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就是蘇鳥眼裏的世界嗎？”洛紅雪盤腿坐在床上，雙目緊閉。靈目術施展後，他的意識仿佛附著在這兩隻蘇鳥身上，眼前的世界瞬間變得明亮而陌生。
    顏色比人眼所見的更加鮮豔，街角那些掩藏的東西，也在視野中變得格外醒目。就連那些尋常人一眼望過去便消失的飛蟲，也能清晰地看見。
    靈蘇鳥輕巧地拍動翅膀，自由地在坊市中盤旋。忽然一個俯衝洛紅雪的“目光”隨之急速下墜，他心中一緊。幾乎以為撞上了什麽，卻見蘇鳥已經穩穩啄住了一隻飛蟲。在蘇鳥眼裏這些蟲子連翅膀的每一次振動都十分清晰。
    “這動態視力真是了不起……”洛紅雪暗暗感歎著。
    夜幕降臨，洛紅雪再次放飛了這對靈蘇鳥，試探它們的夜視能力。透過靈目術，他看到坊市中漸漸沉寂的街道，即便是燈火微弱的地方，在蘇鳥眼裏依然清晰得驚人。地麵上的裂縫、細小的石子都被收入眼底，仿佛黑夜隻是一層虛無的麵紗，根本無法遮蔽它們的視線。
    洛紅雪睜開雙眼，切斷了與靈蘇鳥的聯係。他舒了口氣，眼底隱隱流露出一絲興奮。“有這對蘇鳥在，探查那些神識難以觸及之處會方便不少。”
    在殷家分家後麵的日子裏，殷玲瓏幾乎對洛紅雪形影不離，深怕他再遭意外。
    洛紅雪卻覺得她過於緊張了。通過靈蘇鳥觀察，他發現這坊市的治安相當不錯。白天和夜晚都有守衛巡邏，而且坊市內嚴禁私鬥。
    這也是為什麽那個狠人詹進，即便要與人決鬥，也隻能約到城外。在城內隨意祭出法器的下場，就是和洛紅雪之前一樣：被守衛帶走。
    幸虧這個坊市以殷家分家為主，否則因私鬥被扣在衛所裏，後果難以想象……
    洛紅雪在坊市閑逛時，順便打聽了一下築基丹的價格。當聽說一顆築基丹竟然要八千靈石，他不由得微微一愣。
    築基丹對於散修的珍貴雖早有耳聞，但親自聽到價格後，依然讓他感慨一番。
    築基，幾乎是每一位煉氣期修士的目標。然而若沒有築基丹輔助，除了天靈根的修士外，成功率低得可憐。洛紅雪這樣的雙靈根修士，也就兩三成而已。可一旦服下一顆築基丹，成功幾率便可大幅提升，可以說幾乎是必成。
    不過，靈根越雜，服用築基丹的效果也越低。到了四靈根，即便服用築基丹，成功率也不過兩成上下。所以修仙界中四靈根的築基修士頗為罕見。至於那些五靈根修士，大多連煉氣期十層都難以達到，築基那就更是遙不可及的事。
    即便如此，築基丹依舊是煉氣期修士夢寐以求之物。因其幾味主藥早已被大中宗門掌控，小宗門與修仙家族也隻能依附於大宗門來換取少量，這也是為什麽散修大都渴望加入宗門的原因之一。
    至於坊市裏出現的築基丹，往往是宗門內築基成功的弟子將多餘丹藥偷偷拿來賣的。這些丹藥一旦現身，便會讓所有煉氣期修士都會為之瘋狂。正因如此，築基丹才被稱為“升仙丹”。
    然而，這一切洛紅雪卻並未放在心上。他是宗門內門弟子，築基丹自會由宗門供給，無需他操心。
    坊市內時常能見到一些佩戴鬥篷的修士，這鬥篷卻非尋常俗物，而是一件能屏蔽神識探查的法器。再加上遮麵鬥笠的配合，修士的真容幾乎難以辨認。
    洛紅雪對此早有留意，也花了二十靈石購得了一套。換上之後，寬大的鬥篷將他的身形籠罩得嚴嚴實實，再戴上鬥笠與麵紗，鏡中已難以分辨出自己的模樣。
    他戴上鬥篷和鬥笠走入坊市，放眼望去，不時能看到一兩個同樣裝扮的鬥篷修士。這類修士沒有上百也有幾十。洛紅雪心中一動，嘴角微微一揚：“這般裝束，便是擦肩而過，恐怕也不會有人輕易認出他的身份了。”
    雖然殷家分家的大宅在聚靈法陣內，但這裏的靈氣稀薄，甚至還不及宗門外門臨仙城的三分之一，更不要說內門那靈氣充裕的環境了。正因如此，沒有靈脈的地方想要修行到煉氣後期幾乎不可能，隻能靠丹藥輔助，這也是散修渴望加入宗門的原因之一。
    在等待法器煉製的日子裏，洛紅雪開始嚐試製符。相比煉丹、煉器和傀儡這些需要專門工坊的技藝，製符顯然要簡單許多。
    符籙作為修仙者的必備之物，在與人爭鬥時頗為實用。符道的本質，是將修士的法術寄存在特殊符紙中，供人隨時激發。
    最重要的一點是，符籙裏的法術不受持有者靈根屬性的限製，即便修士沒有對應靈根也能使用。而且符籙幾乎不消耗自身法力，這讓它成為提升對敵能力的利器。像洛紅雪這樣沒有火靈根的修士，若想使用火彈術，便隻能使用符籙。
    然而，製符之道並非易事。初學者在繪製一種符籙時，失敗上百次乃是常事；更不用說嚐試其他法術時，又得從頭開始練習。隻有經過成千上萬次的練習，才能勉強成為一名初級製符師。高昂的材料消耗，加上不低的上手難度，這也是為什麽外門學院的大課隻允許學生選修“六藝”中的一門。蹉跎三年離開學院後，沒有材料的支持，想再考取初級資格，便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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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修仙大派培養出來的製符師，大多也隻是停留在初級水準，而中高級製符師數量十分稀少，畢竟越是高級的符籙，所用的材料也越是昂貴。
    對於大多數修士而言，若是將時間浪費在這些旁門左道上，修行基礎功法的速度便會大大拖慢，並不明智。
    洛紅雪的房間內，一張八仙桌上擺滿了畫滿符文的草紙，甚至連牆壁和床頭都貼得密密麻麻。整個房間宛如一個臨時製符的作坊。
    此刻，他正屏息凝神地坐在桌前，手握符筆，按照“金剛術”的製符法門，將體內的金屬性靈力緩緩注入筆尖的丹砂之中，逐筆勾畫符籙的紋路。每一筆都如刀刻，流暢而精準。
    片刻後，洛紅雪收筆而起，低頭注視著桌上一張剛剛繪製完成的符紙。符紙上金光隱現，閃爍著微微靈氣。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喜色，但隨即又皺了皺眉。
    從外觀來看，這張符籙已經與市麵上出售的成品幾乎一模一樣，但他隱隱覺得似乎還少了點什麽。
    他拿起符籙，仔細端詳片刻，隨即嚐試將一縷靈力緩緩注入其中。然而，符紙上的符紋剛一觸及靈力，便紊亂起來，顯得極不穩定。
    洛紅雪心中一凜，果斷將符籙一拋。
    隻聽“噗嗤”一聲，那張符籙在半空中陡然自燃，瞬間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得幹幹淨淨。
    洛紅雪無奈地歎了口氣，低聲自語道：“果然還是差點火候。”
    但他並未失去信心，察覺自己離這個法術的成功僅一步之遙。今天，他已經畫了上百次這符籙，終於看到一絲曙光。
    這時，殷玲瓏推門而入，見洛紅雪依舊伏案畫符，眉頭微皺，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郎君，你還在練習畫符呢？既然已經學會陣道，何必再費心製符？符籙直接買來就好了，你這大半個月花了妾身上千靈石買材料，再這樣下去，家底恐怕要掏空了。”
    洛紅雪尷尬地笑了笑，連忙回應：“多謝夫人慷慨解囊……”他從抽屜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殷玲瓏，“這些是我繪製成功的符籙，夫人要不拿去坊市賣了吧？應該能換幾百靈石。”
    殷玲瓏接過盒子，輕輕打開，看到裏麵雜亂放著各式符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喜悅：“才這麽幾天，你就能繪製出這麽多種法術的符籙了？”
    “是啊，陣文和符文有些相通的地方，所以我上手比純新人容易一些。不過一邊修行法術一邊繪製符籙，還真是有些辛苦呢。”洛紅雪苦笑著說道。
    現如今洛紅雪和殷玲瓏身上的靈石已經所剩無幾，兩人也打消了繼續在坊市買東西的念頭。
    “行吧，這些符籙我一會兒拿去坊市賣掉。郎君，今天你該吃藥了，吃完便早些休息吧。這些瑣事妾身替你做便是。”殷玲瓏一邊把符籙的盒子合上，一邊輕歎了一聲，從隨身的小瓶子裏取出一顆銀白的藥丸遞給洛紅雪。
    這藥丸洛紅雪熟悉無比。他知道殷玲瓏必定會親眼看著他吃下才肯罷休，也沒有推辭，直接將藥丸放入口中吞下。片刻後，那種熟悉的頭暈目眩感便隨之襲來。
    殷玲瓏連忙將洛紅雪扶到床邊，替他脫下鞋襪，蓋好被子，動作嫻熟又輕柔。趁他還算清醒，殷玲瓏俯身在他耳邊輕聲問道：“郎君之前不是說過年帶妾身回洛家嗎？現在十五都過了，我們還回去嗎？回去需要準備什麽？會不會麻煩？”
    洛紅雪此時已經有些頭暈眼花，眼皮沉得快要抬不起來，迷迷糊糊地說道：“哦……不麻煩……殺個人而已。”
    “誒？”殷玲瓏聞言愣住，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然而，見洛紅雪閉著眼睛，呼吸漸漸平穩，她自覺是他頭暈說的胡話，也就沒有細問。便起身將符籙盒子收好，輕輕關上房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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