生,上前兩步,恭敬的說道:“內門管事柳溪拜見宗主!”
    旋即後麵的執事們也畢恭畢敬地說道:“拜見宗主!”
    在白麵儒生身後那名身材偏嬌小的一個女修,走到洛紅雪身邊,輕聲說道:“這位就是太上長老新收的弟子吧?房間已經備好,我現在領你過去吧?”
    “正是,你且引路吧。”見洛紅雪還有幾分惶恐忌憚之色,玄成子不動聲色的說道。
    洛紅雪跟著引路的執事,剛要離開,就被玄成子叫住了:“紅雪等等,這艘靈具飛舟送你了。宗門很大有個飛行靈具會方便很多。”說完他將手上那由七八顆烏黑圓珠串成的手串輕輕取下,遞向洛紅雪。
    “師祖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送給你,我的那些法寶你若得了不僅發揮不出它的威能還會引來殺身之禍。唯獨這不起眼的木頭珠子,你戴在手上沒人會關注。這珠子是用奇木養魂木所製,無須刻意的煉製,就這樣貼身佩戴,便能起到培養神魂的作用,慢慢的讓神識強大。它對我已經沒什麽用了,便送給你這後輩吧。”這些話是玄成子傳音給洛紅雪的。
    高階修士在隕落前便會將法寶分與自己的弟子與後人,唯一活著的徒弟已經成了那個樣子,他便將寶物送給徒孫。而對抗心魔最重要的便是強大的神識,玄成子不知道這點養魂木能幫他多少,但能幫一點便一點吧。
    洛紅雪將手串戴在手上,將飛舟收入儲物袋中,對玄成子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感謝道:“弟子多謝宗主。”
    “好啦,沒老夫什麽事了,你們忙去吧。”玄成子說完化為一道遁光,破空而去。
    一旁觀望的弟子,愕然立於當場。
    “究竟是怎樣的弟子,要宗主領過來啊?”眾人議論紛紛。
    洛紅雪居住的院落名為藕花居,到處都是青翠的樹木與茵茵碧草,中間是一汪清澈的湖水,上有一座雕花石拱橋,在池水中,種植了許多白藕花,亭亭淨植,香氣淺淡。
    弟子的居所就是圍繞在這藕池邊的一座座獨立的院落,洛紅雪知道自己的居所後,滿懷欣喜地接過入門的禁製,款步而去。
    推門而入,房間內一塵不染,顯然是被精心打掃過。桌麵上有一個儲物袋,洛紅雪打開一看裏麵有幾個玉簡,幾套宗門弟子衣服和一些法器。不過洛紅雪並不知道怎麽驅使法器,便挑選了一把劍掛在腰間當做防身的武器。
    隨便抓起一枚玉簡將神識浸入其中,發現這裏麵記載的是宗門門規和一些介紹。又拿起一枚,發現裏麵記載了許多修仙者有關的事情。
    這總算讓他對這個修仙世界有一個大概的認知。
    看了一會後,洛紅雪突然放下手下的玉簡,看向門外,然後說了一句:“既然來了,何不現身?”其實洛紅雪什麽也沒發現,但師祖提醒他在修仙界要多個心眼,就隨便詐一下,反正也沒什麽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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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沒什麽動靜,他就放下心來,準備繼續觀看玉簡裏的內容。
    “嗬嗬嗬,洛師弟,你怎麽發現我這隱匿之術的?”突然間,一聲熟悉的嬌笑聲傳來,與此同時一道倩影在他前麵兩丈處浮現。
    當他確認眼前的女子是誰後,有些訝然道:“殷師姐...”
    此時的她身著內門執事的青藕色長裙,隨後她往洛紅雪的床邊走去,行走時韻味十足,但換誰都看得出來她步履有幾分急促。
    待走到床邊,她仿若渾身力氣被瞬間抽幹,徑直癱倒在床鋪之上,與此同時,她纖手一揮,用靈力將房門悄然關閉。
    “哎,累死我了...”
    殷玲瓏這番表現讓洛紅雪有些無語了,他不由得露出疑惑:“師姐這可是我的床...你進來就直接躺上去,怕是不合規矩吧?”
    殷玲瓏滿臉疲憊的望了洛紅雪一眼,語帶笑意道:“老祖已經把我許給你了,你這床給你未過門的媳婦躺一躺也沒什麽吧?”
    “哈?我當時就隨口一說...”
    其實把殷玲瓏許給洛紅雪這事,殷老夫人沒當回事,殷玲瓏沒當回事,洛紅雪也沒當回事......
    躺了一會後,殷玲瓏揉了揉眼,對洛紅雪說道:“在這你還是喊我一句‘師叔’吧,畢竟宗門內還是按照修為派輩分,可不比在雲夢山。”
    洛紅雪隻能麵露尷尬,皮笑肉不笑的問道:“那敢問殷師叔,您今天怎麽了?”
    “哎,我本不是宗門弟子,我們這種隻能算跟著老祖過來的婢女而已。宗主破格給我當了個內門執事,我今天找掌門報到,宗門裏的事學了一上午。下午又來內門的執事堂學習了一下午,內門的執事要求把每一個內門弟子的情況都了解清楚,包括他們的家族背景,師父是誰...而且他們都認為我是因為你才得到的這個位置,全都看不起我。”殷玲瓏發現這內門執事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便對洛紅雪好一通抱怨,她如今的樣子和在雲夢山的閣樓裏簡直判若兩人。
    洛紅雪又問:“那你跑我這裏幹嘛?”
    “哎,執事們都有負責的弟子了,就我一個新來的名下沒弟子,然後你也是新來的。我現在就是照顧你一個人的執事...看你門沒關就溜過來看看你咯。”殷玲瓏說完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枚澄淨的水玉出來,“說起來,我們認識這麽久了,我還沒送過你禮物,此物為一枚防禦法器,便當做是我的見麵禮了。”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殷師姐嗎?”洛紅雪麵露疑惑,接下水玉,便應道:“那便多謝師叔了...”
    “好了,禮物收了,你該告訴我,你怎麽發現我的了吧?”
    洛紅雪一聽此言,立馬敷衍道:“這你就不能知道了...”
    “我總不能說我是詐出來的吧!”洛紅雪在心裏暗想,麵上卻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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